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荔枝多数是黑叶荔枝,又称为叶枝,或者乌叶,因其叶色浓绿近黑而得名,肉质坚实爽脆香甜多汁。曲隐剥开尝了一个,汁甜肉滑,觉得不错,吐出大核便让老板给称些带回去。
    在曲隐买荔枝的时候,何珍也凑了过来,老板大方,过路的只要在摊子前停下来,不管买不买荔枝,她都允许免费品尝。因此何珍也尝了一个,觉得甜甜的,又因为六七月份的荔枝的确不错,便也买了不少。
    接近晌午,太阳越来越毒,曲隐带着大草帽遮着光,背后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现在拉着板车的何珍也不好过,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根本擦不尽。她胡乱的用袖子摸了一把,随后等换到曲隐拉车的时候,就把袖子捋起来,露出两个大膀子,大大咧咧的跟在曲隐后面。
    “真是要热死个人了。”天一热,人就烦躁,何珍热的直皱眉头,朝两边看了看,说道:“连山里都没什么风,又热又燥。”
    曲隐抹了把脸上的汗说道:“今儿个这么燥热,说不定晚上会下雨。再说地都耕好了,就等下雨后插秧了。”
    “也是,插完秧就该去打鱼了。”何珍拿起车上的荔枝,剥了一个塞进曲隐嘴里,汗流的厉害,人也容易渴。
    等两人快走到曲隐家的时候,看着门口堵着的人,不由得双双眯起了眼。
    何珍跑的倒是比曲隐还快,冲到人群前一把护住大着肚子的某人,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事,才转身睁大眼睛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看不见他大着肚子吗?眼瞎吗?你们这么推搡,他要是有什么事你们赔的起吗?”
    事情是怎么回事的呢,这还要追溯到早上曲隐走后。
    早上曲隐走后没多久,古墨就爬了起来。他睡眼惺忪的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困得不行,往后一趴脸埋在曲隐的枕头上又赖了一会儿。闻着她的味道,又磨蹭了一会儿他才算起床。
    洗漱完了之后,他先是把鸡喂了才去吃饭。掀开锅盖就发现碗里炖着的鸡蛋羹。想来是曲隐怕他对鸡蛋羹没食欲,在炖蛋的时候倒是花了些心思,还往蛋羹上面放了几颗红枣和葡萄干。
    看着这红黄绿的搭配,绕是本来没有食欲的古墨,都忍不住的笑弯了眼将饭端了出来。
    曲隐怕他在家热着,平时出门前总会在屋里放几盆凉水,保持屋里去干燥有湿气,包括他在乎的那条命大的鱼,都被放屋里了,曲隐走之前还特意给它换了盆凉水。
    古墨坐在屋里大口大口的吞着鸡蛋羹,蛋羹润滑可口,味道其实真的不错,可是他偏偏不是太爱吃鸡蛋,他这个挑食的毛病,总是让曲隐头疼,每次都想法设法的哄着他多少要吃一点。
    他这边才放下碗,那边徐敏便过来了。之前曲隐说过徐敏会来陪他,这也是他挣扎着起来的原因。
    “我来不打扰吧?”徐敏轻柔的说道,闪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倒是没提自己是来帮他挡麻烦的,而是指了指自己篮子里的韭菜说道:“想让阿淼来帮我摘着菜。我一个人在家也够无趣的,便过来寻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
    古墨立马扶着他的胳膊领他进屋,给他搬板凳。徐敏来的原因其实傻女人跟他大概说过了,他可能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才说找他摘菜的吧,因为他摘菜的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昨天在徐敏家帮他摘的菜,最后都没能入锅……
    “家里韭菜割了一茬,待会儿你摘完的都留给曲隐,让她中午给你包包子吃也好,炒着吃也行。”徐敏拉着他坐在桌边,将篮子里的韭菜拿出来,教他摘菜。
    古墨闻言看着手里鲜嫩发绿的韭菜,偷偷的瞥了一眼徐敏摘过后干干净净摆放整齐的韭菜,有些气馁,觉得这要是被他摘完,就是傻女人中午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吃了吧……
    徐敏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的更是柔和,“阿淼可要跟我好好学哦,摘完了让曲隐看看你也很棒。”
    “妻主和曲隐出门去集上卖稻米,外面天又这么热,两人定然是不好受,所以啊,咱们在家能帮她们做点什么都是好的,也能让她们轻松一些,休息一会儿,你说是不是?”徐敏觉得曲隐把阿淼宠的厉害,什么都不让他做,这样虽然是疼他,可也让什么都不会的他在家也很无聊,要是会点东西,他也能打发时间。
    古墨听他说的有理,他也想帮傻女人做些事情,便低头认真的跟他学着摘菜。徐敏在一边指导着,“对,把韭菜上的黄叶掐掉。”
    等两人摘完韭菜后,古墨抱着他摘的那一点很是高兴。徐敏将自己的分了一些给他,“我不能吃太多,多留些给你们。”
    徐敏带着古墨将韭菜放进厨房里,看到他吃完饭后放在盆里的碗还没刷,便问他要不要学着刷碗烧水。
    古墨自然是欢快的拼命点头。他一直都想学,可是傻女人担心他再划到手,每次都用各种理由不让他学。
    徐敏看着好学的古墨,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是也不敢贸贸然然的让他自己去做,而是自己在一旁手把手的教他。
    碗洗完了,古墨便想着傻女人出去一趟一定会流不少汗,外面木桶里的水还没有晒热,自己便准备给她烧一锅热水,等回来给她洗澡解乏。
    他这个提议得到了徐敏的赞同,徐敏给他往锅里加了水之后,便坐在一旁看着他烧锅,直到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才留下古墨一人看着烧水,自己出去。
    “曲娘子可在?”外面一个打着伞媒人装扮的男子正带着提着东西的小厮站在门口,头往屋里探。
    “曲隐不在家,有什么事吗?”徐敏从一旁的厨房出来,柔声问道。
    “你是曲家夫郎吗?”那人用帕子捂嘴一笑,打着伞走过来说道:“我是集上的李媒公,你们可是有好事上门喽,有人托我给你家弟弟说亲呢。”
    他怀孕后一向是闻不得胭脂俗粉的味道,尤其是这李媒公身上的胭脂味这么浓郁,他说话间帕子朝他挥来味道朝着鼻子直扑而来,闻的他直皱眉头,胃里更是一阵的不适,他退后一步说道:“我不是曲隐的夫郎,这亲事我说了更是不算,你今日怕是要白走这一趟了。”
    “你不是?”李媒公皱眉,像是算计什么般的眼睛盯着徐敏直打量。不是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曲隐的家,看这肚子定不是曲隐那弟弟,难不成厨房里的那个是曲隐的弟弟?
    徐敏不动声色的用身子遮住他往厨房里面打探的目光,垂着眼睑用手扶着肚子,神色自若的任由他打量。
    李媒公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呦,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李媒公吗?怎么,集上没人找你牵红线,便上赶着来我们村里牵了?”
    徐敏一听这声音眉头跟李媒公一样皱了起来。来的这人是村里的媒公,姓徐,跟他算是本家,只是走动并不是太多。这人一向难缠又泼辣,再加上来的煤公不止一个,怕是不好应付。
    第43章 谁说我们只是姐弟?
    “呵,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吃不着葡萄反而说葡萄酸的语气呢?也不怪,小村小地方的,自然没什么见识。”李媒公风轻云淡的讽刺过去,帕子遮住嘴角,笑的很是傲慢。
    “你说谁呢?你把话说清楚!”徐媒公立马被刺的跳脚,几步走过来,指着李媒公的鼻子问他。
    “谁搭话就是说谁的。”
    眼看自家来说亲的媒公要跟另一个媒公杠上,身后的女子立马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徐媒公,咱们不跟他见识。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呢。”
    徐媒公这才冷哼一声,算是顺着台阶下来了。伸手理了理衣服朝屋里大喊道:“曲隐!曲隐!”
    “曲隐不在家。”徐敏出声回他。
    他这才看到半隐着身子站在厨房门口的徐敏,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曲隐呢?”
    “她跟妻主去集上了。”徐敏避重就轻的回答。站着的位置倒是没动过。
    “那她弟弟曲淼呢?”徐媒公仗着是自己村里的人,又跟徐敏是本家,之前用一种熟人般的姿态喊曲隐,此时又如同主人般用吩咐的语气说道:“这是何姐夫郎的妹妹张岩,来跟曲淼提亲,既然曲隐不在家,就让曲淼出来,两个人见见说说话,亲络亲络,等曲隐来了好定下。”
    他这话说的理所应当,徐敏只是淡然瞥了他一眼,根本不买他的账。
    “你这人真是没见识没规矩,”李媒公首先不乐意了,指着徐媒公说道:“凡事讲究个先后顺序,要见面也是跟我家马娘子见面。”
    随即李媒公转头对徐敏说道:“我是受邻村马家娘子马瑛所托,前来跟曲家弟弟曲淼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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