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陷害他也就算了,还连曹殊君也算计了进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实话,近年来夏想和曹殊君之间,联系渐少,一来他事情很多,二来曹殊君也长大诚仁了,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财政厅工作,也收了心,和以前的纨绔子弟形象相比,大为改观,结婚之后,一直很老实。
    虽说曹永国的官儿越做越大,他也晋升到了副省级,但曹殊君不再象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而是见到他之后,还多少有点沉默寡言。
    或者也是随着他的地位的升高,给曹殊君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现在曹殊君在省财政厅,连副科都不是,谁都没有给他特殊照顾,也没有给方方面面打过招呼,夏想还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和财政厅厅长坐一坐,让他适当向曹殊君倾斜一下,多少照顾一点也说得过去。
    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照顾一下曹殊君,曹殊君就遭受了不白之冤。
    崔向的说法,完全是无稽之谈,甚至可以用胡说八道来形容。
    曹殊君别说替他收受贿赂了,他连他的朋友都几乎没有接触过,和孙现伟也不熟,和朱虎更是只有一面之缘,和远景集团,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简直就是当头一盆脏水泼下,无耻之极。
    夏想正想拍案而起怒斥崔向几句——别人一见纪委的人就双腿打颤,他可不怕——忽然一瞬间又改变了主意,犯不着和崔向怒目相向,也不用和他据理力争,既然崔向直接当头泼来脏水,他也可以祸水东引,将崔向引向一条歧路。
    面对崔向的声色俱厉,夏想一脸愤怒的表情又慢慢舒缓了下来,又恢复了平静,反而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了崔向:“崔书记,你说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也没听说,更不会承认,随便你说得天花乱坠,在没有绝对证据之前,我都当成耳旁风。”
    一句话激怒了崔向,他“啪”的一声一拍桌子:“夏想同志,请你端正你的态度!”
    夏想依然不动声色:“崔书记,我的态度一直很端正,是您说了一大通,却没有一点确切的证据拿出,不能让人信服。”
    崔向不说话了,显然内心有了犹豫和不决。
    崔向手中不是没有证据,但证据不是十分充足,现在拿出来就起不到震慑作用了,会更让夏想放肆了。不能让夏想提早知道他的底牌,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夏想就越会失去耐心。
    现阶段,要的就是斗智斗勇。
    不过夏想也足够聪明,他应该猜到了纪委并没有掌握非常确凿的证据,否则也不会以调查取证的名义前来,而是直接双规了。
    说实话,在前来秦唐之前,崔向也曾有过一丝的犹豫,因为他此来风险不小,扳不倒夏想,他无法收场,用孤注一掷形容也不算夸张。
    但有人出面找到了他,和他谈利害关系,并且暗示成功的机率极大。一旦成功将夏想拿下,将是他政治生涯之中一次顶峰事件。
    崔向动心了,倒不是说幕后人物的许诺是多么令人动心,而是有一个可以让夏想一败涂地的机会,有一个让他踩着夏想的尸体走向人生顶峰的机遇,怎能错过?
    政治人物一生的梦想无非有二,一是登上顶峰,但登上顶峰的机会微乎其微,那么第二个梦想就成了最容易实现的美梦——将政治对手踩在脚下。
    将夏想踩下之后,将会成就他一生的最高荣耀,也会让整个燕省对他产生敬畏之心!
    崔向最终决定铤而走险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幕后人物的一句话:“崔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夏想是国内最年轻的副省级干部……”
    崔向明白了,高层之中,想让夏想倒下的也不乏其人,他能扳倒夏想,立了大功,最后捞一个副国级待遇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况夏想是他一直最耿耿于怀的对手之一。
    但现实比他设想得还要严峻,夏想还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现在已经到了僵持阶段,怎么办?
    崔向迟疑了小片刻,想了想,让两名工作人员出去,只留他和夏想在房间,才开口说道:“夏想,我们以前确实有过过节,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是立场不同,所以有过一段时间的不愉快。现在我出面调查你,也不是我个人非要和你过不去,对事不对人,你也别往心里去。”
    先做足了前戏,崔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夏想的对面,努力和夏想保持一种平等的姿态,旨在让夏想放松警惕,不再紧绷着心理防线,他继续生动地演说:“现在没有外人,就我和你,我就以一个老朋友、老领导的身份和你说几句心里话,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好,夏想,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就是,中纪委掌握的材料非常翔实,你现在心存侥幸、负隅顽抗都不是明智之举。听我一言,你自己说出来,总好过证据摆在面前,到时铁证如山,就真没有退路了。”
    崔向声音低沉,表情沉重,似乎真心为夏想着想一样。
    “夏想,你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我言尽于此,哪头轻哪头重,你自己掂量。我既然亲自下来,肯定手中有关键的东西,现在留下一线,也是给你争取一个宽大的机会。”崔向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转身走到窗前,留给了夏想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夏想坐着不动,崔向的表演打动不了他,他又不是被人唬大的,但他正好有一计在心,就借崔向声情并茂的表演之际,也假装低头沉思,一脸痛苦的表情。
    崔向悄然回头看了夏想一眼,见夏想双手抱头,心理防线近乎崩溃,悄然笑了。姜,还是老的辣,夏想毕竟和他差了几十岁,比整整一代人还多,他过的桥比夏想走的路都多,夏想还想在他面前卖弄心思,还是嫩了点。
    果然,和崔向预料得差不多,夏想抱了一会儿头,终于开口了:“崔书记,给我一支烟。”
    平常不怎么抽烟的人,一旦开口要烟,就证明动摇了。
    崔向递了一支烟给夏想,还亲自为夏想点上,和颜悦色地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夏想用力吸了几口烟,还呛得咳嗽了几声,才说:“其实……我和好几家开发商关系都不错。”
    崔向立刻眼睛大亮:“还有哪些?”
    “达才集团、久远地产,而且我本人也和远景集团有过生意上的来往,和江山房产、天安房产相对来说,接触就少了……”夏想似乎很诚恳地说出了实情。
    “具体是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崔向感觉摸到了关键的线索,几乎要欢喜雀跃了,“夏想同志,如果你真想让我帮你的话,你必须告诉我实情。”
    夏想似乎真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有点无助地看向崔向:“崔书记,你是我的老领导,老上级,你一定不会害我,是不是?我说了实话,你肯定会为我做主,对不?”
    崔向郑重地点头:“你要相信我,我也是真心为你着想。”
    夏想点点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我帮达才集团和远景集团设计过项目,也帮久远地产做过规划,和他们之间有经济往来……”
    崔向如发现新大陆一样,拿笔刷刷几下记录下来,还特意让夏想看了看他写的名字对不对,夏想见崔向的字倒是写得不错,潇洒自如,颇有大家风范,心想字如其人一说,也不真。
    走出房间,抬头看天,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阴沉得吓人。
    秦唐的春天向来少雨,看样子,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就要来临了。
    夏想步伐沉重地走在市委大院,他甚至不用回头就可以猜到崔向此时正站在窗户后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能表现得过于轻松了,否则会让崔向怀疑。也不能太沉重了,也会让崔向认为他有演戏的嫌疑。
    和崔向打交道,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夏想有理由相信,身后的崔向,正笑得开心。
    就先让崔向笑一笑再说,不用多久,就有他哭的时候了。夏想回到办公室,简单处理了一下事情,就立刻和连若菡见了一面。
    如此这般交待了连若菡一番,连若菡听了连连点头,二话不说就离开秦唐,回到了京城。
    然后夏想又对曹殊黧说了一番话,曹殊黧一听,先是气得不行,后来一听夏想的化解之法,又眉开眼笑了,最后还在夏想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也动身离开秦唐,绕道京城,直奔燕市。
    随后,夏想又和古玉、付先先见了一面,一番交谈之后,古玉和付先先分别打出了几个电话,然后萧伍也悄然离开秦唐,取道京城,向西而去。
    当晚,夏想又和杨威、孙现伟、朱虎商议一番,制定了一系列的应对之策,统一了口径。
    第二天上午,夏想紧急召开市委常委会,要求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自律整风运动,凡是收取贿赂的党员干部,限定在15曰主动上交所得赃款,可以不予追究责任。同时要求市政斧严格治理整顿矿业开采秩序,避免重大矿难的发生。
    夏想的两记重拳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夏书记意欲何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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