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方家里的条件不错,他答应在寒假里帮忙照顾南河,却坚决不肯收南汐一分钱。南汐无以为谢,偶尔请他吃顿饭,她心里会好过一些。
    吃过饭,他们回到家里,南汐照顾妹妹睡下了,她自己回房里,洗了澡,也上床躺下了。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午夜零点。
    于是她爬起来,穿了厚衣居服,趿上拖鞋,出了卧室,准备打开电视看一会儿,消磨时间。
    她来到客厅,拿起遥控器,刚要开电视,不经意往外一望,发现院子里有人影晃动!
    她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侧耳仔细听,果然被她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的心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掀起窗帘往外看。
    天哪,那不是路在远吗?这大半夜的,他跑到她家院子里来搞什么鬼啊?
    借着路灯的光,她看到他正在院子里忙碌。起先她看不出来他在忙什么,观察了一会儿,她才弄明白,他竟然在她家的院子里支起一顶帐篷!
    他不会是想在她家的院子里野营吧?
    南汐放下窗帘,开门走出去,站在台阶上,叫了他一声:“路在远!你搞什么?!”
    路在远已经支好了帐篷,正撅着屁股趴在帐篷里铺一条睡袋。听到她的声音,他从帐篷里退出来,回头看着她,笑了:“把你吵醒了吗?我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了。”
    “你别嬉皮笑脸的!我问你要干什么?”南汐走下台阶,用脚踢了踢他的帐篷,“你是不是找错露营的地方了?这是私人领域!”
    “别踢!我刚搭好,要是被你踢倒了,我还要再干一遍。我要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以后就睡在这里了,经过昨晚的事,我要警惕有人趁虚而入,对你下手!必须要看紧你,否则你就红杏出墙了!”路在远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红杏出墙?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再说了!我已经不是你家院子里的红杏了!你......你不能睡在这里!”南汐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上前动手去拆他的帐篷。
    路在远赶紧摁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他的帐篷:“你别先动手,我们把话说清楚。你不让我睡在这里,难道是想让我进屋去睡吗?那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我进屋呢,特意去买了这顶帐篷。早知道你愿意让我进屋里去睡,我何必多此一举?”
    说完,他就扯着她的手,往屋里去。
    南汐用力拖住他:“你做梦!我凭什么让你进屋去睡?你回自己家去!别在这里闹笑话!”
    “这不就是我的家吗?小汐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向你缴过房租的哦,我的房租还没有到期呢!”路在远也不强行闯门,南汐不让他进屋,他就又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拧亮了挂在帐篷里的一盏灯。
    “房租?”南汐都把这事给忘了,“我明天就剩下的房租退给你!你快走快走!”
    “房东小姐,要解除租房合约,是需要经过双方同意的。你说退我房租,我不收,你也没有办法,对不对?本来我是有权利睡在我自己的房间,考虑到小河对我的抵触情绪,我不想吓着她,所以我就委屈一些,睡在院子里。我也不要求你在房租上打折扣了,你也不用感谢我了,就这么定了,我要睡了。”他自顾说完,拉开睡袋就往里钻。
    南汐一把扯住他的睡袋,不让他钻进去:“你疯了吗?这大冷天的,你想冻死在我这里吗?再说......你睡在这里,夜不归宿,你妈还不得冲到我家来,拆了我的房子?你能不能理智些?”
    路在远抿唇一笑,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拍了拍:“你心疼我,怕我冻死在帐篷里,这令我很高兴。不过你放心,我这顶帐篷和这条睡袋,都是为登山者特制的,零下几十度都没有问题,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冻死。至于我妈......”
    说起辛萍,路在远垂了眼,沉吟片刻,然后说:“我今天下午把她送上飞机,她去了美国......”
    南汐听说辛萍去了美国,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妈妈为什么要去美国?”
    “裴天鸣说,他认识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在美国一家著名的医疗机构工作,那家机构的重点研究项目,就是为那些毁容而无法修复的人做换脸手术,他劝我妈妈去尝试一下,如果她适合做换脸手术,又能找到适当的捐献者,她就可以拥有一张新的面孔了。”虽然辛萍已经去了美国,但是路在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很早以前,南汐看过一条新闻:国外有一个女子遭遇猛兽袭击,整张脸都毁掉了,不但容颜可怖,而且正常的面部功能也丧失了。美国一家著名的医院为她进行了换脸手术,将一位因车祸去逝的女子的面部,整个移植到了毁容女子的脸上。
    当时看到那几张新闻图片的时候,南汐还感慨现代医学的发达。可是现在,当她切实听到身边的某一个人去亲身实践这种手术的时候,她却觉得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说:“这种手术会不会有危险?她自己同意吗?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可是她却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其实她很清楚,裴天鸣只是想藉由这个借口,把她支到美国去。因为裴天鸣是有妻子的人,尽管赵欣瑶已经入狱服刑了,但他们还是夫妻。我妈妈做为他的旧恋人,留在国内让他很为难,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她才算妥当。她懂裴天鸣的用意,但她还是坚持要去,我怎么劝她都不管用。我妈妈的脾气......你大概也能知道一些,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她。”路在远说着话,仰头望着星空,叹了一口气。
    南汐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你妈妈虽然烧伤很严重,但是不影响她正常的生理功能,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吧?她去做这么重要的手术,你不跟去吗?”
    “雯姨两口子陪她去了,前期要做适应性检查,还要等待合适的配型,所以要好长的时间。等她确定要做手术了,我会飞去美国陪她。”路在远说。
    “哦......”南汐虽然觉得辛萍根本没必要去做什么换脸手术,但这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她不便多言。
    她想,辛萍的那张脸,一定像一个梦魇一样伴随着她的生活,那张脸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她曾经遭受过怎样非人的苦难。她的性格变成现在这样暴戾,应该是与她那张毁掉的脸有莫大的关系。她也是个女人,她一定经常幻想自己可以像拥有一张正常的面孔。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她便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了。
    她看得出来,路在远很担心辛萍,他坐在帐篷门口,垂着头,双手搭在膝上,沉默不说话了。
    “咳!”她轻咳一声,“好吧,你妈妈去了美国,你很担心她,我看出来了。但是这不能成为你在我家院子里搭帐篷露营的理由!你现在像是大明星一样,行踪都处在媒体的关注之下。天鸣物流的大公子睡在我家院子里,你想害我被那些狗仔们追踪吗?”
    第136章
    路在远抬头看她一眼,笑了一下,拉了拉她的手:“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谁要跟你谈!”南汐虽然嘴巴里这样说,还是顺势坐在了他的旁边,把脸扭向别处,不看他。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来,面对着他。他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汐,不管我们有没有离婚,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老婆!我之所以跟你去领离婚证,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不想惹我妈妈发怒。你不了解她,她一旦愤怒,后果是很严重的。还有一个原因,最近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现在看来,这些事情基本尘埃落定,但是在这之前,我没有办法预料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一旦我掌控不了局面,我会把你拉下水,所以离婚对你是一种保护。”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这种情况下,把你曝光在公众的视线中,也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伤害。至于说到媒体的关注狗仔的跟拍,做为路在远的女人,恐怕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和承担的代价,你很勇敢,我知道你能应付得来。”
    “你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在说你自己的道理!你问过我的意愿吗?我不愿意做你的女人!离了婚,我们的关系就一刀两断了,不要纠缠了,放过我吧,好吗?”南汐看着他那映着灯光的炯炯眼神,心里的防线在慢慢崩塌。
    “是呀,我亲手切断了我们之间的旧关系,现在开始我要建立我们之间的新关系。我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对南汐展开追求!我会倾尽心力去保护她爱她,直到她答应接受我做我的女人为止!”路在远举起右手,做宣誓状。
    “要是我一辈子不答应你呢?你要在我家院子里睡一辈子帐篷吗?”南汐觉得他好幼稚。
    “一辈子不答应?那不可能!我现在就已经听到你的心在说:这个男人太可爱了,答应了他吧,做他的女人吧......”他笑着,捏着嗓子学女人腔。
    “呸!”南汐脸红了,啐他一口,“你这臭美的毛病真是很难改呢!我心里想什么?你能看得透?”
    “当然看得透,你不就是顾虑小河吗?她对我有敌意,把我当坏人。你要和我在一起,小河会不开心,会反对,甚至会因为受刺激,病情出现反复。而小河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会置她于不顾,所以只要她不接受我,你就不会接受我。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路在远很认真地看着她。
    南汐被他这番话说得一阵鼻酸,眼眶也热了。她眨了眨眼睛,叹息道:“对,你说的都对。小河对你的敌意已经深入骨髓,如果我不顾她的感受,执意跟你在一起,会害死她的。我妹妹的情况你知道,她的爱和恨都是用刀子刻在心上的,我和她不能讲道理,我对她只有服从。”
    “所以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改善自己的形象,争取小姨子的认同。她连邓嘉祥那种混蛋都能接受,我这么好的人,她会慢慢认识到我的好处,你放心好了。”路在远拍拍她的脸颊,安慰她。
    南汐却对这件事没有信心,她摇头道:“你不了解自闭症患者的心理,你太自信了。也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你,只要她恨你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这些时间了,全身心投入你那个精彩的世界里去吧,远离我,慢慢就会忘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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