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弟妹这一下可摔疼了吧。”四福晋走到八福晋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遍摇摇晃晃被下人扶着还有些站不稳的八福晋,怜惜地轻叹了一声,看向扶着八福晋的人吩咐:“没见你们福晋这疼得都站不住了,还傻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惠妃娘娘求个恩典,看能不能求台肩舆用用?没护好主子,还蠢得不会找人求助?不知道一切该以八弟妹的身子为重吗?”
    一个八贝勒的下人看了一眼自家福晋,见她没反对,转身便跑。
    四福晋转头又看了一眼被四贝勒府的下人架住的那个老嬷嬷,叹了一口气:“知道八弟妹新得了两个孩子心里高兴,但是再高兴也不能放纵了下人的规矩,免得他们忘了本份,什么时候骑到你头上来。”
    “算了,我也是白操心,这些道理八弟妹哪能不懂呢,得了,八弟妹在这里歇歇,等宜妃娘娘的人,我们就先走了。”说到这,不等八福晋接话,四福晋又忍不住摇了摇了头,叹息道“一个奴才,胆敢冲撞主子,在我们府里,除了被杖死,再没别的出路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四贝勒的一群人,留在原地的八福晋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乌喇那拉氏,你等着,咱们没完!”
    ……
    永和宫
    德妃坐在炕上,听四福晋讲八福晋跌倒的事。
    “那孩子伤得可重?”德妃脸上露出与四福晋相同的怜惜之色:“可怜见的,大过年的跌一跤,阿福,去,取了化淤血的上好膏药,让翠菱送到延禧宫去。”
    一个五十岁左右老嬷嬷退了出去,很快取回一个玉盒交给一个大宫女,那大宫女捧着玉盒便走了。
    替下辈收拾了首尾,德妃转头看向老老实实站在四福晋身后和茹蕙:“茹佳氏,你说说,八贝勒府的老奴才怎么就盯上你了,还说是你要害老八家的?”
    茹蕙自四福晋身后走了出来,蹲身行了一礼:“妾身也迷糊呢,妾身好好走着,就见走在我们福晋身边的八福晋摔了,还没等妾身反应过来,八贝勒府的老嬷嬷就尖叫着从后面扑了上来,妾身抱着弘曜,也没敢让她近身,就退到府里下人们中间,得下人用力,妾身与弘曜都没伤着。”
    看着表情无辜的茹蕙,德妃的嘴角翘了翘,“对,你与弘曜都没伤着,伤着的是老八家的。”
    看着唇角带笑的德妃,茹蕙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八福晋那一下摔得可响了,不知道有多痛,会不会影响祭拜祖先。”
    德妃眯了眯眼:“想来不会。”
    别说只是摔了一跤,便是再摔几跤,老八家的也不会错过祭拜祖先的机会,这是荣耀,是对她身份的肯定,她便是痛得打哆嗦,也会坚持完祭拜。
    看着退回乌喇那拉氏身后垂眸静立的茹佳氏,德妃暗自摇头,看了这么几年,她也算把这个儿媳妇看清了几分,性情也算恭谨,脾气也算宽和,平日不争不抢的也算老实,甚至有时被人当面为难也从不见她着恼,乍看起来谁都会认为她是个逆来顺受的,当然,这一切,都要是没触着她的逆鳞。
    茹佳氏的逆鳞,想来满京城没人不知道。
    想起几年前茹蕙砸老九书房的事,德妃唇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宜妃在圣上面前得意了半辈子,却到底被她的儿媳妇扫了回面子,谁让圣上说了话呢,宜妃便是再不甘也只能亲自出面压下老九,不让他闹腾。
    被翊坤宫压了半辈子,不得不说,当年那事儿可是德妃少有的几件舒心事之一。
    “时间也不早了,该去太后那儿了。”德妃扶着福嬷嬷的手,领着四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三家的内眷,带着一群孙儿孙女,慢慢走进了晨光之中。
    ……
    祭祖、辞岁、守岁、闹除夕、燃冬青枝叶祈福、吃元旦饼……
    一天一夜的除夕,便这么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新年第一天,天将破晓时,太后也累了,被扶下去休息了,各宫妃嫔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各自的宫殿。
    茹蕙圈着弘曜,与李氏并弘时躺在永和宫偏房收拾出来的炕上,迷迷糊糊打个盹。
    弘昀大了,却是另安排了一个屋。
    不知过了多久,茹蕙被宫女轻声唤醒,与李氏一起被服侍着换了衣裳,又梳头洗漱,收拾好孩子,捧着寓意吉庆的水果,再次跟着德妃身后,去敬献给太后,并与同在太后宫里的皇帝贺了新年,一家人这才再次浩浩荡荡出宫,一起回了贝勒府。
    ……
    过个年,比什么都累,便是如茹蕙,回到贝勒府都比平日多睡了一个时辰补眠,更不用说府中其它人了。
    四爷到东小院的时候,茹蕙正哄着还没睡够的弘曜吃东西。
    “郭络罗氏在太后面前告了咱们一状。”四爷脱鞋爬上暖炕,舒服地靠在一只巨大的大白肚子肥猫身上,“这只猫也太大了,你和弘曜都抱不动吧,不如搬到爷的书房里去。”
    茹蕙冲四爷翻了个白眼儿:“那是做来给弘曜睡的。”
    “睡?”看着比卧榻还大的又软又干净的肥猫,四爷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弘曜正长骨头,睡这么软骨头易变形,还是搬到爷书房的好。”
    弘曜咬着点心,敢怒不敢言地瞅了他阿玛一眼,又可怜巴巴向他额娘求助,寄希望于额娘能抗住阿玛的压力,留下大肥猫。
    “你想要,让下面人再做一个便是,抢孩子的玩具像什么话。”茹蕙气恼地拿起一个小花卷塞进了四爷嘴里。
    “你方才说郭络罗氏在太后面前靠我们了?为她摔跤的事?”
    四爷嚼巴嚼巴将嘴里又软又弹的小花卷吃下了肚,“老八家的运气不怎么好,正跟太后告状呢,不想被老爷子听个正着,就被老爷撅了回来。”
    看着四爷唇边泄漏出的那丝笑意,茹蕙嗤了一声:“她让人害我没害成,反害了自己,怪得谁,老八本来就招了老爷子的忌,郭络罗氏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被老爷子撅了活该。”
    四爷眼睛闪了闪:“你倒知道得不少。”
    茹蕙打眼角睨了四爷一眼:“闹了几个月,京中谁不知道?也就老八那群人利欲熏心,忘了老爷子的忌讳?嗤,这种事儿,就是蠢货也能看明白吧。”
    四爷的嘴角抽了抽,“朝上八成的大臣都是蠢货不成?”
    “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已。”茹蕙有些不耐烦:“大过年的,老说你们这些臭男人的事儿有什么趣儿,你年前答应弘曜领他出门,他惦记了好些日子,你别忘了。”
    看着茹蕙脸上不加掩饰的烦燥,四爷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这个女人对着那堆草呀叶呀根呀的从来耐性十足,更能想出无数的新配伍,但一提到朝堂上的事她就一脸嫌弃,满心烦燥。
    罢了,大过年,是该高高兴兴的,那些无关的人,过年这两天他就不提了。
    第65章
    过完年,皇帝又开处理政事。
    皇帝开始处理那群盯着他屁股底下椅子的人。
    倡导朝臣共保八阿哥胤禩为太子的大学士马齐受到皇帝严责,而后被革职拘禁,其族人亦受到牵连,朝中众臣见之个个惶然,恐慌不安,胤禩及八爷党一时之间大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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