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肇本来就不算个带兵之将,既无谋略,又无胆子,三万骑兵,本来也不算小数目,求援也好,野战也好,总不会落个下风。可他偏偏选择了逃跑,带着大军,连夜后退。
    陆抗想追击杨肇,又怕西陵城里出来反击,自己的兵力不足难以对付两头,所以叫军兵只是擂鼓助威,做出极力追赶的样子。而这个杨肇真是无能无才,听到鼓声,心更慌了,以为东吴要追杀,铠甲一脱,落荒而逃。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头都这样了,士兵更不愿意打仗,于是丢盔弃甲,跟在杨肇后面,成了比赛逃跑的竞赛。
    陆抗一看,杨肇真是败了,那就真不能放你了,于是派出轻兵,跟在后面猛撵。杨肇一见此情,跑得更快了,哪里还敢回头,更不敢看看后面有几个东吴兵。
    羊祜听说杨肇大败的消息,吃了一惊,可是自己的大军远在江陵,离着还有130公里呢,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是没有办法,不好救也得救啊,于是弃下江陵,率领大军直扑西陵。一路上不断地催促着军队,希望快点儿到达。
    陆抗看到进攻西陵城的机会已经来到,也知道羊祜的大军很快就会到达,所以西陵的战事必须速战速决。于是叫士兵四处传言,说,杨肇的军队已败,羊祜也退回了襄阳。
    陆抗也好,羊祜也好,两个人都在和时间赛跑。
    西陵城的步阐原来还顶着一口气,认为杨肇的军队必然能直达西陵,救自己于水火。实在没想到,杨肇这么不经打,竟然一败涂地。心劲泄了,神思也乱了,再说,步阐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还有许多人心向着旧主。
    陆抗集中兵力,全力进攻西陵城,城内再有人内应,很快城破。陆抗攻克西陵城后,杀死步阐以及他的同谋几十个人,并将他们夷灭三族。陆抗向孙皓上书,请求对余下的几万人赦免。
    再说羊祜率领着大军还在行进中,途中听说西陵城破,于是和叶枫商量怎么办。
    叶枫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军占有绝对优势,光步骑两军就有八万,还有水军掩护,而陆抗充其量不过就是三万。可是由于我们步骑分开,一路攻西陵,一路攻江陵,这两路离着又远,难以照应。
    “没想到,进攻江陵一路由于旱路被淹,道路泥泞难走,困在坚城之下,久攻不克,实在兵之大忌。杨肇的大军也困在了西陵城下,这个陆抗,非等闲之辈,以挖沟墙来阻挡杨肇骑兵,实在起了大作用。
    “就算如此,杨肇没有对西陵造成持续压力,反而很快败走,也实在出乎意料。而如今,西陵城已破,我们再到坚城之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这一仗已经败了,只有退兵。”
    羊祜点了点头:“这一次败在陆抗手下,只有下一次再争长短了。”
    于是,羊祜和叶枫率大军退回了襄阳城。
    消息传到洛阳,举国震动。事情总得有人买单,羊祜被贬为平南将军,带罪镇守荆州,叶枫被免去宣威将军,而杨肇呢,免去官职,成了平民。
    羊祜回到襄阳以后,减轻赋税,安定民心,训练士卒,整顿军备,毫不为这次失败和贬官颓废。
    羊祜挥兵继续向襄阳西南发展,在襄阳的西南先后建立了五座城池,并以此为依托,占据肥沃土地,夺取吴人资财。于是,石城以西均为晋国占有。
    石城在哪里呢,在现在的湖北钟祥,离着襄阳正南偏东也就有125公里。
    由于孙皓挥霍无度,部队士兵常常领不到军饷,连饭也吃不饱。羊祜命人向吴军送酒送肉,瓦解吴军。这样,不时有吴军前来投降,羊祜下令说:吴军来要欢迎,走要欢送。
    有一次,吴将邓香被晋军抓到夏口,羊祜部下坚持要杀掉,羊祜不但不杀邓香,而且还亲自为其松绑,把邓香送了回去,以后邓香果然率领部下来投晋军。有时,吴军狩猎打伤的野兽逃到了晋军领地,晋军也把这些野兽送到吴军帐内。
    在荆州边界,羊祜对吴国的百姓与军队讲究信义,每次和吴人交战,羊祜都预先与对方商定交战的时间,从不搞突然袭击。对于主张偷袭的部将,羊祜用酒将他们灌醉,不许他们再说。
    有部下在边界抓到吴军两位将领的孩子,羊祜知道后,马上命令将孩子送回。后来,吴将夏详、邵颉等前来归降,那两位少年的父亲也率其部属一起来降。吴将陈尚、潘景进犯,羊祜将二人追杀,然后,嘉赏他们死节而厚礼殡殓。两家子弟前来迎丧,羊祜以礼送还。
    羊祜的部队行军路过吴国边境,收割田里稻谷以充军粮,但每次都要根据收割数量用绢偿还。打猎的时候,羊祜约束部下,不许超越边界线。如有禽兽先被吴国人所伤而后被晋兵获得,他都送还对方。
    羊祜这些作法,使吴人心悦诚服,十分尊重他,不称呼他的名字,只称“羊公”,东吴将领们的心已经一步步趋向晋军。
    对于羊祜的这些作法,陆抗心中非常清楚,所以常告诫将士们说:“羊祜以德感人,如果我们只用暴力侵夺,那就会不战而被征服的。我们只保住边界算了,不要为小利而争夺侵扰。”
    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晋、吴两国的荆州边线处于和平状态。羊祜与陆抗对垒,双方常有使者往还。一次陆抗生病,向羊祜求药,羊祜马上派人把药送来,并说:“这是我最近自己配制的药,还未服,听说您病了,就先送给您吃。”
    吴将怕其中有诈,劝陆抗勿服,陆抗不疑,并说:“羊祜怎会用毒药害人呢”仰而服下,果然病很快就好了。
    孙皓听到陆抗在边境的做法,很不理解,就派人斥责他。陆抗回答:“一乡一镇之间,不能不讲信义,何况一个大国呢?如我不讲信义,正是宣扬了羊祜的德威,对他毫无损伤,自己却是自寻其辱。”
    孙皓无言以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再管这样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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