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听到蒋氏在厨房摔盆子的声音,大昌一声又一声“好娘子别生气……好娘子消消气”地哄着。
    蒋氏却吼着回道:“瞧你救的什么人,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女人金贵
    蒋氏这话明显就是骂给这屋金恬听的,金恬听了气急,哥哥救亲妹妹难道有错,做大嫂的怎么能为了三两银子的彩礼钱骂小姑子狼心狗肺呢。
    金恬掀开被子要起身去厨房与蒋氏理论,却被旁边的金老爹和小昌给死死摁住了。
    金老爹唉叹着小声道:“甜娘啊,你也别嫌你大嫂说话难听,家里确实没有一丁点积蓄,你二哥都二十了,再不娶亲年纪一大怕是更难找,哪怕有个三两银子再借些也能娶个穷人家的姑娘。她毕竟是你大嫂,你现在去给她赔个不是,再答应嫁给贵子,如此一来你大哥好过日子,你也好过日子啊,你不可能在娘家呆一辈子吧?”
    金恬听这话真心觉得世态炎凉,哪怕是父女亲情也不过如此啊。她从河里被救起来虽然睡了两日,可还没吃家里一顿饭呢,她爹就担心她赖在娘家不肯走了。
    这时小昌也低着头嘟囔道:“甜娘,你就听听劝吧,要知道现在男多女少,娶门亲不容易。大嫂早就盼着分家和大哥两人单过,我一日不成亲便一日分不了家,大嫂每回瞧我那眼神都是厌恶的。我也想有自己的小家不必每日听大嫂的聒噪和没完没了的埋怨,你嫁给贵子肯定能吃得饱饭,有福不享你傻么,难不成你是故意不想见我好?”
    金恬无语了,她有什么义务靠卖身给这位所谓的二哥娶亲?可她又该怎么和这一家子讲道理,要知道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幸福就是“能吃得饱饭”呢。
    金恬知道和他们讲道理或是争人权是行不通的,她也不想一醒来便和家里大大小小都吵个遍,这样将来自己怕是也没好日子过,便服软道:“向大嫂赔不是可以,但嫁贵子哑巴这事我还需细细思量,待我身子好了些,我会想办法挣钱,有了钱还嫁什么哑巴对吧?不过爹和二哥也别我催得太急。”
    金老爹苦着脸唉声叹气,“你这说来说去不还是不肯嫁么,光靠嘴皮子赔不是没用的,不来点实惠的你大嫂不会有好脸色,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爹,我不是答应会想办法挣钱么,你别再逼我了。”金恬泪花闪闪,自己刚穿越过来已经够混乱的了,再被一家子催着嫁一个哑巴,她真心受不了。
    金老爹摇了摇头,背着手出去了。小昌撇了撇嘴,想说什么,见金恬躺下用被子蒙着头,他也叹了一气,出去了。
    他们父子俩一出门,便见大昌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角。“大昌,你这是怎么了,你娘子呢?”
    金恬听到外面的对话也竖起了耳朵,听见大昌抱怨道:“甜娘不肯嫁贵子哑巴,还目无礼法顶撞自己的大嫂,荷娘哪里受得住,她刚包了一身衣裳往娘家跑了。”
    金老爹跺脚,“你咋不拉住她呀。”
    “爹又不是不知道荷娘的脾气,只要甜娘不松口嫁人,我拉得住荷娘么,除非能拿出几两银子来,否则说啥干啥都是徒劳。”
    大昌就是依靠金甜的姐姐金香出嫁才娶了亲,也就是用他的大妹妹出嫁得来的彩礼钱娶了蒋氏,平时蒋氏再怎么无理取闹他都忍着,有娘子总比打光棍要好。
    小昌当时也是指望着小妹妹金甜嫁人得一笔彩礼钱娶亲,可那时殷尚出钱给金家盖房屋和院子以及备齐家什,连水井都打了,那可是足足花了二十多两银子啊,而且殷尚还送了一盒首饰给金甜当彩礼,只不过金甜出嫁时将那盒首饰带走了。当时金家也没在意,觉得只要靠上殷家,财源就会不断地往金家流淌。
    他们没想到的是,殷尚新喜厌旧如此之快,以至于金家都没来得及从殷家要一笔钱给小昌娶亲。他们现在对金甜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因为这个傻妹妹被休回家时只顾着跳河连那盒首饰都没带回来。
    更让他们生气的是,贵子哑巴想娶金恬,金恬还挺高贵自己不同意嫁,被休的女子有人要就不错了还高贵啥呀。
    大昌和小昌各自叹了一阵气,便去地里收油菜籽。金老爹腿还没好利索,下不了地,只能去厨房收拾大儿媳刚才制造的烂摊子。
    金恬知道这一家子都不待见她,也猜得出他们现在都存着什么心思。但她此时不想费脑子去琢磨他们。她闭目睡觉养神,好让身子快些恢复,至于想办法挣钱应付这一家子的事,还是等自己养好精神再说。
    *
    过了五日,金恬仍觉身子疲软得很,有时候还脑袋发热,就像是发高烧一样,她只好拿巾子打湿给自己敷脑袋擦身子。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一直躺着养身子,只要是做饭和洗衣裳的时候她都会起来。
    菜园子就在家门口,水井在院子里,做这些活儿还是挺方便的。金恬不想被他们看成是吃白饭的,所以尽量多干活儿,让人挑不出理。
    父兄三人对金恬做的饭菜和洗的衣裳都没啥挑剔的,反正就是青菜、辣椒、豆角、韭菜这几样菜轮流着做,洗的衣裳只要上面没有泥巴就行,农家人没啥讲究。
    可是他们见金恬只干这些简单的家务活并不满意,特别是大昌,好几回含沙射影地说哪家被休回娘家的弃妇像男人一样挑一百多斤重担,比男人还要能干,吃得还少。
    说一回、两回、三回金恬硬是忍住了,可说到第四回金甜便恼了,将吃了一半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不吃了。
    大昌还朝她背影嚷道:“怎的,大哥说你几句还不成?”
    小昌也跟着附和,“甜娘这身子该是养好了吧,怎么还成日睡觉,叫人瞧着也不像话呀。她不是说想办法挣钱么,光躺着睡大觉怎么挣钱?”
    金老爹瞪了两个儿子几眼,他们才算闭了嘴。金老爹这几日拖着一双病腿上山砍柴,也累得够呛。累且不说,他一想到大儿媳跑到娘家还没回来,自家小女儿又是这般情形,小儿子还没成亲,他心里就烦闷得很,夜里时常睡不着觉。
    吃过午饭,他来到金恬的屋里,从怀里掏里八文钱来,苦口婆心地说:“甜娘,你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别家女子像你这般大的都有能走会跑的娃儿了,你也该懂事了。你大嫂被你气得跑回娘家已经五日了,你大哥也是心里着急才口不择言说那些话的,你别往心里去。现在男多女少,哪家不是把娘子捧在手心里疼着。你大嫂虽然平时没下地干重活,只干干家务,可是没钱花难受啊。看到别家的小妇人穿红戴绿,吃香的喝辣的,你大嫂哪能不眼红。可左思右想,也只能靠你再嫁能得些彩礼钱,咱家真没其它路子挣钱了。没想到你倔得很,不但不同意嫁,还敢与她顶嘴。且不说嫁不嫁的事,你先拿这八文钱去镇上买两斤糖送到你大嫂娘家去,多说些好听的话,无论如何先将你大嫂给接回家再说吧。”
    金恬刚才被大昌和小昌气得想离家出走,准备收拾衣物呢,可是苦于自己身无分文,也没有官府给的路引,怕是走到任何地方都会被查。何况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害怕胡乱闯荡会丢了性命。
    正犹豫着,现在又听了金老爹这些话,她也能理解老人家的苦处,便寻思着暂且还是别想什么离家出走的事了。至少这里有几口饭吃也有睡觉的地方,金家现在虽然穷,但这座房屋在金家村是独一无二的,她有自己的个人卧房,住着也挺舒坦。出去乱闯朝不保夕,也不知混多久才会有这等生活水平,那又何苦呢。
    有这般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已经不错了,她接下来应该想想怎么挣钱才是正道。
    金恬接过八文钱,点头道:“好吧,我去就是了。你放心,我一定将大嫂接回来,也会尽早想到挣钱的办法,爹别着急。”
    金老爹见她说什么想挣钱的办法,还真着急了,“要真有什么挣钱的法子还需你去想,别人早干去了。你还是想想贵子哑巴那门亲事吧,你若嫁到他家里去,吃他家的喝他家的穿他家的,还能为娘家挣三两银子,这不就是等于挣了大钱么,一般人干啥也挣不来这些钱啊,你咋就不会算计呢。”
    金恬为了阻止金老爹再扯这门婚事,连忙回道:“指不定我将来能嫁个更好的呢,那岂不是挣得更多?”
    金老爹听得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生出这般想法,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依你这情形除了身子有残缺的男子谁肯娶你?”
    “你们不是常说如今男多女少么,既然女人金贵得很,我长得又不赖,还勤快能干,怎么就没人要?”金恬清楚地记得,以前看《三言二拍》之类的小说,二婚嫁得好的大有人在。
    金老爹觉得女儿也太自不量力了,道:“咱们整个杨柳镇你若能找到一位如你这般情形的弃妇还能嫁到好人家去,我就不再提贵子的事。倘若找不到,你就别再想攀高枝的事,以前你是大姑娘的时候倒是攀高枝攀到殷家去了,可现今如何?”
    “那不也为咱家盖了这么阔气的房子么,不仅金家村仅此一家,整个杨柳镇怕是也没几家吧?咱家挣到了呀。”金恬为了堵住金老爹的嘴,可是什么理由都找得到的。
    金老爹语塞,他实在不想和女儿争辩这些,只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便起身走了。
    ☆、注定相遇
    金恬知道把这位老爹给气着了,接回大嫂的事她得今日就去办,到时候再说些好听的哄哄老爹,老爹应该就能消消气吧。
    其实,这几日见不着蒋氏金恬感觉挺好的,这样家里少了一个碍眼的她耳根也清净些,可是大昌那张毒嘴越来越不饶人,再这样下去她也没法清净。接就接吧,但愿蒋氏肯跟她回来。
    这才刚过吃午饭,金恬见时辰尚早,趁现在头不晕脑不热便先拎满满一篮子的脏衣裳去河边洗,接蒋氏的事能拖一个时辰就清净一个时辰。
    当她来到河边,忽然想到原身从这里纵身跳下的那一刻,就好像是自己经历了那些痛苦一样。她不禁泪流满面,似乎这里的每一滴河水,每块石头,都知道原身金甜那伤心的上一世似的。
    原身金甜以惨遭抛弃的结局而终,缘于她过于轻信殷尚,过于轻信感情,将自己送上绝路。这一世,作为金甜新生代的她,一定要清醒理智地谋划自己的人生!
    至于那个殷尚,她也要想办法好好收拾他一番,这种害人非浅的男人早收拾早好,免得他去祸害更多的女人。
    可是世事总是那么造化弄人,当她低头洗衣的那一刻,听到有人走路的动静。她一抬头,呆了,脑袋里的记忆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那个走过来的一袭白衣的男人不正是殷尚么!她惊愕地看着殷尚,殷尚满心好奇地瞧着她。忽然,殷尚情不自禁微微发笑,款款而来,蹲在金恬的身边,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般眸光流转。
    可他一张口,便满嘴的嘲讽,“甜娘,被休回娘家这日子过得可还好?哟,瞧着瘦了不少嘛,不会是饭都吃不饱吧。”
    不知怎的,金恬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或许是记忆存的怨恨,也或许是想让殷尚受到非同一般惩罚。她莫名地想要让殷尚再一次爱上她,让他爱而不得,让他尝尝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到底有多痛苦!让他将肠子悔青!让他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金恬不知这是原身金甜的想法存在了脑子里,还是自己一时的精虫上脑。可是殷尚已经喜新厌旧了,想让他再爱回来实在有难度啊。
    金恬朝殷尚释然一笑,低下头去,缓缓说道:“死而复生如同脱胎换骨,我虽瘦了些,难道你没发现我更清秀好看了么?”
    金恬说话时又故意半抬头,将自己柔媚的眉眼和完美的侧脸展现在殷尚的眼前。金恬这几日没少照镜子端详自己的新容颜,自然知道自己哪儿美。
    殷尚怔了怔,不禁腹诽,差点死掉的金恬怎么忽然变美了呢。他记得金甜恬被休回娘家之前的几个月,因为经常彻夜流泪,脸色蜡黄,眼神黯淡,整个人毫无神采,与当初在河边相遇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可是今日这一瞧,她不仅有着当初的清秀婉约,还增添了几分柔媚风韵。殷尚本以为金恬离开了他肯定会痛苦不堪,根本活不下去,没想到她跳河自尽不成却转眼变得神采奕奕,过得好着呢。
    殷尚心里很不爽,他不要的女人应该过得很惨才对,怎么能比以前和他在一起过得还要好呢,这不是打他脸么?
    他正要仔细瞧金恬一番,金恬却只是淡然瞧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洗衣,视他不存在。
    殷尚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竟然想起当初他与金甜一见钟情的那一幕。
    *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他来金家村寻人,远远瞧见一位姑娘蹲在河边洗衣的倩影,想上前问路,便叫了一声姑娘。
    金甜回头,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他平时见的姑娘可不少,可不为何瞬间被金甜那纯真羞涩又极甜美的笑容给吸引住了,还有那清秀的面庞,清澈的眼神,他竟然看呆了。
    金甜见他这般有些羞赧,问:“你是在叫我么?”
    “哦,是是。”殷尚终于回了神,他本想问金家村怎么走,结果却问成了“姑娘,你是金家村的么,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年岁几何?”
    金甜羞涩地低头掩嘴发笑,然后抬头回道:“我确实是金家村的,至于我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为啥要告诉你呀?”
    殷尚怔了怔,脸色不禁泛红,“我……我一时失言,不该问姑娘芳名与年岁的,多有得罪了,还望姑娘莫怪。”
    “我可没有怪罪你,你还真是客气,是读过书的吧?”金甜看着殷尚那张俊美的脸,有几分新奇与异动。
    殷尚那双眼睛似乎一直在她脸上与身上流连,丝毫没挪开眼。
    金甜清嗓子咳了咳,殷尚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赶紧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是来找金家村的里正,他曾是我爹的同窗,我爹让我来与他说些事。”
    金甜没说什么,只是朝他微微点头,眼里带着笑意,然后低头洗衣裳。
    殷尚见金甜不看他也不理会他,只好讪讪走开,朝金家村的方向而去,只不过禁不住回了两次头。要说平时他见的姑娘也不少,可这是他有生头一回见了姑娘如此失态,就像丢了魂一般。
    金甜的甜美笑容,那双清澈湛蓝的眼睛,微启润泽的粉唇,片刻之中便深深烙印在殷尚的脑海中,这一路上金甜的影子都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来到金家村的里正家时,竟然结结巴巴半晌说不清楚话,害得里正以为他在路上中了邪,忙给他泡杯茶水压压惊。
    从这以后,他没事便来河边逛荡。金甜被他这般行举所感动,以至情窦初开,隔三差五都会在这个时辰来洗衣,即便无衣可洗,她也要随便拎几件衣物过来,只为与殷尚相会。
    *
    殷尚没想到自己能把一年半之前的情景记得这么清楚,这一番回忆,他感觉当初的一个神情一个眼色都历历在目。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厌烦了金甜,并将她休回了娘家。
    仔细想来,他确实不喜欢金甜的性子,金甜过于冷清,也过于保守,他说些官场上的事金甜不是听不懂就是一脸的嫌弃,两人同房他想寻个乐子金甜也扭扭捏捏不配合,他觉得连夫妻乐趣都享受不了便慢慢疏远了金甜。之后瞧着金甜那张变得越来越憔悴不堪的脸,他真的啥兴趣也没有了,为了迎娶县令的女儿他第一个想法便是休了金甜。
    可是现在一想,他觉得休妻这个举措太鲁莽了。他应该把金甜降为妾留在家里,即便自己不喜欢她的性子,把她好好养着也是大有用处的,岂不知有多少官场上的老头子眼馋这般年轻的女子呢。
    他当时若是想到把金甜降为妾这一点,既不耽误他娶新妻,金甜也不至于回到娘家变得精神焕发恢复了美貌。若是金甜重新嫁人,那可是便宜了别的男人啊。殷尚这么一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此时金恬手里洗着衣裳,心里一阵发寒,因为她在洗衣裳的时候,脑子里的记忆也翻到了一年半前原身金甜与殷尚相遇的这一幕。当初殷尚也是真心爱原身金甜的,怎么没过多久就喜新厌旧,还变得如此卑污不堪呢。
    如今,她完全可以怒瞪殷尚几眼不与他说一字,或是直接骂他叫他滚蛋,可这样解一时之气又如何,他还不照样逍遥人间,用他那副面孔到处去祸害人。
    金恬一直蹲着洗感觉腰酸背疼的,便起身撑撑腰,只见殷尚非但没走远,还几步一回头瞧她。
    金恬摆出十分大方的姿态,说:“过一段时日我又要嫁人了,多谢你休了我,我才有更好的出路。”
    殷尚双脚顿住,“嫁人?嫁谁?你一个被休回娘家的女人但凡正常男人都不敢要吧?”他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气愤难当,就在刚才自己才发觉吃了大亏,金恬便立马提这茬,他心里能不堵得慌么。况且,他睡过的女人竟然有人敢要,那人定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他急切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要娶他以前的女人。
    金恬微笑,眉眼弯弯,如当初一样甜美,说:“反正不是什么哑巴聋子,我相信与他过日子一定会和和美美的,你也祝福我吧。”
    金恬说完又蹲下来洗衣裳,殷尚呆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暗道,祝福个屁,我得去查查你到底要嫁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是!
    忽然,他觉得金恬这神情这姿态乃至说话的语气都与之前的她完全不一样,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金恬还是他那个冷清无知又无趣的前妻么?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说,这叫脱胎换骨?
    殷尚一走一回头,直至快到金家村的里正家门口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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