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被博婉玳从被窝拎起来,带在身边的博明铮,在马背上靠在博婉玳怀里补眠。此时她被说话声吵醒,揉了揉矇眬的睡眼,见博婉玳往回走,而不去山的那边,不解的转身抬头,稚嫩娇气小声问:“母,娘……”博婉玳让她在外要象普通人一样叫娘,免的麻烦,她还真是不习惯:“你不是说神医在山那边吗?我们怎么不过去?”她不懂博婉玳军国大计,一心只单纯的要带神医回去。
    “过不去。”博婉玳没心思理会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应付,免得她纠缠,这几日博明铮见军队停在了石城,日日催她快些走,都催得她烦死。小小孩童如何明白,前方的路,可是无数白骨堆叠起来的。
    “为什么过不去?”五岁小娃没得到满意答案,岂会罢休,皱着眉头,眨着明亮的小鹿眼问。
    看在博婉玳眼里,那就是一副欠揍的表情,这个听似轻飘飘问题,如利剑般,刺伤了她作为一代帝王、一军主帅的自尊。
    “上面有驻兵。”博婉玳沉着脸,声音平静的回答,任谁都可以听出她现在很不耐烦,博明铮除外。
    “不让他们发现,我们偷偷过去。”博明铮一脸你真笨的表情抬头看着博婉玳。博婉玳沉默,她曾派精兵夜袭,但没用,并州的戒备非常深严,一万精兵,有去无回,否则怎么会选择强攻,损失近二十万人后,却只能退回。
    “试过了,可还是被发现了,山上的哨塔和守城军队警觉性很高。”金舒华见博婉玳不答,意味深长的看着五皇女,代陛下回答了。
    博婉玳侧目瞄了金舒华一眼,心底一声冷笑,心情略好了些。
    “真笨,要是我就能悄悄的溜过去,让他们找不到我。”博明铮一脸自信得意,她可是想溜去哪就去哪,都有办法,谁也找不到。
    金舒华不厌其烦的向博明铮解释:“五皇女,她们可是训练出来专门侦察敌情的官兵,不是您在宫里的宫侍,别说是军队,就算是个黑暗掠过,她们都会警惕。”
    博婉玳眼中精光闪过,突然夹紧马腹,‘驾’得一声,奔回石城,吓得坐在她前面的博明铮紧紧拉住缰绳,扁着嘴差点哭了出来……
    当夜,博婉玳又派一万精兵着夜装,准备悄悄潜入并州的银城,同时交待入城的准确时间,且下手必须快、准、狠。而那个时间,其中一处城墙的哨塔上竟没有哨兵,等周围的哨兵查觉,大耀精兵已经有部分架梯潜上城墙。随着一道明亮的黄色烟火放入空中,大耀数十万大军,杀声震天的举旗杀入银城,周边的同、襄、亢三城的军队连救援都来不及,并州的门户——银城的城墙上便已飘扬着大耀的单翼凤凰旗。
    银城衙门的一间厢房内,三名影卫跪在博婉玳面前复命……
    银城一旦攻入,大耀军队等于入了并州盆地,仅花五日,兵分三路强攻并州的其余六城。
    九月十三,大耀四十万前锋,在西漠金州片城城门前擂鼓叫阵……
    同一天,颜静茹带着曲大夫终于虽东躲西藏,一路上倒相谈甚欢的到了定京。颜静茹本就是个会奉承拍马的人,又是状元出身,有些才华,而曲大夫生长在山坳里,即便时常救人,却是难得被人如此敬重,又见颜静茹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不由得对她佩服不已。
    颜静茹在定湖畔,来不及感概十多年来的物是人非。拉着曲大夫,就着记忆中的映象,找骁骑统领杨青的府第,之所以找杨青,便是因为这些年,朝中她除了与偶尔杨青有所接触外,别无他人……
    看着挂着‘威武大将军府’字样的门匾,心里更不是滋味。想当初自已着正二品朝服与还是九皇女的当今陛下,一起前往翼西赈灾剿匪时,她杨青还是个被俘的阶下囚,而如今,她杨青成了正二品威武大将军,自已却成了阶下囚。这是否就是世人口中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曲大夫自然不明白她心中所想,见她看着匾额发呆,便拉了拉她的衣袖:“颜大姐,我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这里可是大将军府?”
    颜静茹正感概中,听曲大夫这么说,只当是曲大夫小瞧了她,恨不得此时站在高台上公布自己的皇亲身份:“什么走错地儿,找得就是他,我们还要进宫里去呢,我的儿子可是当今凤后。”甩袖官威十足的上前拍起门环……
    但是,因杨大将军不在府中,她连大将军府的门都没得进去,还听着个噩耗:陛下御驾亲西漠。
    颜静茹顿时陷入绝望,她在京中本就无人缘,加上被坤平帝所弃,如今又是遣逃回京的流放罪民,简直可说是过街的老鼠。此次把面圣的希望寄托在杨青身上。可现在,杨青与坤平帝一同出征,其它的官员定是见不得她颜家好,宫中的君侍更是不可能希望凤后病愈。想她千辛万苦的把大夫找来,却还要天天躲着,偷偷望着宫门而不得进,儿子的病又不能拖,这可如何是好?颜静茹想到此,不由坐在杨家大门口,掩面哭了起来。
    曲大夫虽是医家后人,但本身是山里生山里长的,也不大会说话,见颜静茹哭,不知怎么劝,只得与普通山里人一般,蹲在一旁,低着头。
    突然间,颜静茹站起身上,擦了擦脸上的泪,向路人打听内务府所在,她记得很久以前,颜正夫说过,内务府总管是卢婷。此时,颜静茹庆兴颜正夫交了卢太爷这个朋友。
    好容易摸到了内务府衙门,竟就在皇宫东门边上,颜静茹点头哈腰的请守门帮忙通传一声,守门看了看那两人装扮,不愿意前往,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见祥王的。颜静茹只得拿出随身带着的十两文银,送守门喝茶,但守门却执意不收:“快快拿回,祥王可不是人人都得见的,快走。”
    “内务府总管不是卢婷卢大人吗?”颜静茹震惊,她怎么也算不到自己会如此运背。
    守门摇头嘲笑一声:“你那都哪年的老皇历了,卢大人十几年前就被调往兵部越古骁骑营了,如今的内务府总管可是当今祥王。”
    颜静茹呆滞在原地,神情沮丧,这时曲大夫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姐姐,请问宫里是不是有人病着,招太医呀。”
    “是啊。”
    “那您知不知道如何才能进宫里去,在下正是来给病者医治的。”曲大夫说着,给守门鞠了个躬。
    “你是大夫?”如今定京的各大衙门,只要听说有会医病的上门,都不敢怠慢,守门又仔细打量她,见她背个药箱,想是不假,转身往里走:“等着。”
    不一会儿,守门便出来让两人进入,颜静茹心里有些忐忑,手脚都在发抖,她与祥王可没什么交情,不知祥王会不会帮她……
    当夜,内务府一道八百里快急承往原州:颜静茹带着前朝大乐御医曲家后人入京,现已让曲大夫入宫为凤后医治,颜静茹暂住祥王府……
    第147章
    两军交战二十三场,大耀军队凭借手中利刃、坐下铁骑及人数的优势,强行攻入金州,生擒西漠镇东大将军,百年来,第一次将西漠铁骑,打的溃不成军,直往后方退去。
    而西漠却因其铁骑军无人可敌,从来是以攻击代替防御,除金州各城池设有城防外,后方城池几乎无防御能力,甚至还有些城池,连个城门都没有,大耀军队虽只余八十万,却是一路强攻,高喊降者不杀,以至西漠军时有弃械而降者,倒还少些杀戮。
    九月二十五
    大耀军队一路直攻至离西漠皇城不远的丁平城,在博婉玳对一次次的派出探子,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神医后人的踪迹,而决定亲自前往西缘山脚寻找时,收到祥王送来的密函……
    这份密函不能说没有让博婉玳看到希望,大乐曲家,那可是连史书上都记载着得行医世家,可以说是至今为止,除了西漠的那个传说外,世人所认同的医术最高明的医家,就数曲家,但是,博婉玳此时还是相倾向于那个传说中的那个神秘的西缘山来客……
    杨青来报,西漠女帝差人送来的降书,并送来一位西漠皇女,正在途中。
    这表示西漠愿向大耀称臣纳贡,从此,西漠每一代女帝都必须向大耀送来一位皇女,作为人质,如果哪一天,西漠有了反心,大耀便可杀其皇女,敲山震虎。
    博婉玳此时一心只想找到神医,没心思理会这些,更何况此时大局已定,西漠已是禳中之物,无需她多操心。便叫杨青将这一切杂事交给成年后便封为瑞王的先帝十一皇女处理。只交待瑞王,必须要求西漠女帝杀静王,上交传国玉玺,除去国号,由大耀皇帝封其为西漠王,可由嫡女世袭,除金州外,所有西漠领土,都作为西漠王封地,但历代西漠王都必须送王女入京为质。
    西漠失了金州,已是彻底失了防御,大势已去,西漠女帝再不甘心也必须答应,纳入大耀版图后的西漠,反而因没有皇权的争执而国泰民安……
    博明铮带着她那从三十杖棍棒下捡了一条命的新随侍朱儿,在丁平城行宫的回廊中郁闷的溜达,她不明白为什么母皇把军队停留在这里而不再往前打,而她也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母皇,问许庆,许庆只说陛下忙于军务,不见任何人。
    这两个月来,战鼓震天,兵刃交接,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的场景,让博明铮由恐惧到适应。博婉玳威仪万千的坐在战马上,接受百万大军频频行礼参拜时,周身发散发出的,属于上位者独有的顺者昌、逆者亡的豪气与威严,也深深刻在博明铮心中,渐渐对母皇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与崇拜。
    走下回廊,在池边捡一颗小石子,丢入结了薄冰的湖面,砸出一个小水坑来,弯腰再捡起一颗小石子,往那水坑里丢,却没中。赌气的颦蹙眉头,嘟着小嘴跺了跺脚,暗恼自己没有好好学骑射,又要转身捡小石子。突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锦衣华服,看上去身份不低,却垂着头,点点雪花落在发鬓,瞬间化成水珠,浸湿她的发,看来她站了许久。她身后立着一个同样垂着头宫侍,却在不停的抹泪。
    “你是谁?”博明铮走到她面前,稚嫩却霸气十足的问。
    那女孩抬眼偷偷瞄她一眼,见是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孩,淡淡的回答道:“我叫宁若,西漠国十二皇女。”而后,漠然的又低下了头。
    “你是西漠人?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神医,他在哪?”博明铮听她是西漠人,两眼放光,兴奋的问她。
    宁若听着却是一脸悲凄,:“神医?西漠根本没有神医。”
    “不对,有的,从西缘山来的神医,后来回不去,留在西漠,她什么病都能治,她在哪?我要带她回去给我父后治病。”博明铮听宁若说没有神医,着急的拉着宁若的手,泪水在眼中打转,眼看就要滑了下来。
    宁若反而在博明铮之前,落下泪来:“真的没有神医,那只是传说……”
    “你胡说,一定有神医,一定有,你不想告诉我,对不对……”博明铮突然抓着宁若大吼,宁若身后的宫侍立即侧身上前,护住主子,哽咽却壮着胆子斥责博明铮:“你这个孩子怎么这般不讲理,殿下说没有就是没有,要真有神医,我们君上就不会丢下殿下一人孤苦无依的在这世上,还要送去大耀当作质女。”
    宁若在宫侍的怀中落着泪,却非常安静,但博明铮什么也听不进,反而大声斥喝他们:“你们凭什么说没有?是你们没有找到罢了,我母皇是皇帝,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要听她的,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找不到的人,母皇一定能打到西漠国都,带我找到神医,哼!”说着,抡着小胖腿,跑向正殿,要见博婉玳,却依旧被许庆以陛下很忙拦了下来……
    扁着嘴,想哭又不愿在人前哭,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直立在大殿外等,可直到天黑,博明铮都没有见到博婉玳,在宫侍们再三劝说下,才被朱儿连拉带哄的带走。
    博明铮一步三回头的随朱儿走到湖边时,又看见宁若还低着头站在那里,挣开朱儿的手,小跑了过去:“喂,你不是说你是西漠皇女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说神医只是传说?你母皇带你找过神医吗?是不是你没有找到,也不想让我找到?”
    宁若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象尊雕塑一般,博明铮莫名产生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心想要是母皇问她,她肯定不敢不答,更加恼火:“我问你话呢,哑巴了?说话。”
    “我说的话你又不信,为什么又要我说?”宁若没有抬头,却吐气如兰的回答她的话。
    “你?”博明铮气得一脸通苦,却是第一次耐下性子,语气不善的又问了宁若一遍:“你为什么说没有神医?是不是你没有找到?所以也不想让我找到?”
    宁若抬起头,博明铮见她一脸泪水,竟莫名的不怎么生她气了:“你……”
    “我皇姨找过,找了整整两年,根本就没有神医,只带回一朵雪莲,说是能延长性命,可是父君却没有等到皇姨回来,半年前,丢下我,故去了。”宁若说的很平静,如果不是流着泪,就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博明铮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喊着‘父后’哭出声来,宁若的话她信了……
    十月十一
    博婉玳与杨青从西缘山无功而返,心如死灰,却收到一件件令她震惊的消息。
    先是瑞王上前禀报,五皇女将刚将西漠送来为人质的皇女,连同被俘的西漠贤王一齐放了,还搭上一小箱南海珍珠,只为换一株雪莲。
    “派人把她们抓回来,送到西漠王那去。”博婉玳怒极,以为区区西漠,竟然跟她玩金蝉脱壳的把戏,还敢利用她的嫡皇,偏又正好撞上她心情不好:“顺便去问问西漠王,是否有诚意送质女入京?还是说想再打上一战?”
    “不准去,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从博婉玳回来,就一直跟着她,看着她的脸色一直不敢说话的博明铮,壮着胆上前焦急的阻止:“是我提出跟宁若交换的,宁若说西缘山没有神医,那只是传说,但西缘山顶峰的雪莲却真的可以救命,可她的父君没有等到雪莲就去逝了。而且,宁若根本不是皇女,她是她皇姨的女儿,她母皇就是知道她不是皇女,才不要她的,要是把她送回去,她母皇会杀了她。”
    博婉玳扫了瑞王与杨青一眼,瑞王与杨青一脸莫名看着博明铮,这些她们从没听过,就算探子也不可能去探哪个皇女不是女帝亲生的,这种萧墙内无聊事。
    “先抓回来。”博婉玳瞄了眼几日不见似乎长高了一些,此时却怒气冲冲瞪着她的博明铮,放缓了语气:“只是问个明白。”
    “早已经派人去了。”瑞王瞄了眼侧目厉色瞪她的五皇女,暗提了口气,面上装着镇定道。
    不到一会儿,宁若与西漠贤王便被抓了回来,直接带到博婉玳的面前。
    博婉玳疏懒而威仪的斜靠在宝椅上,缓缓睁开浅寐的眼扫了两人一眼,却瞬间呆滞,眼前这个仅八岁的西漠皇女,竟让她想起十多年前,被她连夜流放黑山看守矿山的颜静茹来。这张脸虽稚嫩,却与颜静茹有六七分相似。
    一番询问后,博婉玳对宁若的身世了然,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命瑞王拿出三千两白银的银票及一面免死令牌,准她们离开……
    是夜,收到十日前从宫中发出的博玉舒的亲笔信,信中提到,颜墨梵醒了,一醒来便询问博明铮与博婉玳,在得知她们出征西漠后又昏了过去,曲太医明言:两人再迟些日子回来,怕只能给凤后料理后事了。
    博婉玳看了信后,交待西漠所有的事由瑞王处理,处理妥当后搬师回朝,自已带着博明铮与几个护卫,连夜赶回定京……
    第148章
    十月二十五夜
    “嗯,疼……”颜墨梵在梦中似乎听到博婉玳与博明铮不停唤他,突然,只觉一阵巨烈疼痛,全身微颤着轻呼出声,幽幽转醒,还未睁开眼,就听到一阵兴奋的杂声……
    “凤后有知觉了,有知觉了……”巨痛令他此时无比清醒,虽然双眼依旧沉重的无力睁开,可是他听的出,这是新来的曲太医的声音:“幸亏这西缘山寒峰雪莲来的及时,否则凤后定是凶多吉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紧张的瞄了眼博婉玳,见她紧张的握着凤后的手,随着他痛苦的表情而紧紧蹙眉,想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才暗暗放心。
    “凤后服下雪莲,现在有了知觉,一会儿便能清醒,我,哦,臣,下去开方。”曲太医收了扎在颜墨梵手臂痛穴上的银针,并为他仔细把脉后,慌乱的告退。博婉玳虽然对她礼让三分,但环绕周身的威仪气质,却让她极为畏惧。尤其是博婉玳刚回宫的时候,听说凤后快不行了,那瞬间散发的戾气,如一个要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吓得她那时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想想出门前,父亲告诉她,千万莫留恋权势,救人后立即回来,这话一点没错,御医真不是好差事,她想等凤后稍好些,赶快收拾包袱走人。
    “父后,父后,我是铮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别不理我……”博明铮坐在颜墨梵的内侧,感觉见颜墨梵的手能微微的动,轻轻摇晃他的手,抽噎地收了哭声,扁着小嘴。回来前博婉玳跟她说颜墨梵已经醒了,可她们赶了几日的路,回到宫里,却听众人说颜墨梵怕是不行了,她顿时热泪夺眶,这三日一直这般坐在凤床上,抱着颜墨梵的一只手臂,哭的伤心。
    “父后……”博玉舒立在脚榻上,低声唤他:“母皇与铮儿回来了,就在这里,您不是天天都念着她们吗?现在她们回来了,父后,您睁眼看看。”
    “墨梵……”博婉玳那熟悉的,带着哽咽而兴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了,曲太医说你服了那雪莲,能醒过来,就能康复。”
    她坐在床沿,抚着他的发鬓轻语,一滴泪悄悄落在他的睫毛上,温温暖暖,沿着他的眼角滑下:“醒醒好吗?看看我们,好让我们安心,三天了,朕和孩子们在这等了整整三天了,朕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皇家徽纹的凤凰可以添上一只翅膀,成为一只完整的凤凰,等你病好,帮朕画上,可好?”
    颜墨梵听见博婉玳与孩子们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才缓慢睁开眼。殿内的众人见他醒了,个个欣喜不已……
    唯有博婉玳,一言不发,凝视着他许久,突然猛得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似哀求似命令:“醒了,你真的醒了,求你,别再睡过去,不准你再这丢下朕睡过去,听到没有,这是圣旨。”
    颜墨梵平静而无力的在她怀里喃喃一声:“真的……是……你回来了。”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靠在她的肩上,感受她身上的霸道又温柔的气息,是那般真实,心中的不心渐渐散去,不由虚弱的抬起手,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抚摸她的脸,激动的落下泪来。想她,连在梦里都在想她。
    他醒来不久就知道博婉玳已亲征西漠,还把博明铮带走,既焦急又担忧。以前他不信神灵,而这几日他时常默默求神灵保佑她们母女平安归来,怕自已等不到她们回来,每日都强打着精神,双眸顾盼的望着殿门口,几次都似乎看见她们进殿来的身影,但瞬间便知道那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感觉身子可能再也撑不下去,昏迷前还喃喃着不想死,陷入黑暗时,唯一一丝未灭的意识撑着他,一定要想等她们回来见上一面。
    “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他也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现在,终于等到了她们回来,所有话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只想要她们这般在他身边,只要这般就好。
    “我们三日前便回来,可是你却睡着,怎么唤都不醒……“博婉玳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响起,落在颜墨梵耳中,却是那般动听。
    博明铮此时已经偎依在他的怀中:“父后,铮儿再也不顽皮了,也不去池边玩,再也不让父后心疼,父后不要再睡这么久,不要不理铮儿,铮儿怕……”
    “铮儿是……父后的宝贝……不会不理铮儿,父后醒了……不睡……”无力的回应着女儿,扬唇扯起一丝笑意,缓缓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语气一如既往的充满宠爱:“不哭,乖……”
    “玉舒,你父后刚醒过来,一会儿喝过药要休息下,这些日子,你们也累坏了,这里有母皇在,你带皇妹回殿里歇息。”博婉玳看着整个人瘦了一圈,一脸疲态却依旧温雅的博玉舒,心疼的劝道。
    博玉舒看了眼颜墨梵,便点头答应了,转身伸出手抱博明铮下来:“铮儿,现在晚了,母皇与你都几日未睡,你随皇兄回殿,让母皇与父后好好歇息,我们明日再来看父后。”
    博玉舒几乎天天陪在父后身边,不知听他在梦中念了多少遍母皇的名字。好不容易才盼到母皇回来,此时,他自然要把空间留给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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