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琴在舒柔的屋子里一直留到了深夜,他们小心翼翼地没有让任何人发现,直到舒柔疲惫地打起了哈欠,赵思琴才恋恋不舍地与舒柔告别。
    “我明天还能来吗?”
    “不能,”舒柔断然拒绝,“翻墙爬窗是不对的。”
    “那我想跟你说之后的事怎么办?”赵思琴表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
    “你可以给我写信,让小黑送过来。”舒柔一句话堵死了赵思琴的退路。
    “我会很想你,见不到,好难过。”借口没用,赵思琴开始撒娇。
    舒柔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软塌边,从针线盒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递给了赵思琴:“想我的话,就看这个吧!”
    手帕的绣工简直惨不忍睹,但赵思琴却视若珍宝,立刻就将手帕藏进了怀里,这可是舒柔送给他的!
    然后,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上面绣的是什么?大树?”
    舒柔一脸木然:“绣的是小草。”她的绣工就是很烂怎么样?
    赵思琴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小草,柔儿连绣小草都那样大气,真是厉害!”
    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绝对出自真心。
    舒柔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眉眼间也蓄起淡淡的温柔,故意道:“小峰也学会说谎了啊!”
    赵思琴一脸震惊:“我没有啊,我怎么会对你说谎?”
    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更大了些,舒柔按耐住心中那一丝窃喜,开始赶人:“东西收下了就快点走吧,我要睡了。”
    “嗯,”赵思琴应着,走到窗边却又回头说了句,“柔儿,我永远都不会对你说谎,真的。”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他若是再不离开,舒柔担心自己真的要笑出声来了。
    直到赵思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舒柔的视线里,她才安下心来,准备睡觉。
    自重生归来,舒柔从未睡个一个好觉,前世失眠的坏习惯也跟着她回来了,她本以为今天也是一样,却不料,她的头刚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也还是笑着的。
    同在相府,舒柔难得好梦,有的人却还未入眠。
    主院之中,张氏漫不经心地刺绣,她的眼睛看着针线,心神却全都集中在了门口处,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早点出现。
    终于,门被轻轻推开了,带进一阵冷风,张氏心中一喜,直接把刺绣丢在一边,起身快速地理了理衣裳,脸上露出端庄又热切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柔声唤道:“老爷,你回来了。”
    舒泽随手将门带上,拉过张氏的手,轻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不是已经让下人告诉你,我今天会很晚吗?”
    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却好似缠绵的情话,再加上那双满含关心的眼睛和那紧握着她的温暖手心,张氏的脸便有些热了起来,久等不见人的焦急和恐慌全都消失不见。
    她抬头看向舒泽,满眼柔情:“只要能等到老爷,多晚都没关系,比起我,老爷才真的辛苦。”
    舒泽笑了笑,任由张氏牵着他进入里屋,在张氏的殷勤侍奉下,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放松。
    张氏一边忙碌着,一边挑出几个有趣的话题,不动声色地夸了夸舒雯,最后,才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舒柔。
    她悠悠一叹,不掩愁色:“雯儿和敏儿我不担心,只有柔儿……她的脸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婚事上恐怕不很顺利啊。再过一年,她就要及笄了啊!”
    闭眼享受张氏按摩的舒泽,眼皮子微微动了动,却并没有睁开:“那夫人想怎么做呢?”
    “柔儿是个好孩子,虽然她现在变成了这样,我也不想委屈她。有上进心的寒门子弟或者是朝臣勋贵家的庶子,也许还能找到些合适的,只是,得花些功夫细细去寻。老爷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妾身愿为老爷分担,为柔儿找户合适的人家。”张氏说得滴水不漏,只希望能从舒泽口中得出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舒泽沉吟一阵,还是摇头道:“夫人,柔儿的事,你无需烦心。”
    张氏的心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强自镇定:“老爷是不信任妾身吗?”
    “怎么会呢?夫人你贤良淑德,堪为典范,我怎么会不信你?”舒泽安抚地拍了拍张氏的手,“不过柔儿的事,夫人真的不必太过忧心,我自有计较。”
    就因为你答应过李氏那个贱人,一定会亲自为她的女儿挑上一门好亲事吗?
    张氏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狰狞之色,却很快压制了回去,她收回自己的手,温顺地应道:“是的,夫君。”
    长长的指甲陷入了肉里,掐出了深深的痕印,张氏不愿违背舒泽的意思,可,若是舒柔自己有了想法呢?
    十四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恋上了谁家少年,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皇宫,御书房。
    三更已过,崇元帝已经处理完了今日的政务。
    可他却一直坐在那里,足足半个时辰没有动。
    他的眼睛盯着那一份早已写好只差一个印章的奏折,神情竟有些迷惘。
    这便是那份封赵思琴为宁王,并赐婚舒柔的圣旨。
    崇元帝并没有反悔的意思,他见过舒柔,知道那是个好姑娘,原本还准备赐下玉蚕逗逗她,谁想她竟会遭遇那样的事,这让崇元帝对自己倚重的舒相很是愧疚,结果峰回路转,赵思琴竟然主动提出求娶舒柔。
    赵思琴痴傻,舒柔容颜有损,他们两个成亲,一次解决掉了两个烦恼,大家都有缺陷,谁也不会嫌弃谁。
    从理智上讲,崇元帝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发迟疑了起来。
    尤其在今夜,琴妃的忌日,他的心便越发忐忑起来。
    琴妃是崇元帝在这一生唯一深爱的女人,他曾发誓会给她最好的,会永远保护她,却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意见到赵思琴,不只是因为他的痴傻,更是因为他那一双和琴妃一模一样的眼睛。
    看着那双眼睛,他便会感到心痛,感到愧疚,感到窒息,唯有远离,他才能获得一丝安宁。
    他可以忽视赵思琴,冷待赵思琴,但对赵思琴的婚事,却比任何一个孩子更慎重。
    赵思琴,毕竟是他和琴儿唯一的孩子啊!
    “琴儿,你觉得这个媳妇合适吗?”崇元帝喃喃自语,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人,静得发慌。
    “这毕竟是小峰自己求来的,应该不会错。”
    崇元帝可以看出来,赵思琴是真心喜欢舒柔的,就算她毁了容,也不介意。
    崇元帝想着当年他为求娶琴妃所做的诸多努力,终于拿起了手边的印鉴,稳稳地盖在了圣旨之上。
    “但愿,这个小姑娘也能好好对待小峰。”崇元帝悠悠一叹,收好圣旨,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准备休息。
    【作者题外话】:崇元帝:儿子,爹还是爱你的!
    赵思琴:没感觉到。
    舒柔:乖,姐姐疼你!
    赵思琴:嗯!
    崇元帝:……(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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