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见他眉眼扭曲,知道自己这一下子推得重了。她心里猛得一痛,可是她没有动,没有上前去扶他,依旧站在那里,咬紧嘴唇,倔强地一言不发。
    路在远缓过疼痛,慢慢地直起身来,抬头看着她,凄凄然地笑了一下:“还好,只是推了我一下,依你的性格,没有拿刀来砍我,已经是对我十分宽容了。”
    南汐终究不能不说话,她千里迢迢地赶来,这么辛苦地找到他,不就是为了问个清楚吗?
    可是千言万语哽在胸口,她一时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想了半天,她指了指门外,开口问:“那个女人!她是谁?”
    路在远哑然失笑。
    她还是最在乎这个呀!一开口,就先问辛迪的身份。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说:“我受伤了,没有办法照料自己,她是护士。”
    “仅仅是护士吗?”南汐觉得他在撒谎,因为那个女人刚才对还在担心她会伤害他,还提到了什么夫人,显然不仅仅是护士那么简单。
    “她……还负责监视我。”路在远撇了撇嘴唇,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监视你?为什么?”这个答案倒是让南汐挺吃惊。
    “一两句话说不清,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讲。”路在远上前一步,拉她的手。
    她一甩手:“你别碰我!”
    她甩臂的力气太大了,路在远刚刚拉住她,就被她丢开手。因着她的力道,他那只没受伤的手,“啪”地打在了他吊在胸前的受伤手臂上。
    二度受创,路在远这一回倒是没有弯腰,只是咬着牙,倒吸着冷气,拧着眉看她:“你是不是要谋杀亲夫啊?”
    南汐见他真的很疼,有些不忍,憋了一肚子的气,也不由地泄掉了几分。
    她瞥他一眼,自己走到沙发那里坐好,回头看他:“不是说坐下来谈吗?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了吧?”
    路在远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呲牙咧嘴,走到她的旁边,挨着她坐下来。
    她马上跳起来,一转身就蹦到了对面的沙发上,与他面对面坐着,坚持要保持距离。
    路在远没有跟,看着她,问道:“怎么找来的?是因为我那天晚上打的电话吗?”
    “是,我查了电话号码,发现你根本不在英国,而是在澳门。”南汐气哼哼地回道。
    “我昨天晚上也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关机。”路在远又说。
    南汐不想回答关机这个问题,她反问:“昨天那个电话是谁的?我打回去,为什么是个女人接的?”
    “是辛迪,我趁她睡着的时候,用她的手机打的。”路在远解释。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电话?你的电话呢?”
    “我……被禁止用电话。”路在远垂了眼,低低地说道。
    “禁止用电话?”南汐觉得好荒谬,他那么嚣张的一个人,又不是小孩子,有谁能管得住他?
    “是!”路在远点了点头,“我走的仓促,没有向你解释清楚。那晚打电话,就是想让你安心,给我一点儿时间,等我把事情做完了,回去向你交待事情的真相……可是后来出了点儿意外,没容许我说太多的话……没想到你竟然追过来的了。”
    “意外?是指那个女人坠楼吗?”南汐想起警察说的话。
    “你都知道了?”她知道这么多,路在远倒是挺惊讶。
    “我不但知道坠楼的事,我还见过坠楼那个人。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什么她好像是你的代言人一样,可以用那么嚣张的语气跟我说话?”南汐想起那个女人的语气,就有些愤愤然。
    路在远紧张起来:“你见过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回家去等律师,她说你会委托律师跟我协商离婚的事。她还说,你和我结婚,完全是一种欺骗,你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喜欢我,让我不要白日做梦,也不要缠着你。”南汐越说越气,看路在远的眼神就越来越凌厉。
    路在远别开脸,避开她的目光,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怎么不讲话了?她说的那些话,都是你的心里话,是吗?”南汐等不到他的回答,心里不安,“你不必为难,也不必假他人之口来讲话,只要你亲口说出来,我绝不与你纠缠!”
    “小汐……这件事……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当初遇见你,也没有想太多,的确是因为你与邓嘉祥的关系,才死皮赖脸地缠上你的……”
    他终于说出口了!虽然南汐已经预料到事情是这样,但是话从他的口讲出来,她还是深受打击。
    她跳起来,“啪”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居然利用我欺骗我!你卑鄙!”
    路在远被打得偏了一下头,动了动下巴,苦笑:“你说的没错,我是很卑鄙……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你,大概你也猜到了,裴天鸣家里发生那么多的事,都是我做的!我会出现在d市,就是为了做那些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我之所以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是一个巧合,而是我在跟踪邓嘉祥!”
    “你跟裴天鸣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住在美基街的女人,她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南汐见了他,更加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路在远坐正了身子,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故事很长,你还是坐下来听吧。”
    南汐坐下来,靠着沙发背,看着他,等他开始讲这个很长的故事。
    下面便是路在远亲口讲述的一个贯穿了二十八年时间的有关伤害和复仇的故事:
    我出生在d市,从我开始懂事,我就知道自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我和妈妈住在d市一个平民区,那里有一大片的平房院落,我小时候就在那些平房的院前屋后玩耍。这次回d市,我去过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一片区域,那些平房已经不见了,高楼林立,完全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我妈妈那个时候也不工作,也不经常出屋,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家里,读书,看电视。她通常只在一大清早出门,买好一天的菜,就再不出家门了。
    但是她并不限制我出去玩。
    我年纪小,想不了那么多,只当我妈妈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所以才愿意闷在家里。
    后来我慢慢长大,渐渐听到街坊邻居的一些议论。
    那些话题大多是质疑我妈妈,说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工作,又没有老公,哪来的那么多钱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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