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裕发出命令,不远不近地跟着卢循的船队,杀伤他,消耗他,吓唬他。就这样直到把卢循的船队打得没了一点儿脾气,战舰不断地一艘艘沉没。士兵不死即伤,个个胆战心惊,再也失去了作战下去的勇气。
    这样又追了几十里,直到叶子的炮兵也打没了炮弹,才停止了追击。
    一场水战,卢循大败,水军被打残了,再也失去了和刘裕水军决战的本钱。卢循剩余的船队退到哪里呢?一直退到了鄱阳湖口,现在的石钟山这个地方,才算驻扎下来,整顿船只,商量下一步军队将何去何从?
    因为这个地方是三岔水口,是继续原来的计划,往西退呢,占领江州进攻荆州,和朝廷分庭抗礼?还是通过鄱阳湖往南,回到自己的老巢广州呢?过了这个地方,怕是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卢循观察着自己的水军,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后跟,心里拔凉拔凉的。雷池决战的时候,以80船为一排,后面的船只依次往后排开,将近五六排,约四五百艘船。兵员呢,将近2万士兵。
    可是再看现在,船只剩下一百来艘,且破头烂腚,大部分带伤。而士兵呢?兵不到5000,且伤兵满员,兵无斗志,将无战心,岂是一时半会儿斗志能鼓舞起来,兵员能补充起来。
    卢循和徐道覆相对无言,没有话说,到了这时候,还说什么呢?目前的窘困心情,也只有两人最能感受到,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对方。
    卢循悲凉地叹了一口气:“姐夫啊,事到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江州就在后面,是不是坚守江州,然后再图谋荆州?”
    徐道覆反问一句:“主公呀,刚刚一场大败,我们应该感受到了刘裕水军的实力。你想想,凭着我们现在的情况,还能不能坚守江州,能打过刘裕的水军吗?”
    卢循仔细地想了想,又推演了一番战争的结局,摇了摇头:“雷池一战,我们有那么好的军队和舰船,都打不过刘裕。再要和刘裕长江里作战,怎么可能胜利?”
    徐道覆点了点头:“主公呀,这一退就是80公里,如果继续逆水而上,只是死路一条。我们的老家在广州,只能想办法往那里靠拢,要是连老家都丢了,真是失去了存活的本钱。”
    卢循听了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先退到豫章(今南昌),再做打算。”
    于是,卢循指挥着剩余的水军,不再往长江上游退了,而是进入了宽广的鄱阳湖。
    要说鄱阳湖有多大,南北最长可达100公里,东西最长可达60公里,那就是一幅湛蓝湛蓝的丝绸,幽幽地闪着蓝光,从天边一直铺到地上,铺到卢循的脚下。可是卢循、徐道覆二人,怎一个愁字了得,哪里还有心情欣赏如此的美景。
    鄱阳湖又像一个伟大的母亲,她承揽着赣、抚、信、饶、修五河之水,北接长江。
    此时的鄱阳湖,湖滩一览无余,百草丰茂,芦苇丛丛,湖畔山峦叠嶂,沙山连绵起伏,形成江南的塞上戈壁。这里牛羊成群,属于湿润季风气候,适宜候鸟栖息。
    无数的白鹮、黑鹤、灰鹮、小天鹅,还有多种野鸭。在云水之间,它们信步徜徉,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展翅腾飞,时而引吭高歌。最引人注目的是白鹤在夏日的照耀下银光闪闪,璀璨夺目,远望就像点点白帆在天边飘动,近观就像玉雕伫立于荡漾的水中。
    可是此时卢循和徐道覆的心情,糟糕到极点,只催促着水手快快行船,以免刘裕的水军追上来,那样,又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
    黑幕降临,星星被湖水揽在怀里,轻轻地摇,摇得一个个闭上了眼睛。也有一两声水禽的鸣叫,梦呓一般,使人昏昏欲睡。可是此时卢循、徐道覆二人,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情,只觉得无比孤独,就像两只落单的鸿雁。
    就在鄱阳湖的西岸,卢循催促水军急速驶入赣江,此时的江水宽的地方不到1公里,狭窄的地方只有百十来米,它和深厚的长江相比,那就是母亲和儿子的关系了,要是和鄱阳湖的宽广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如此的地形,卢循仍然不敢怠慢,从鄱阳湖到豫章有80公里,急令水军加速行驶,到了豫章进了城,卢循才算松了一口气。刚刚安顿下,卢循和徐道覆不敢歇息,紧急商量军情,知道刘裕用兵的厉害,也许过不几天,也许马上,他们就会杀到豫章城下。
    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豫章并非是一座坚城,如今最怕刘裕的水军。能阻挡水军的最实惠的办法,只能是在江中设置栅栏了,虽然用过一次,并不怎么灵,但是到了此时,也只能再用一次。于是紧急调动豫章军民,就在赣江上,设置了一层层的栅栏尖桩。
    三天后,刘裕水军沿着赣江追到了豫章城下。刘裕站在指挥船上,朝江中一望,好家伙,只见江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栅栏。说白了吧,也就是两头带尖的木桩,下面带尖好往水里砸,上面带尖好来刺破刘裕水军战船的船底。
    刘裕嘿嘿一笑,对叶枫说道:“军师啊,卢循也不会想点新玩艺,设置栅栏的事儿,早已玩过一次了,怎么这次又玩开了。”
    叶枫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个卢循不知怎么搞的,不会来点新鲜的,脑子真是陈腐到极点。刘侍中啊,你想怎么对付这些尖桩?”
    刘裕也笑了:“还用说吗,军师的上一招挺灵,船上注满水,绑上尖桩,再用抽水机把水抽干,尖桩不就拔出来了。”
    叶枫却摇了摇头:“再蒸馏的馍没有什么味道,这回吗,换一种新的玩法怎么样?”
    “啥玩法?”刘裕不禁来了兴趣。
    叶枫给他用手比划着:“船上设一杠杆支点,短头在前,绑上尖桩,长头在后,叫士兵使劲往下压,这就叫杠杆作用。既省事,拔桩还快,比往船里注水还要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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