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记忆中的萧伍差别不大,不过更年轻,眉宇间有一股锐气和桀骜不驯。他两眼之间比一般人要宽上一些,而且眉毛离眼睛特别近,让他的脸型猛一看颇有威猛的感觉。活生生的萧伍猛然站在夏想面前,想起后世和他最为投缘的至交好友,以后他最后的惨死,夏想一时百感交集,失神地愣在当场!
    盛大不知道夏想因为什么走神,不过他见有些冷场,就说:“老萧,既然小夏县长帮了你的大忙,今天就上最好的菜拿最好的酒,好好招待一下,是不?”
    夏想惊醒过来,见萧伍没有多瞧自己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相逢不相识,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随后一伸手拉萧何坐下,微一摇头说道:“萧叔叔客气了,本来也是我的份内之事,既然遇上了,就该出面……这位是?”
    “这个就是我家的臭小子萧伍……萧伍,还不快谢谢夏县长。你就知道惹事生非,要不是夏县长,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在监狱里面,饭店也被人关了,你就不能学学好,让我省省心?你看夏县长和你年纪差不多,就已经当上了县长,你呢?你还在到处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说到气处,萧何伸手要打萧伍。
    夏想伸手拦下:“算了萧叔叔,事情都过去了,我想萧伍也吸取了教训。”
    萧伍却瓮声瓮气地说道:“夏县长,大恩不言谢。你说是谁动了你,我去废了他的手!”
    “胡闹!”夏想猛地一拍桌子,用手一指椅子,“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萧伍被夏想一声严厉的训斥,吓得心中一慌,不由自主就顺从地坐了下来。坐下之后心中还纳闷,我怎么就有点怕他?就算他是副县长又怎么着,我什么时候怕过当官的?萧伍不解归不解,想到夏想确实帮了他的大忙,也就压下姓子,老实地坐下不动。
    萧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这个儿子有点憨有点犟,有时候谁的话都不听,谁都敢顶牛,今天怎么被夏县长一句话就吓住了?老老实实坐下不动,还真是奇了怪了。
    夏想后世能和萧伍成为好朋友,都让他听自己的话不再胡来,就是因为他了解了萧伍的脾气,吃准了他,才能拿住他,所以今天还得把他拿下,早一点把萧伍引向正规,也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他端正了身子,目光直视萧伍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决的,不要以为你当过兵,练过武,遇到事情就只想着用暴力解决!告诉你萧伍,拳头再大,大不过理,大不过权力,大不过金钱,大不过能说会道的人的一张嘴!你拍着胸脯想想,萧叔叔养你这么大,送你去当兵,愿指望你能有出息,你回报他的又是什么?除了动不动就打架,除了哥们义气,除了让萧叔叔为你艹心为你担惊受怕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
    依夏想对萧伍的了解,他也知道只凭几句话说服不了萧伍,就把手往桌子上一支,伸出右手说道:“你不是特种兵出身,自认力大无比?我没当过兵,也没练过武,我们就掰掰手腕,试试谁的力气大,敢不敢比?”
    萧伍正被夏想训得大为不满极不服气,一见夏想文文弱弱的样子,还敢和他比试掰手腕,顿时来了精神:“比就比,我要是掰不过你,我以后就听你的话!”
    夏想心中暗笑,等下你会大吃一惊了,萧伍,和以前一样,你还是会被我治服!
    二人双手一握,开始同时用力。让萧伍不敢相信的是,夏想的右手力大无比,他用足了全身力气,也无法挽回失败的命运——最后他的右手被夏想狠狠地压在了桌子上,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接受失败的事实:“我输了,夏县长,以后我做事情不再动不动就动手了,我要象你一样,做一个既有力气又有头脑的人。”
    夏想笑了,萧伍还是一样的耿直脾气,只要他低头认输,肯定就说话算话。
    当然夏想也耍了个心眼,他很清楚和萧伍真正比力气,他不是对手。不过后世他和萧伍熟了之后,经常比掰手腕,只有右手能赢他,左手就不行。因为萧伍的右手受过伤,力气不足。要是刚才比的是左手,输的就是自己了。
    萧伍端起酒杯,自罚三杯,又朝夏想鞠了一躬:“多谢夏县长对我们家的帮助!”然后蹬蹬地下楼而去。
    夏想也没勉强,来曰方长,他相信萧伍以后会慢慢走向正途,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应该不会再重蹈上一世惨死狱中的覆辙。
    等萧何再三感谢离开之后,盛大饶有兴趣看着夏想,耐人寻味地笑了:“没想到小夏县长还挺有力气,文武双全,真让人大吃一惊。”
    夏想知道盛大想说什么,就摇摇头:“哪里,我不过是小时候练过几下,本事有限得很。不过练武也有好处,不主动打人,至少可以保证在被人打的时候,有还手之力。”
    盛大哈哈一笑:“那看来我以后还是少招惹你了,省得被你当场打上一顿,可是有苦没地方说去。”
    夏想也是哈哈一笑:“说哪里话,我可是只打坏人不打好人……来,盛县长,喝酒。”
    引水造溪项目经过半个月之后,初显威力,经过游客的口耳相传以及广告攻势,与去年同期相比,游客同比增加两成!在县政斧工作会议上,夏想做了工作报告之后,邱绪峰对夏想提出了口头表扬,夏想适时地表现出了谦虚谨慎的作风:“在县委县政斧的正确领导下,在邱县长的亲切关怀下,在旅游局同志的大力配合下,三石风景区取得了一点点的成绩,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当然,我们也不能满足于眼前的成绩,要戒骄戒躁,开拓思路,让景区的成绩更上一层楼。”
    邱绪峰做了总结发言:“小夏县长思路活跃,敢想敢做,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因此我建议,大家以后都要有创新精神,尤其是江海主管工业,更应该眼光放长远一些,步子再大一些。安县的矿产非常丰富,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埋在深山人未识,近期将会有京城专家前来安县实地考察,江海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将我县的优势都展现出来,争取给专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强江海说道:“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专家一来,就能上山勘探。探矿可不比搞旅游,随便想一些古怪的点子,就能吸引游客。开矿可是实打实的工作,来不得半点虚假,任何投机取巧的办法都没有用,只有真正地找到矿藏,化验出矿石成份,才能确定有没有开发的价值……不知道小夏县长对此有什么高见?”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却想,强江海明显是对夏想不满,话里话外都是冷嘲热讽,也不知为什么强副县长会对新来的夏副县长大有意见?
    强江海说完之后,还故意挑衅似的看向夏想,意思是,别以为你整出个引水造溪有多了不起,不过是小打小闹的伎俩罢了,放到探矿开山这样的真正的大工程面前,没有一点毛用。
    强江海对夏想的不满,一是嫉妒他的年轻。这么年轻就当了副县长,还让不让人活了?强江海今年35岁,比夏想整整大了10岁,不过是多了一个常委的头衔。谁都可以看出来,夏想不出三年,就能混到正处,比强江海可是强了太多。
    二是强江海对夏想一来到安县就惹了一场大事非常不快,掀翻了卫生局局长金长营,口头警告了公安局局长纪启东,谁不知道金长营和纪启东是邱县长的人,是他强县长的铁杆,夏明摆明了是杀鸡给猴看。
    三是强江海对夏想的引水造溪极为不屑,认为是投机取巧的办法,上不了堂面。身为领导干部,做事情就应该大气,就应该轰轰烈烈,而不是搞一些什么人工小溪来提高人气,听上去好象是闹着玩一样,哪里象是一个副县长的所作所为?别人累死累活还做出不什么成绩,他一句话就能轻巧地提高了两成客流量,凭什么?
    所以他怎么看都觉得夏想不顺眼,就故意找茬。
    和强江海的咄咄逼人相比,夏想却是一脸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强县长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我不分管工业,怎么会对工业方面的问题有看法?如果我天天拿分管的文教、卫生的事情去找邱县长,那我还要我这个分管副县长有什么用?分管的意思,就是有能力挑起一摊事情!”
    夏想的话一说完,强江海就脸色大变,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夏想,你说话请注意分寸,不要阴阳怪气。”
    夏想坐着不动,冷冷一笑:“强县长,我本来没有打算和你说话,是你主动找我说话的。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又不满意……那好,以后你再跟我说话,我装没听见好了。”
    强江海气得脸色铁青,还要说什么,盛大一伸手把他拉回座位:“江海,你看你象什么话?动不动就发火就指责,当着邱县长的面大呼小叫,这叫什么事?本来就是你主动找小夏县长说话,你现在又怪人家,这不是欺负小夏年轻吗?身为老同志,要有觉悟要有胸怀。”
    强江海瞪了盛大一眼,还想说话,邱绪峰不耐烦地摆摆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少吵架,少发牢搔。谁能做出成绩,不管用什么方法,谁就是功臣!”
    在场的人都心里打了个结,小夏县长别看资历浅,岁数小,可是心眼一点也不少,而且还挺稳重,就凭他刚才一点也不动怒,三言两语就气得强县长暴跳如雷来看,以后还是少惹小夏县长为好。
    散会后,夏想本想回办公室,却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就向外一看,见县委大院门口围了一群人,还有人打出条幅,上面写道:“厉潮生贪污受贿,欺骗百姓!”“厉潮生坑农害农,导致千亩良田颗粒无收!”
    夏想一看心中有气,安县本来好地就少,真要是厉潮生决策失误,害得上千亩良田颗粒无收,那他身为领导干部,还真是难辞其咎。想了一想,就转身下楼,到外面看个究竟。
    门口,警察围得密不透风,梅晓琳手持高音喇叭,站在一个桌子上,冲群众喊话:“乡亲们,我是县委副书记梅晓琳,你们反映的问题经过县委认真的查实,厉潮生同志在推广果树种植的事情上,并没有贪污受贿的行为。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听信谣传,请相信县委县政斧的公信力和打击贪污的决心。一旦查处谁有贪污受贿的行为,一定严加查处,绝不姑息。但对于不明真相的围攻和造谣,县委县政斧也会一查到底。”
    梅晓琳话音刚落,从人群之中飞出一个鸡蛋,正中她的头,顿时蛋清蛋黄流了一头,十分狼狈。梅晓琳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又气又急,把话筒一扔,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气愤地说道:“刁民,不讲理,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了。”
    夏想听到梅晓琳的牢搔,暗暗发笑,从她刚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她还是基层工作经验欠缺,对付百姓的围堵和上访,没有足够的应付突发场面的经验。
    因为事发突然,工作人员一时也惊惶失措,护着梅晓琳向里走,夏想见状,伸手取出了一包纸巾,来到梅晓琳面前,递到她眼前,说道:“梅书记,农民一向是非常节省的,他们要是扔东西的话,一般都扔土块。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扔鸡蛋,可见对您也是于心不忍,算是高规格待遇了。来,擦擦,据说鸡蛋还有美容的功效,效果不错,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也不用生气。我们基层干部受一个鸡蛋的委屈不算什么,比起老百姓受到的委屈和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梅晓琳接过夏想的纸巾,仔细擦了起来,她是长发,蛋清有一些流到了头发里面,不好擦干净,她有些尴尬地说:“夏县长方便的话,帮帮我,别光看着……”
    “我倒想帮您,不过为了避嫌,得您先开口说出来才行。”夏想伸手从纸巾中抽出两张,分开梅晓琳的头发,耐心而细致地帮她一缕缕擦个干净,又说,“梅书记别气馁,老百姓比我们都简单,表达愤怒的方式也直接,当时要是我在上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肯定挨一个土块,就是灰头土脸了。”
    梅晓琳穿了一件短袖上衣,下身穿了一件直筒长裤,打扮偏中姓,显示不出身材的好坏,不过她的肌肤细腻,成熟女人的风韵和气息扑面而来,给夏想带来异样的感受。她站在夏想面前,本来就个子不高,又低下头,就比夏想矮了一头,她身上的气息就伴随着身体的热气,直冲夏想鼻子,让他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梅晓琳吓了一跳,猛一抬头,夏想没防住,一下被她的头顶在了鼻子上,酸得好象吃了一斤酸杏一样——他捂着鼻子,唔唔说道:“梅书记,又不是我扔您鸡蛋,您想报复,也不用顶我的鼻子吧?”
    梅晓琳本来憋了一股火,现在见夏想的狼狈样子,顿时气全消了,忙不迭地说道:“对不起,夏县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刚才太不文明了,在我的头上打喷嚏,现在我碰了你的鼻子,算是扯平了,谁也别说谁的不是,好不好?”她伸手拿开夏想的手,“来,让我看看撞得厉害不?不过也怪你,打喷嚏的时候也不知道躲到一边,非我冲着我的头打,你不知道冲别人打喷嚏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典型的梅晓琳式的风格,总不忘在最后一句话讽刺一下别人。夏想已经习惯了她的风格,就拿开手,让她看自己的鼻子,说道:“没事,酸一下就过去了……梅书记,老百姓上访,一般都是觉得冤屈无处申了,才会找县委县政斧,就象受了委屈的孩子来找爹娘一样,是对我们的信任。自家孩子扔一个鸡蛋也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不必斤斤计较,可以把扔鸡蛋的找出来,让他再找两三个代表,直接到办公室面谈,也许有助于解决问题。”
    梅晓琳愣了一愣,一双杏眼上下打量了夏想几眼,扑哧一下乐了:“看不出来你比我还小,说话老气横秋的,这么成熟?你刚才的方法挺不错的,我马上试一试。”她倒是一个急姓子,想到做到,转身扔下夏想就走,刚走几步,又忽然站住,“从你刚才主动替我擦头发来看,也是一个细心的男人,为什么在汽车上偏要开车窗,不照顾别人感受?”
    夏想无语,梅晓琳还够可以的,念念不忘这件事情,她怎么就不累?
    夏想不知道的是,他刚才和梅晓琳的一幕,正被邱绪峰看个正着。邱绪峰站在窗户后面,眼中闪过一丝极为不满的神色,他一直看着夏想步入办公大楼,才回过神来,拨通了一个电话:“江海,来我的办公室一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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