陆南望从贺铮办公室里面出来,直接回了陆家。
    从消息出来的一天里面,陆南望都在想着到时候该如何面对整个陆家的人。
    下午他从拍卖会出来之后,先去了医院看星辰,她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后来又去了五角广场,和那些有爱的陌生人一起为星辰祈祷。
    最后,他到了警局,见了时安。
    知道他们又有了孩子,在这种糟糕的时候。安抚了时安的情绪,当然也知道她的情绪没有这么容易被安抚。
    他想等到星辰醒来,想和时安一起期待宝宝的到来。
    周易将他送到陆宅,他下车的时候,眉头似乎微微皱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放在胸口的地方。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陆南望似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绷,就算是健康的人都没办法撑下去,就别说陆南望这个受了伤的人了。
    但是他很快恢复了脸上的镇定自若,跟周易说了句“辛苦了”之后,关上车门往主宅那边走去。
    到了夜晚,陆宅内的灯光点亮,一片静谧。分散坐落在别墅区各处的院子此时都暗淡着,唯有主宅那边灯火通明。
    应该都在等他回来。
    陆南望迈着沉重的步子,往主宅那边走去。
    陆家的人,果然都等在主宅客厅里,见着活生生的陆南望出现,脸上的神色各异。
    “你爷爷在卧室里面等你,有话对你说。”陆明哲看着儿子,到底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陆南望应了一声,便抬步往楼上走去,将客厅里面各异的眼神留在楼下。
    皮鞋踩在有些年岁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陆南望站定在卧室门口,叩了三声,遂推门进入。
    中式装修的卧室,透露着一股子年代气息。陆南望记得陆正国喜欢这些有年岁的东西,他们几个小辈私下聚的时候,都说爷爷就是个老顽固。
    是啊,陆正国就像个老顽固一样,不仅喜欢那些有年岁的东西,还喜欢搞老一套。
    什么重男轻女,门当户对。旧思想一个没拉下,还不接受新鲜事物。
    有时候,陆南望也觉得他们说的没错,总想挣脱陆正国的束缚,能有自己的决定和判断。
    推开门之后,陆南望看到陆正国坐在红木椅子上,穿着深色的中山装,看到陆南望进来,转头看了他一眼。
    “爷爷。”陆南望喊了一声陆正国,反手将房间门关上,走到陆正国跟前。
    陆正国精神不是很好,先前在自家和时安发生了冲突,晕了过去。之后回了家,陆正国的精神就没有好起来过。
    他抬头看着孙儿,觉得恍然。
    “过来。”他朝陆南望挥挥手,大概是想要亲手感知一下,自己最得意的一个孙儿,是否真的还活着。
    陆南望蹲在陆正国身边,握上了他的手。
    在摸到孙儿手的那一刻,陆正国悬着的心,到底是放了下来。以为死了的孙儿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失而复得,大喜过望。
    “好,活着就好。”陆正国叹口气说道,“活着就好啊……”
    “对不起爷爷,让您担心了。”陆南望现在能够理解陆正国作为长辈的心情,因为他的女儿,此刻正在遭受生死的考验。
    陆南望的心,在煎熬。
    他想陆正国应该也是一样。
    “哼……”陆正国轻哼一声,“你还知道我会担心啊,我还以为,孩子长大了,就不会再在意我们这些老人的想法了。”
    陆正国松开陆南望的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面走着。
    老人的背影很沧桑,很落寞。
    “我知道你们都说了老古董,老顽固。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这么老顽固,老古董,整个陆家,早就散了。”陆正国沉声说道,“你们要开明,要实权。我把实权给你们了,最后呢?你二叔的公司,勉强维持营收。你姑父给公司亏了多少钱?南谨把钱都砸在一个戏子身上。南慎、南风,不成器。”
    陆正国细数整个陆家的状况,不是不放权,是放权之后,发现陆家的辉煌不复存在。
    “南望,你是我看好的人,是能够把带着陆家走得更远的人。但如果,”陆正国回头,看着陆南望,“如果你把你的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把陆家放在第二位,我不需要一个你这样的继承人。”
    陆南望从地上起来,他这次和陆正国的谈话不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他固执己见地非要和时安在一起,说出就算不要陆家,也要和时安在一起的话。
    “爷爷,我喜欢时安很多年。”陆南望以表白的方式开口,“五年前我和她有了第一个孩子,因为我的失误,导致我们分开五年。那是我活到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知道真相之后,我一直想要弥补她,想要和她重修旧好。甚至在您让我在陆家与她们母女之间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她们。我并不觉得,选择了他们,我就要放弃陆家,这两件事根本不矛盾。”
    “人一旦有了软肋之后,就有了致命弱点。如果有一天,当你的对手让你在你的妻子孩子与陆家之前选择,因为你的弱点,你就会放弃陆家。”陆正国道,“你愿意为了时安去挡下那一枪,换回了她的命。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些天陆氏遭受的危机?”
    “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做一个冷漠无情,身边也没有亲人朋友的人?”陆南望终于明白过来,陆正国要的,就是他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金字塔顶端,“看着自己爱的人中枪,还能镇定自若?”
    就像,孤独的陆正国一样。
    “那你就该做到让别人没有机会朝你爱的人开枪。你现在,做到了吗?”陆正国犀利的问题让陆南望瞬间哑口。
    有人有机会朝时安开枪,是不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没能给时安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我做不到像您这样无动于衷。”
    陆正国和陆南望在这个问题上永远没办法达成和解。
    陆南望不会成为陆正国那样冷酷无情的掌权者,陆正国也不会明白陆南望心中那一方柔软。
    ……
    许清如知道星辰在医院接受治疗,但是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为这样,时安在警局,她连面都见不上。
    想了所以能通关系的人,唯有陆南望他们。
    但是以许清如现在的资源,根本没办法接触到陆南望。
    唯有……
    谢晋迟从机场接了美国一队医学团队,过来给星辰会诊。陆南望是说过,不惜一切代价让星辰醒过来。他和沈长风都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一个处理时安的案件,他就负责星辰的事情。
    从机场去医院,谢晋迟在医院见到许清如,她被保镖拦在外面。
    谢晋迟和保镖说了一声,便带着许清如进去。
    “时安在警局,为什么你们不把她保释出来?”许清如一跟着谢晋迟,“既然陆南望还活着,就不该不管她的事情。如果不是陆南望,根本就不会有盛浅予这样的事情发生,时安是无辜的。”
    被许清如问了许多问题,谢晋迟终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站定,转身,看着满脸着急的许清如。
    “如果没有时安的事情,你就不会来找我?”男人淡声说道,镜片之下那双阴沉的眸子格外地犀利。
    许清如与他对视两秒,别开眼去。
    “如果没有时安的事情,我不会来找你。”
    男人似乎是冷哼了一声,“那就别来找我。”
    说完,男人转身要走。
    许清如眉头一皱,恨不得转身就走。
    但此时,她根本见不到陆南望,更见不到时安。
    许清如两步追了上去,抓住了谢晋迟的手腕。
    男人本来走的就不快,被她抓住之后,倒也是停下了脚步。
    “谢晋迟……”她看着她抓着的手腕,到底是觉得他们两人这样的关系,太亲近了,随即收回了手,“请你告诉我,时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清楚。”谢晋迟淡声说道。
    许清如不相信谢晋迟不知道,觉得他肯定在瞒着她,那就说明时安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时安的事情不是我在跟,你想知道,去问长风。”到底,谢晋迟还是解释了一句,不想两人的误会更加深。
    许清如蹙眉,她和沈长风一点都不熟,就算因为时安的关系,沈长风能和她见上一面,也未必会告诉她时安的状况。
    她只有通过谢晋迟才能知道时安的现状。
    她目光之中带着恳求,好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谢晋迟心中一阵烦闷,见走廊上面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别人,随即将许清如拉入其中一间病房。
    整层楼都被他们给清了,这层只有重症监护室里面的星辰。
    将许清如拉入病房的谢晋迟扣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在门背上。
    “你要早求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许清如惨淡一笑,“求你和白以宁分手,解除婚约?谢晋迟,我什么身份我知道,配不上你谢家小少爷。”
    “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就得到这个结论?”
    “我跟了你那么长时间才知道,你不过是想让我当你的情人。终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到谢家,跟你的良配结婚。”
    “就你这样动不动就耍脾气,不会伺候人的,也配叫‘情人’?我要是把你当情人,五年前就把你睡了!”
    “你——”
    谢晋迟扣住许清如指着她的手,摁在门背上。
    许清如这才发觉,她和谢晋迟的姿势有多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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