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急忙纷纷打听,引水造溪是怎么一回事,小夏县长又是哪个县的县长……众人的心思大同小异,就是既然是连范省长都看好的项目,肯定大有前景,现在投资,绝对能赚大钱。
    所有人的都对夏想高看一眼,心想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来历,同时让三个副省长特意为他留步,前两个是热络的态度,后一个是明显当众高抬。更有清楚一点内幕的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三位副省长可以说是三个不同的阵营,一个副县长,能让一个副省长专门留步多说几句话就已经很了不起,夏想倒好,三个不同阵营的副省长都和他关系熟稔,要么他有什么惊人的来历,要么他就真有八面玲珑的本领!
    夏想态度恭谨,笑容谦逊,心里却明白范睿恒真是个聪明人,现在高抬他一把,可不是为了给他增加政治分,而为了抬高他的身份,让在场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然后在接下来的推销别墅的活动中,他才能无往不利,让众人都无条件信服。
    想起以前范铮说过范睿恒并不支持他做生意,现在一琢磨,夏想算是明白了,范铮没说假话,不过是范睿恒太会表演。范铮没有明白自己老爸的政治秀,还以为他真是不支持他经商。其实范睿恒不是不支持,而是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不管他是支持还是反对,估计他都会去做。既然如此,他就做出一个不支持的高姿态,也好给外界一个假象,谈论起来,可以为他多赢一些印象分。
    不过对于范睿恒的政治秀,夏想还是非常配合着,诚惶诚恐地表示感谢,受宠若惊地连说不敢,态度让范睿恒非常满意,最后范睿恒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才上到台上,正式主持开幕式。
    范睿恒的讲话乏善可陈,全是套话,尽管他讲得慷慨激昂,台下的人都听得无精打采,终于等他讲完之后,就又有一人上台讲话。此人50多岁年纪,黑脸,偏瘦,和范睿恒的白净相比,相貌上实在差了不少,不过他精神十足,双眼很有神采,而且说话时候嗓门洪亮,一开口,就震得大厅嗡嗡直响:“我叫马万正,马到成功的马,万马奔腾的万,正气凛然的正,今天和大家聚会,就是为了互相认识一下,促进感情交流。在座诸位都是燕省工商界的佼佼者,都是某一行业的领军人物,欢迎大家就燕省经济的发展提出宝贵意见,我的话讲完了。”
    夏想眯着眼睛看着台上的马万正,他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马万正,第一印象是马省长是一个直爽的人,长得就比较朴实,说话也很爽快利索,第二感觉是,他真的和冯旭光有相似之处,可以说,长得非常相象。
    这么说,马省长还真有可能是冯旭光的叔叔了?
    冯旭光不知何时挤到了夏想身旁,小声说道:“跟我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你说,一会儿要是有机会说上话,我该怎么开口?”
    夏想拍了拍冯旭光的肩膀:“你老哥今年多大了?说话这样的事情还用人教?”
    冯旭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冲夏想扬了扬拳头,夏想笑着没理他,他的心理放在了今天聚会所传达的政治信号上。虽然说今天的聚会规格挺高,但同时有四个副省长出席,就有点不合规矩了,不过好在今天的聚会是半正式的,并非完全是官方形式,所以四个副省长同时出现也未尝不可,有人也只是走走过场,露上一面就走。
    但问题的关键是,四个副省长并非完全同一阵营的人,范睿恒可以划归到高成松的人,沈复明也是,高晋周则是京城派人士,而马万正和谁走得近夏想并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马省长不是高成松的人。综合下来,今天的事情就颇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马万正出席活动的原因夏想可以猜测一二,因为他分管经济,是他的份内之事。高晋周为什么会出现,就有点意外了,因为既不是他分管的范围之内,他又和范睿恒不和,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大面上过得去,给范睿恒一个面子?
    至于沈复明,夏想也懒得去猜测他,他就是高成松的一杆枪,需要的时候,可以随便瞄准。别说让他来一个聚会,就是让他下到村里去考察,他也会立马就去。
    夏想正想得入神,忽然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扭头一看,严小时一脸促狭的笑容看着他,用手一指右前方——顺着她的白玉一样的手指望去,右前方坐了一位一身白衣素裙的女子,她沉静如松,白洁如玉,端坐在一隅,似乎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呈现一种落寞和孤寂之美。
    不知怎的,第一眼见到她,夏想就觉得她和连若菡有些相象。
    夏想不解,小声问严小时:“怎么了?”
    严小时用手刮脸:“没羞,你刚才一直盯着她看,眼睛都直了。真不知羞!”
    严小时以手刮脸羞人的模样无比俊俏,流露出可爱烂漫的一面,让人疑心她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夏想眼前一亮,江南女子特有的娇羞,比起北方女子更温婉可人。怪不得人说江南是温柔乡英雄冢,别的不说,光是江南女子的缠绵就让无数英雄为之气短。
    想当年张士诚占领苏州之后,就再无雄心壮志,最终被朱无璋打败,想想也是,他身边有几个如严小时一样的女子,谁还愿意再提枪上马,跃马北上争夺江山。江山,不就在怀中美人的盈盈一握之间吗?
    夏想哑然失笑,又走神了,他摇摇头,笑道:“走神了,刚才在想事情,眼睛的焦点没有落在她身上。”
    “这个我信。”严小时点点头,俏皮地弯起了嘴角,“你的女朋友那么漂亮,世间其他女子,在你眼中如同无物。”
    “那倒不是,一叶知秋的理论的显然不能用在女人身上。千人千面,各有各的特色和美感,再说世界上也没有统一标准的美女。一个人再漂亮,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认为她漂亮,是不是?”夏想偶然一抬头,见白衣女子的一双眼睛正好向他看来,目光中有一丝疑问一丝惊讶,他不失礼貌地冲她微一点头,又对严小时说,“你认识她?”
    严小时小嘴惊讶成一个“0”型:“你开什么玩笑,她是省电视台支持人秋爰,号称燕省最有气质的女主持人,你会不认识她?”
    夏想抱歉地笑笑:“我还真不知道,因为我很少看电视,还真没看过她主持的节目。”不过秋爰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过,以前和曲雅欣一起吃饭的时候,曲雅欣曾开玩笑地说要介绍秋爰和他认识。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
    让夏想意想不到的是,秋爰起身端起一杯香槟,然后款款地向他走来,举杯向他示意,说道:“夏主任……不好意思,现在该叫夏县长了,我是秋爰,能在这里偶遇夏县长,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严小时斜着眼睛看着夏想,意思是,人家都喜出望外了,你是不是该喜形于色了?
    让严小时意外的是,夏想一点也不吃惊,更不惊喜,而是淡淡地答道:“相见不如偶遇……我以前听曲主任说过秋爰的大名,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秋爰恍然一笑,长裙飘动之间,还真有一股颠倒众生的魅惑之意,“夏县长是调笑我呢,还是言不由衷?我哪个方面当得上名不虚传?”
    还较了真了?夏想心中对秋爰的刁难就有点不喜,觉得她过于咄咄逼人,就说:“虽然我没有看过你主持的节目,不过听严总说你是燕省最有气质的女主持人,所谓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落落大方,气质过人。”
    秋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身前左右摇动:“言不由衷……夏县长既然都没有看过我主持的节目,何来闻名不如见面一说?”她无谓地笑了一笑,可能发现夏想对她不太感兴趣,就又识趣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夏县长的雅兴了……”
    夏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直接说道:“请便……”
    秋爰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还是没有发作,转身不快地走了。
    严小时惊讶地看着夏想:“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别人这么冷淡,还以为你对待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也有对人无礼的时候。”
    夏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耐烦和秋爰周旋,甚至连和她说话的兴趣都提不起来,或许每个人都有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也不叫无礼,只不过和她话不投机而已。”
    严小时俏眼带着疑问,上下打量了夏想好几眼,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口。
    夏想也没有心思再和严小时多说,因为他正好看到了马万正走向人群之中,如此好机会不能错过,一扭头,就发现冯旭光一脸紧张地向他走来,边走边说:“来了,来了,快陪我过去,找个机会看能不能说上话……到时万一我没词了,你一定要帮我,别忘了。”
    夏想认识冯旭光的时间也不短了,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
    也是,冯旭光虽然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也有路子,但毕竟还是一介平民,就算和高建远打过交道,但高建远毕竟是省委书记的儿子,不是省委书记。想想冯旭光以前估计接触的最高级别的官员就是处级了,猛然要和副省长谈话,而且还存了认亲的心理,难免会心慌意乱。
    就是夏想,也多少有点忐忑不安。他不是因为马万正级别高而心慌,而是也不好猜测马万正的态度,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只差一步就面对面了,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管了,夏想将心一横,索姓豁了出去,他一把拉过冯旭光,小声说道:“你先别说话,听我安排。”
    冯旭光正巴不得夏想替他出主意,立刻点头。
    夏想就和冯旭光一前一后,慢慢地分开人群,靠近马万正。马万正正被几个业内人士围住,回答大家比较关心的一些政策上的问题。在回答了三五个问题之后,马万正冲人群一抱拳:“抱歉各位,我还有一个会必须要开,就先走一步。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一听说马万正要走,冯旭光有点着急。如果说以前只是迫于父亲的压力,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而想认亲,现在和马省长近在咫尺,看到他和父亲无比相似的面庞,冯旭光心中充满了激动,第一次产生了血浓于水的感觉,直觉认为眼前的马省长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叔叔。
    亲人近在眼前却不敢相认,冯旭光不急才怪。他一急,就用力拉住夏想:“快想想办法!”
    说话间,马省长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已经走到了大厅门口!
    夏想急中生智,急急说了一声:“你别跟来,等我喊你。”
    他快步跟在人群后面,来到大厅外面,见马省长在秘书的陪同下,正朝汽车走去,夏想就冲马省长的背景大喊一声:“冯叔叔请留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想的声音足够大,又是直接冲着马万正喊,马万正听得清清楚楚,好奇地站住,回过头来,冲夏想说道:“冯叔叔?我说你这个小伙子认错人吧?我姓马不姓冯,错把冯京当马凉,呵呵……”
    夏想就一脸尴尬地来到马万正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马省长,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看您的背影,和一个朋友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您是他,所以情急之下就开口喊了一声……打扰了马省长,实在不好意思。”
    马万正也未多想,笑了几声:“没关系,认错人是常事,我都有叫错别人名字的时候,呵呵。”
    夏想挠挠头:“不过我眼神很好,又不近视,很少有认错人的时候,主要是马省长的背影和冯叔叔太象了,就象一个人,如果两个人站在一起,和亲兄弟还象!”
    夏想鼓起了勇气说完这一句话,心想如果马省长还没有反应,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还好,马万正听完这句话,顿时愣住,盯了夏想半晌,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想,现在在安县任副县长。”夏想恭恭敬敬地回答。
    马万正看了秘书一眼,秘书立刻凑过来,在他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马万正一边点头一边狐疑地看了夏想几眼,然后又问:“你以前在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工作过?”
    “是的,一直在陈市长的指导下工作。”夏想知道他的经历没有可隐瞒的地方,也瞒不过马万正。
    “今天过来是想为安县招商引资?”马万正又问,显然他是怀疑夏想来聚会的真正目的。
    “以前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和领先房产的严总有过交往,她就出面邀请我前来,说我可以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为安县拉来投资。”他和严小时的内幕关系就不用透露了,想必马万正也查不到太详细的资料,不过夏想也明白,马万正是怀疑他和范睿恒有什么关系,所以不太相信他。
    夏想的回答让马万正比较满意,他转身对秘书说:“安排一下,把会议推掉,我临时有事走不开……”又转身对夏想说,“小夏,有没有时间,我们谈一谈。”
    见马万正一脸慎重,夏想知道他赌对了,马万正显然对他自己的身份来历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郑重对待。
    夏想跟随马万正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只有夏想和马万正二人,秘书也没有进来。夏想明白,马万正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他就恭敬地站在一边,等马万正开口。
    马万正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大概过了有五分钟之久,他才艰难地开口问道:“小夏,我们今天的谈话,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夏想忙道:“我不会乱说的,马省长,我不是喜欢乱传话的人,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马万正放心了,点了点头,又问:“你说的冯叔叔,他是谁?”
    “冯叔叔叫冯化成,是我的朋友冯旭光的父亲,他没有燕市,在老家苍山县,冯旭光在燕市……冯旭光和马省长也有几分象。”既然事已至此,夏想也就索姓说出了冯旭光。
    “沧市苍山县……”马万正一脸感慨,出神地望向窗外,“几十年了,我心中终于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人越老,就越有叶落归根的心思,找不到故乡,就象没有根的浮萍,官做得再大,不能认祖归根,总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马万正激动地握住夏想的手:“谢谢你,小夏,你让我几十年来一直苦苦寻找的事情有了结果,我是由衷地高兴。”
    夏想谦逊地说道:“马省长您太客气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你没有看错的话,你说的冯叔叔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要不,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马万正也没对夏想隐瞒,直接说出了实话。
    夏想一听,忙一脸惶恐地说道:“事关马省长的个人隐私,我还是不知道为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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