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到此,就听陆敬澜道:“以这两人的年纪看,应该是裕郡王跟康郡王。”
    郡王?青翎暗暗点头,怪不得比熊孩子矮一头呢,封号级别不一样,估摸不是皇后所出,即便排行在前,年纪也大,依然要低熊孩子一头,这还是现在,将来差别更大,嫡庶之分就像两个阶级,不可逾越。
    青翎完全可以想象这两人心里的不平,即便表面上瞧着对熊孩子恭敬有加,心里头不定怎么恨呢,同是一个爹生养的,凭什么就差这么多,从两人偶尔落在熊孩子身上的目光,就能瞧出来,心里有多不平。
    老板一瞧见安乐王,肝儿都颤儿,这位可是个魔星,若是哪不痛快了,立马就会砸了自己的戏园子,这大过年的,不是寻晦气吗,可这位登门了,也不能往外赶不是,毕竟自己这条老命还是挺要紧的:“王爷您来了,您二楼。”
    不想熊孩子却不上楼,一屁股坐在最前头的八仙桌旁边,敲了敲桌子:“把戏牌拿过来,小爷要点戏。”
    老板汗都下来了:“那个,小王爷今儿是大年二十八,照规矩是唱封箱戏的日子,这封箱戏可比什么戏都热闹,要不您先瞧瞧。”
    熊孩子:“怎么个热闹法儿。”
    老板一听有戏忙道:“这封箱戏都是角儿们的拿手绝活不说,还有反串。”
    熊孩子:“什么叫反串?”
    旁边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扳指:“ 反串都不知道,反串就是瞎唱,以前唱小生的唱小旦,以前唱小旦的改唱小生,的确有意思。”
    熊孩子:“既然五哥说有意思就唱吧,别唱那些软趴趴听的人浑身难受的,唱孙猴子的戏,正适合过年。”
    老板眼都直了,猴戏是热闹,可这封箱戏也没说唱猴戏的啊。
    正想说什么,熊孩子又说了:“哦,得有反串,那就唱孙猴子三打白骨精好了。”
    青翎险些没笑出来,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搅合头,老板还想说什么,可见安乐王眼一瞪 ,那架势仿佛自己再说就要砸场子,忙灰溜溜的走了,交代后头先唱孙猴子三打白骨精。
    好在这位没什么耐性,看了一会儿,便说没意思,扭头跑了。老板这才上台拱手赔不是,接着唱封箱戏。
    这么一闹,三人也没看戏的兴致了,看了两出便走了,上了车,子盛叹道:“当今皇后娘娘,统共只出了二子,前头那位未出满月就夭折了,这么多年才又得子,却是这么一位混不吝的主儿,若将来这位继承了大位,天下还不乱套了啊。”
    陆敬澜:“我倒是觉得安乐王虽任性胡为,却并非不辨是非。”
    子盛翻了白眼:“算了吧,他算什么明辨是非啊,一言不合就要砸要打的,简直胡来吗,不过,到底是皇家的事儿,还是别议论了,省的隔墙有耳,惹来祸事临门。”
    青翎倒是觉得陆敬澜的话颇有几分道理,熊孩子心眼并不坏,看似不讲理,心里却有自己的标准,而他的标准倒也厚道,当皇上的,尤其如今太平盛世的守成之君,又不用开疆拓土,只要能知人善任就可以了。
    更何况熊孩子相当聪明,这个从他能解开鲁班锁就能看出来,自己是多年练习的结果,熊孩子却完全是自己研究的。
    青翎衷心希望这个王朝安稳,虽说看上去皇位更替仿佛跟自己没有干系,实际却息息相关,若是上来一个只知道横征暴敛的昏君,底下民不聊生,自己一家怎么会有安生祥和的日子。
    从熊孩子的性格来看,即便不是明君也绝对成不了昏君,至于他那两个哥哥就难说了,有道是眼邪心不正,那两个人的目光可并不像什么正人君子,却这些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只能从心里祈祷,别弄个暴君上位。
    过了二十八就是年了,翟老爷的身体虽见了起色,却仍需卧床调养,翟氏不放心,便留在了京城,翟氏这一留京,翟府就热闹起来了。
    翟氏跟赵氏不同,赵氏嫁过来的时候,正是翟家蒙难的时候,便后来起复,也比不得当年。而翟氏未出阁前,正是翟家最好的时候,亲戚朋友往来众多,翟氏既是侍郎千金又才貌双全,谁人不愿结交,故此闺中相交的女孩也多。
    那些旧年相交的朋友,如今大都成了各府的当家夫人,赵氏之前在安平县,虽无来往,如今在京里站下,哪有不上门道理。
    便三三两两结伴而来,或吃酒赏景,或谈诗论词,或对弈抚琴,或坐在一起说说闺中的趣事,一时间翟府道有些门庭若市。
    胡老爷颇识趣的避开了,青翎自然要见礼,有带了家里女孩的便跟青翎一起说话玩耍,这些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跟张家姊妹不同,即便傲气却也知书达理,相处起来称不上舒服,却也不难过。
    张家姊妹多次想掺合进来,都叫赵氏拦了,赵氏再想攀高枝,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深知自己两个外甥女是什么德行,没得出去丢自己的脸。
    更何况,赵氏也有些赌气,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翟府当家夫人,以往想跟这些人结交,费了不知多少心思,可人家连正眼夹都不夹,只得暗叹,自己生不逢时,偏赶上翟家蒙难的时候嫁进来,人家嫌弃丈夫官卑职小,不乐意跟自己结交也是有的。
    如今大姑姐儿一来,方明白,不是因翟家没落了,而是这些人根本瞧不上自己,不是嫌弃翟家,而是嫌弃自己出身卑微。
    琴儿那口气还没咽下去,又给这些事儿气了一下子,心里能不堵得慌吗,偏自己两个外甥女还没眼色的想往前凑,也不瞧瞧人家连自己这个翟家的夫人都不看在眼里,会瞧得上自己的外甥女吗。
    如今方知道,出身何等重要,哪怕大姑姐嫁了个村汉子,却仍比自己这个出身商户的翟家夫人尊贵体面的多。
    ☆、第48章
    舅舅除夕的时候强撑着起来吃了顿团圆饭,青翎却觉得别扭之极,若说之前舅舅舅母是貌合神离,如今连貌合都做不到了。
    舅舅的起居如今都是琴儿伺候,不管娘亲怎么劝,舅舅依然不让舅母迈进书房院一步,吃团圆饭的时候跟爹娘说说笑笑的,一到舅母哪儿便倍加冷淡,一句话都没有,一顿团圆饭吃的人消化不良。
    青翎越发想起了自己家,每年除夕的团圆饭,胡家是最热闹的,哪怕平常不怎么出门的青青也会早早的到。
    胡家的团圆饭摆在花厅之中,上首是祖父,然后是爹娘,再就是她们几个兄弟姐妹,团团围坐在家里最大的那张八仙桌上,胡家好就好在没那么多规矩,祖父最是开明,总会说几个应景儿的笑话,逗得她们几个哈哈大笑,一顿饭吃的异常欢乐。
    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在一起说笑话守岁,叫胡管家在花厅前的院子里放炮仗,一直闹到子时,吃了团圆饺子才各自回去安睡。
    胡家年年如此,青翎便以为谁家都是这么过念的,不想舅舅家如此冷清,哪怕花炮齐鸣,依然让青翎倍加想念胡家的团圆饭。
    正月初十,舅舅的病才算见了大好,不再天天躺着了,能在院子里走动走动,陆太医又来了几次,开了几剂补药,嘱咐日后仔细莫着寒凉。
    陆太医说的含蓄,可谁都听得出来,这一番大病过去,舅舅的身子只怕养回去了。
    青翎偷听娘亲跟爹爹说,舅舅的命不济,摊上这么个不省事的媳妇儿,生生的把身子毒坏了,想来娘从心里埋怨舅母的。
    舅舅的病既见了大好,翟氏夫妻就不能再耽搁在京里了,毕竟胡家那边儿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舅舅狠留着,答应过了十五灯节儿,十六一早上动身。
    子盛把青翎拖到一边儿小声道:“反正你这丫头家去也没什么事儿,不若留在京里,等过了二月,河里开了化,表哥带你郊外的庄子上放风筝,再暖和些,还能去湖里荡舟,保准你玩的不想回家了呢。”
    青翎哪会不知他是给陆敬澜当说客来了,青翎发现她表哥有当媒婆的潜质,专爱保媒拉纤,却又是个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自己跟陆敬澜根本不是一条道儿上的,硬拽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自己才多大,就算早恋也太小了些吧:“表哥过了年就进国子监了,更该刻苦攻读,哪还有玩乐的心思,翎儿在这儿岂不拖累了表哥。”
    翟子盛嗤一声笑了:“你少那这样的话儿堵我,表哥还能不知你的心思,不就是不待见敬澜吗,你倒说说敬澜究竟哪儿对你不好了,你这么巴不得避开他?”
    青翎白了他一眼:“表哥这可是胡说了,我什么时候不待见敬澜哥哥了。”
    翟子盛:“你别嘴硬,表哥可不是傻子,不过,我可跟先跟你撂句话,你别瞧敬澜脾气好,却是个极执拗的性子,严先生就曾说过,敬澜是个认准了十匹马都拽不回头的,他就想对你好,你不乐意能成吗。”
    青翎:“表哥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
    翟子盛心知不能逼的太紧,忙伸手抓住她:“别恼,别恼,表哥跟你说笑呢,正格的,今儿可是十五,先头咱们约好一起去逛灯市的,你不会忘了吧。”
    青翎没好气的道:“逛灯市也得天黑啊,这会儿大清白日的瞧什么灯。”
    翟子盛嘿嘿笑道:“我知道得天黑,不过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句罢了。”
    青翎懒得理他,转身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这次虽说才来了十几天,倒是比上回住了俩月的东西还多,娘亲那些交好的夫人们,每一个都给了见面礼,大多是首饰,有戒指,有手镯耳坠子,还有头上戴的簪子一类。
    青翎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如此匆忙,娘还戴了一匣子首饰,就是预备着给见面礼的,还有舅母叫针线房给自己做的衣裳,不知是不是为了讨舅舅欢喜,才做的表面功夫,上回自己住了两个月,舅母也没说给自己做件儿衣裳。
    青翎倒不是挑这个理,只是觉得舅母这个人太过虚伪,眼界所限,格局太小,也难怪嫁了舅舅这么多年,依然打不进京里的女眷圈。
    还有赵氏的妹子跟外甥女,那娘仨,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老早的就过来找青翎,做出一副闺中密友的样子,又对青翎的衣着大肆评论了一番,说青翎这身衣裳,上回就看她穿过云云,接着对青翎的发式,戴的首饰,都做了一番颇具嘲讽意义的点评。最后间接说她们姐妹身上的行头如何如何贵重精致。
    青翎扫过两人头上沉甸甸金灿灿的发簪,对张家姊妹的审美观由衷佩服,这姐妹俩就喜欢亮晶晶的,尤其钟爱金饰,平常两人手上戴着老宽的金镯子,今儿更恨不能十个手指头上都戴上戒指。
    青翎点点头:“两位姐姐这一身打扮出去,今日必然能艳压灯市。”
    嗤……翟子盛忍不住笑了出来,见若兰姐妹看过来,忙咳嗽了一声:“那个翎儿说的是,两位表妹今儿的打扮着实艳冠群芳。”
    两人得意的道:“表哥谬赞了 ,只可惜来的匆忙没带太多衣裳,不然,今儿这样的日子该穿织金缎子的,在灯下才好看呢。”说着颇心急的往外头望了望:“表哥,青翎妹妹,时候不早,咱们是不是该走了,早些去说不准能多猜几个灯谜呢。”
    青翎心说哪是着急猜灯谜啊,只怕是着急见陆敬澜才是真的,可见男色是祸水,一个陆敬澜就把张家姊妹弄得五迷三道的。
    也不怪陆敬澜不乐意来翟府,这姐妹俩见了他眼睛噌噌直冒绿光,那意思恨不能直接扑过去亲两口才解恨,想到此抿着嘴偷笑,叫小满拿了斗篷过来披在身上。
    其实青翎更想跟爹娘去,可想想爹娘恩爱的情形,自己去了岂不是现成的电灯泡吗,还是识趣点儿,给爹娘留些独处的空间吧。
    一出翟府就瞧见陆敬澜站在陆家的马车前头,看见张家姊妹眉头皱了皱,到底家教在哪儿摆着,淡淡的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张家姊妹却不理他冷不冷淡,忙凑了上去,一口一个陆家哥哥,陆家哥哥,捏着嗓子喊着肉麻非常,听得青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听陆敬澜道:“我家的马车大些,两位张家妹妹坐吧。”青翎还纳闷今儿怎么陆敬澜忽然改了性子,莫不真是烈男怕缠女,看对眼了?
    两人听了大喜,争先恐后的上了车,等她们一上车,陆敬澜就跟赶车的长福使了眼色,长福又不傻,自然知道少爷的意思,心里说,张家这俩丫头没眼色,每每往少爷跟前儿凑,惹少爷的厌烦,偏偏拘着亲戚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今儿自己非替少爷收拾收拾这俩不长眼眉的,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德行,就敢惦记他们家少爷,手里的鞭子扬起来狠狠抽了下去,那马吃痛,嘶鸣一声往前疾奔而去,跑老远,还能听见张家姐妹俩的尖叫声。
    张家姊妹的丫头脸色大变,找不着别人只能找翟子盛:“表,表少爷,那马不是惊了吧?小姐可在车上呢。”
    翟子盛:“惊什么,那是敬澜的马车,马匹都是精挑细选,性子极温驯的,想是听见表妹们着急猜灯谜,长福是想走快些罢了。”
    两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心说便再急是这么个快法吗,只表少爷都这么说,她们当下人的能反驳不成,只得低下头不吭声了。
    陆敬澜伸手牵了青翎跟子盛上了翟府的马车,青翎不禁看了他一眼,这才明白过来,谁说陆敬澜温文儒雅来着,收拾起人来,可是一点儿都不留情,不知道张家姊妹以后见了他,还会不会往上凑,这次是快马,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陆敬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青翎讲灯节的趣事:“小翎儿,听说那些灯谜有简单的,也有极雅致的,好猜的那些没趣儿,便猜中了也没什么像样的彩头,倒是那些难的,有趣,彩头也大,只不过能猜中的却少。”
    青翎好奇的道:“可是年年都有灯节儿,那些简单的灯谜还好说,难的却从何处得来,难道都是那些买卖家自己想的吗?”
    子盛笑道:“说你聪明,这会儿怎么犯起傻了,那些买卖家图的是个利字,趁着灯节儿的热闹,赚银子呢,哪会费这个心思,况且那些越雅的灯谜越难,谜底或是字,或是典故,大多出自经史子集,那些买卖家如何想的出,都是外头买来的。”
    青翎好奇的道:“从何处买?”
    陆敬澜笑道:“成贤街那边儿可是有不少落榜的举子。”
    陆敬澜一提,青翎就明白了,来京赶考的也不都是富家少爷,寒门子弟更多一些,无论什么时代,有钱就有门路,有门路,前程就有了着落,就像张家的姊妹的爹那个土财主,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一样可以捐个官儿做。
    反倒那些寒门子弟,科举是唯一近身的阶梯,家里不定拉的多少账,才凑齐了进京的盘缠,到了京城身上的银子也差不多用光了,一旦落榜,就只能滞留京城,不想饿死就得自己想招儿赚钱。读书人能做的不过就是卖卖字画文章,赶上灯节儿,做几个灯谜卖钱有什么新鲜的,只靠这个谋生,可没个准儿的,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说话儿就到了灯市口,一下车瞧见张家姊妹,青翎险些没笑出来,姊妹俩的头发也散了,戴的金钗也歪了下来,小脸煞白,扶着马车,一个劲儿的干呕,可见颠的够呛。
    翟子盛故作不知:“若兰,若玉你们这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先家去歇着的好,别强撑着。”
    两姊妹哪舍得回去啊,等了多少日子才等来跟陆敬澜出游的机会,岂肯放过,心里估摸也知道是陆敬澜使坏,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瞪向青翎,那样儿仿佛颠她们的是自己。
    青翎莫名其妙,这什么人啊,简直是非不分,明明是陆敬澜收拾她们,怎么恨上自己了。
    姐俩儿听了子盛的话,忙一连声道:“我们没事儿,只是马跑的快了些,有些颠,过会儿就好了。”叫了丫头来重新整理头发衣裳,一行人这才往灯市里头走。
    京城的灯市在筒子河边儿上,河水上了冻,映照着灯光更加的流光溢彩,远远看过去,沿着河两岸光灿灿像两条火龙,蜿蜿蜒蜒竟仿佛望不到头,来往观灯的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只瞧这灯市便知道是太平盛世。
    猜灯谜的摊子一个接着一个,扯起一盏盏的灯笼下,拴着灯谜,猜中的便可去兑换彩头,有兑花灯的也有直接兑钱的,哪个摊子都是人山人海的。
    翟子盛年年出来逛,早已轻车熟路,根本不看两边的摊子,直接穿过人群到了一个桥边猜灯谜的摊子。
    灯不多瞧着也就二三十盏灯,却都是走马灯,青翎还是头一次见这样会转的灯笼,里外两层,有绘着花鸟的,也有人物故事的,随着灯光转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瞧灯的不少,猜灯谜的却不多,青翎忽觉脚下有个一帮帮的物件儿硌了脚一下,低头就着灯亮,瞧清楚地上的东西,不禁愣了愣,伸手捡了起来。
    老板过来道:“几位少爷小姐可是要猜灯谜?”
    陆敬澜:“你这灯谜怎么猜?彩头是什么?”
    老板道:“我这灯谜比别处的贵些,一钱银子猜一个。”
    一钱银子?张家姊妹惊呼:“你这老板莫不是疯了,人家都是一文两文,怎么你这儿要一钱银子。”
    老板也不恼,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的灯谜猜的便宜,是因彩头不好,猜中了也不过给一盏纸糊的灯笼,至多值个几文钱,小的这儿却是走马灯,这个灯是灯市口花灯刘亲手做的,就这么一盏,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可做不成,便是主顾上门去买,没有五钱银子也甭想到手,若您能猜中,使一钱银子得了五钱银子的走马灯,这彩头可着灯市也找不出第二家呢,您若不想要灯,小的也可直接给您兑银子,五钱一盏,小的做买卖最是公道,童叟无欺。”
    陆敬澜看了长福一眼,长福随手扔了一两银子给他,老板立马喜笑颜开:“几位少爷小姐请猜吧。”
    几个人仰着头瞧灯笼下垂的灯谜,陆敬澜道:“你们瞧,这灯谜出的确有些意思。”
    几个人都抬头看他手里的灯谜,子盛念道:“马上相逢无纸笔,猜四书里的一句话,这个倒真不好猜。”
    张家姊妹道:“这老板奸猾,有意难为咱们呢,出这样难的灯谜谁猜的出,不过是为了赚银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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