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通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只慢悠悠地说道,“我一个师妹呢,是九重天贺荆仙君瞧上的人,另一个师妹呢,如今又成了神女转世,是九重天帝君心尖的人,我两个师妹都这么能干 ,我做师兄的总能有点好处。”
    他又看向温梨,“温师妹也要努力啊。”
    温梨板着脸没说话,只是视线忍不住朝着屋子里面看过去。
    屋子里,桐木已经跟着云朵儿坐了下来,只不过,她坐在上座,被她喊做神女的云朵儿却是坐在下座。
    “神女不快些看看帝君让我给你带了什么吗?帝君还有话要我带给你呢。”桐木低着头倒了一杯茶,却只是吹了吹,并不喝。
    哪怕这是坤山派最好的茶,可比起九重天的琼浆玉露来,还是差得远了。
    云朵儿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羞涩,她面如桃花地打开了盒子。
    桐木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出神。
    眼前的这凡界女修,除了一张脸有些长得像浅雪神女外,身上从里到外没有一处像的,神女就不会用这样的目光去拆帝君给的礼物。
    “这是什么?”云朵儿捏着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珠子问桐木,她的睫毛轻颤着,看起来真的是美丽至极。
    桐木收回视线,就算只是脸长得像浅雪神女又怎么样,天上地下,有一个这样的,帝君都高兴坏了,哪怕是自欺欺人,也绝不会破坏如今的一切。
    “这个呢,是龙珠。”她看着盒子里那颗散发出莹润蓝光的珠子,笑着说道,语气随意的很。
    “龙珠?”云朵儿第一次听说这么个新鲜的词,这东海有南珠,有珍珠,有夜明珠,就是没听说过龙珠,她脸上带着好奇,扬起头来有些羞地问道,“桐木,我如今只是个凡界女修,并不知龙珠是什么,这龙珠?”
    桐木淡淡一笑,十几万年累积下来的仙娥气韵将云朵儿压得死死的,她看着那张和浅雪神女一样的脸,心中竟是有些畅快。
    “古有苍龙一族,唯有苍龙才可产龙珠,一只苍龙,产一颗龙珠,且不是所有的苍龙都有龙珠,只有修为高深的苍龙,才能凝结出龙珠,嗯,也就是他们的妖丹了。”
    “妖丹?这苍龙是妖族?”云朵儿捏着那枚浅蓝色的龙珠,好奇不已。
    在他们凡界,龙是高高在上的象征,皇族子弟更是被称为真龙之子,这苍龙怎么就是妖族了?
    提到苍龙,桐木就想到了窦炤,轻蔑一笑,说道:“苍龙几十万年前犯下重罪,从神籍堕成妖籍,都是见不得光的玩意,恶心的妖物而已,这颗龙珠,蕴含苍龙的灵力精华,你放在身边能养你的魂和助你增长修为,龙珠十分难得,那些妖物临死前都会震碎龙珠,帝君把这个送给你,是真的很看重你。”
    她当然没说的是,这颗龙珠在厉害的苍龙龙珠里算不上,很小一颗而已,也不够莹润,只是,难得是真的。
    毕竟,如今那些妖物绝迹了。
    云朵儿低着头笑了起来,满脸高兴和欢喜,“我会好好修练,争取将来早日飞升。”
    桐木也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你那个师妹窦炤为何会被贺荆仙君瞧中了吗?”
    云朵儿将龙珠小心翼翼收好,听到这一句,便是抬起头来看向桐木,这件事 ,从当时一来坤山派听说时就觉得匪夷所思。
    但是坤山掌门叫了爹过去,问爹门下是否有一个叫做窦炤的女弟子,爹不敢隐瞒 ,便直言有,然后这坤山掌门就说了这婚契的事。
    说是九重天的仙君要与窦炤结下婚契。
    九重天啊!那可是九重天!
    来坤山派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会与天界的仙人有什么接触,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这大陆之上飞升的修仙者也几乎没听说过,这九重天的都是不知几万年前飞升的仙者了。
    这样高高在上的仙君竟是要和窦炤这个什么都比不过她的人结婚契,她自然是不肯的。
    这窦炤抢走她爹十年,她自然认为这婚契本该是她的,只是被窦炤抢走了而已,谁知,后来落下的不是婚契,而是惊雷。
    桐木看出云朵儿眼神里的好奇了,便微微一笑,说道:“是因为窦炤身上有贺荆仙君想要的东西。”
    云朵儿呼吸一窒,尽管极力隐藏,可她缩在袖子里的手还是握紧了起来。
    “什么东西?”
    桐木便凑近了云朵儿 ,唇角勾了勾,“窦炤有一颗七巧心,凡人得到,便可修为大增,甚至直接飞升,若是仙神得到,便可在未来到大劫时抵御住,仙神也是会经历必经的生死之劫的,过不去,便会化为虚无归为混沌。”
    “原来如此。”云朵儿恍然大悟一般。
    她看着那张像极了浅雪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在这诧异里又藏了多少野心与贪婪呢。
    桐木笑了起来,神色间看不出半点说假话的样子。
    她想着,若是云朵儿伤了窦炤的话,贺荆仙君自也是舍不得伤了这与浅雪生的一样的云朵儿的,若是他舍得,那帝君也不会允许。
    如此便可除掉窦炤那个心头大患。
    他们仙神寿命绵长,彻底除了窦炤,她何愁不能与贺荆仙君在一起?
    未来的日子啊,可长着呢。
    云朵儿等桐木离开去隔壁休息后,便是坐着想了很久,手里摩挲着那颗龙珠,想着想着,唇角便溢出笑来。
    原来窦炤看着普通,实则很不普通呢,早知道的话,在爹将她带回隐天宗时,她就应该让爹把那窦炤杀了,把那颗心挖出来给她吃了。
    如今爹都死了。
    云朵儿看着屋子里放在高位上的那牌位,嘴角撇了撇。
    爹是没用,但好在,如今还有一个天华帝君。
    想着云朵儿又笑了起来,她低着头看着这一身以前见都没见过的鲛丝云裳,捂着嘴掩住了笑声。
    灵山秘境还有十天结束,她就等着窦炤出来了。
    ……
    灵山秘境是坤山派的宝贝,可以说,坤山派能够成为修仙界第一大派,这灵山秘境是有很大功劳的。
    大道三千,变化无数,灵山秘境灵气浓郁,藏有无数机缘,修仙者能步入灵山秘境一趟,若是正在修行瓶颈处,很快就能突破。
    窦炤选择的这一条路是水灵气息最浓郁茂盛的一条。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内那颗被她吞下去的龙珠的关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对水灵的气息更敏感了一些,对灵气的感应也更清明了一些。
    只是,还是有些凝滞与晦涩,就像是被一张网兜住了一样,那张网摘不掉,便永远不顺畅。
    “师兄,你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他们往灵山秘境内山走了一天了,什么都没看到,入眼的就是翠山清湖,并没有像是那个坤山弟子贺云清所说的,内山是曾经的古战场,一片荒芜,也没看到什么荆棘与深渊。
    她怀疑那贺云清是胡说八道的,只是那贺云清看着也是个温和的老实人,到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何况,他是坤山弟子,就算是听前辈们说起也当是了解一些的。
    卫漱的竹剑挑开了前面的一丛带刺的灌木,免得这些刺伤到炤炤,他抬头看向前面,“有一股尸气。”
    尸气?
    窦炤愣了一下,她倒是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水气,至于师兄所说的尸气,她没感觉。
    “还记得前不久我们在外历练时对付的那只鬼新郎吗?”卫漱拉着窦炤到自己身边,面色有些肃然地看向前方。
    窦炤自然是记得,那天她还穿着嫁衣,那鬼新郎嘴里喊着她的名字,还让她陷入了幻境里,想到了重生前听到贺荆仙君说再来一次还要杀她的话,也回忆起了自己死的那一幕幕。
    那只鬼新郎,她印象可太深了 。
    窦炤看向前方,前方是一处很美的湖泊,水碧而清澈,阳光落下来,在水面上都泛起一阵一阵的金光来,湖泊周围还长满了美艳的花朵。
    这些花朵 ,窦炤有些陌生,只是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浓丽非常。
    在这一片翠色的灵山秘境里,就像是一个飘渺的仙境一样,显得很是突出。
    那浓郁的水灵气息,就是这湖泊那里传来的。
    窦炤和卫漱已经走到了湖旁了,置身在花丛里,花香浓郁得令人有些晕眩。
    “别闻。”卫漱忽然拿了帕子捂住了窦炤的口鼻,那帕子上传来的是卫漱身上那股天然的清香的气息,刚才泛上来的那股晕眩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窦炤再一眨眼,便觉得周围好像变了变。
    实际上也没变,就只是她觉得那湖泊的颜色不再是碧色,而变成了墨色,就像是在外山的时候她看到的那样一样。
    花开的依旧浓艳,但衬托得这没有一丝波光的湖水变得可怖起来。
    窦炤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的不适,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湖泊。
    仔细听,静下来听,好像前方有人正在喊着自己,仔细听——
    “来啊,快来啊,下面有你想要的。”
    “你不是想找长者吗,你下来,你就能找到他了”
    “快下来啊,炤炤,你叫炤炤是吗,快下来陪陪我们啊。”
    “下面有好多好多宝藏哦,带着你身边的那位貌美郎君一起啊。”
    “师兄,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窦炤转头问卫漱,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就怕师兄听不到。
    “声音?没有,炤炤你听到什么了?”卫漱一听窦炤听到什么声音,温柔的脸上那眉一下皱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四周。
    除了一股尸气外,什么都没有。
    窦炤看向那湖泊,隐约之间却看到了龙尾游曳的影子,她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到了湖水边往下看。
    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她看到的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那些刚才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这会儿也都消失不见了,安静到诡异。
    “师兄,我想下水看看。”窦炤握紧了手里的秋水剑,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
    灵山秘境是坤山派的宝地,寻常不会对外开放,要想进秘境,也必须由掌门开启,若不是这一次登仙大会,他们这种不是坤山派弟子的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其次,就算是坤山弟子,也不是随时都能进来,据说每十年才开启一次。
    所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在灵山秘境里闯入了灵山小世界,那她就一定要到传说中的灵山内山去看看,如今找了一天了没有什么头绪,而这湖古怪的很,之前在林间外山时也见过专业的墨水一样的湖,这必定是有蹊跷的。
    “一会儿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卫漱的脸色在那墨水一样的湖水衬托下显得越发的白,那妖冶的红痣也越发妖冶。
    窦炤却说道,“师兄,我水性好,我在前面。”
    “炤炤。”
    “师兄,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下去,我带你在前面游,师兄别怕,有我呢。”
    窦炤说着眼睛弯了弯。
    她的师兄什么都好,什么都行,洗衣做饭,哪怕是缝衣刺绣,那都是拿手的,她小时候的衣裳都是师兄一针一线缝的。
    那时候她年纪小,像个雪团子一样被师兄抱着放在师兄的床上。
    然后她就可着急地看着才十岁大小的师兄拿着针线,在烛火下笨拙地穿针走线。
    那时她着急坏了,恨不得抓过针线自己来做,可那时她那么小,小胖手抓过针线把自己手当时就戳了个洞,流出血来。
    当时师兄心疼极了,抓着她的手又擦血又用丝帕包着,明明也没流几滴血,看着师兄自责的眼神,弄得她不好意思极了。
    后来师兄担心她又不小心戳到自己,都没有在她面前做过针线了,只在她睡着时偷偷缝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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