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谢兰若的记忆里,她的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可不知为何,此刻见到老妇人去世,一时伤心难过,眼泪不知不觉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这天,谢兰若哭得很伤心,江紫依匆忙跑去叫了大夫回来,可是见到祖母已经去世,也是伤心得痛哭流涕,至于将离脸色阴沉,眸光迷离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村民帮忙,将老妇人的尸首低调的葬在山野上,大家都已经尽力而为,照顾了老妇人这么久,她却还是就此离世,大多伤心难过,气氛就如天上的乌云一样,遮住了阳光。
    已是日暮降临,将离驱车,带着谢兰若和江紫依离开。
    江紫依哭得都累了,就在马车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至于谢兰若,心神恍惚,总觉得还沉浸在悲痛中。
    许久,到了夜里已经在信阳城里客栈住下,谢兰若才突然反应过来,将离好像已经好几日时辰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了,一直脸色奇怪,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因为江老夫人的死伤心过度,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谢兰若已经躺下,想到将离的反应,觉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穿上衣服,出了门,到隔壁去敲响了将离的房门。
    “进来。”里头将离冰冷的声音道。
    谢兰若进屋,关了房门上前,就见将离屋里还点着灯,他则像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
    “我有话想问你。”谢兰若走上前去,坐在了将离旁边。
    将离面无表情,不冷不热道:“说吧。”
    谢兰若看了他一眼,怯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将离冷笑:“我能有什么心事?”
    “那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跟我说了,我哪里得罪你了?”大概因为将离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暖暖的,如今这样冷冰冰的让谢兰若觉得很不自在。
    将离沉吟片刻,突然目露凶光的瞪着她,厉声大喝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实话?”
    谢兰若吓得缩了缩肩膀,咬着唇:“你突然这么凶干嘛?”
    将离却更凶了,一把揪住她的胳膊,质问:“你为什么要假装我的谣谣?以前我还当你是糊涂,可是你连谣谣的娘都不认识,谣谣的娘死了,你倒还觉得不痛不痒的,你这样有意思么?根本就没有恢复记忆,却还对我装了这么久。”
    谢兰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她没有认出江老夫人,被将离发现她其实没想起来江雪谣的事情了。
    对啊,她确实认不出江老夫人,虽然觉得有些面善,可谁会想到她竟然就是江雪谣的母亲呢?
    果然,如今让将离知道她是装的,后果会很严重。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的……”谢兰若试图安抚他。
    “已经给你多少次机会可以解释了,可若是我不问,你就只字不提是么?”将离咬着牙,看上去面目狰狞,手上抓着谢兰若,又是把她的胳膊都抓疼了。
    谢兰若也觉得有些委屈有冤枉,要不是当时以为将离要死了,她又怎会情不自禁的假装自己是江雪谣,想让他不要死,好好活下去。
    “将离,若是我不是江雪谣,你就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是么?”谢兰若沉思许久,才突然意识到,将离心里就只有对江雪谣的执念,而她谢兰若,如果没有江雪谣的记忆,只不过是将离用来自我安慰的一个工具罢了。
    如果她不是江雪谣,她就什么都不是,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前世今生,将离那只是对已经死去的江雪谣的爱意,对她谢兰若什么也没有……
    将离轻哼一声道:“你若不是谣谣,我们根本不会认识。”
    这一瞬间,谢兰若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已,将离只是当她是装着江雪谣的一个躯壳。
    “我知道了。”谢兰若在挣脱开将离的手,埋头小跑,一头冲出了房间。
    将离看她走了,无力的坐回在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一时苦恼不堪。
    为什么谣谣还是没有回来?
    大概,将离还以为谢兰若是回房去了,可是等到次日早上,他还刚起床,就见江紫依跑过来敲开房门,询问道:“你有看到兰若姐姐么?她昨晚都没回来睡觉呢。”
    第60章
    是的,自那日从将离房里跑出来,一气之下谢兰若大半夜跑出了客栈,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至今转眼就过去了半年时间。
    犹记得那个寒冷的晚上,谢兰若跑出了客栈,顶着寒风,摸着黑,盲目的在黑暗中走着,她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哪儿,只知道从脸颊滑下的泪水都是冰凉刺骨的,心里也凉得透彻心扉,那种绝望的感觉永生难忘。
    那天长夜漫漫,大半夜还下起了第一场雪,谢兰若被冻了一夜,浑身麻木,不知不觉晕倒在了雪地里。
    好在第二日的早上,她运气好还没被雪掩埋,而是被路过的尼姑庵师太所救,师太以为她逃难至此,无家可归,便收留下来,于是这半年她就待在信阳,留在尼姑庵里吃斋念佛,决心忘记那一切。
    如今已是来年的五月,已经快到了炎炎夏日。
    谢兰若一身素衣坐在院中看着一本书卷,可是看着看着竟恍然出了神。
    不知不觉,冬天就过了,京城那边谢兰若离开了这么久,按照约定,谢兰心应该早就代替谢兰若和四皇子完婚了,估计孩子都快生下来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将离,唇角微微勾出一丝苦笑。
    时间过得好快,已经半年没见了,她只是身处信阳没有离开过,将离应该是没有打算过让人来找她,估计怕是忘记她了吧。
    正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个小尼姑急忙忙跑了进来,对谢兰若说道:“施主,静心师太叫你过去一趟。”
    谢兰若匆忙收了书,跟着小尼姑出去,就见外面站的并非是家里人,而是静心师太和一个陌生的道士。
    静心师太笑着上前,对谢兰若道:“谢施主,这是清真道长,本是云游四海路过此地来探望老尼,可无意间听说了你的事,便想找你聊上几句,并无恶意。”
    谢兰若上下扫了一眼那穿着月白色道袍而且白发苍苍的老道士,行了一礼,好奇的问:“不知道长找小女有何要事?”
    清真道长昂首挺胸,气度不凡,倒有几分画上的仙人风姿,长笑一声道:“还请坐下再说。”
    于是三人就在椅子上入座,清真与静心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道:“谢姑娘,贫道这人心直口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近年来,你可有经历过什么命悬一线之事?”
    谢兰若苦笑:“道长料事如神,确有此事,去年八月我家中大火,险些毙命,看我脸上这伤疤便知道了。”
    如今进了尼姑庵,谢兰若只要不出门,这脸上的面纱也都不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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