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本该松了口气的章煜反是紧绷着一张脸,神色较之先前更为严肃……
    ·
    被夏玉澄缠着讲了两个话本上的故事与他听,宋淑好脸上挂着笑,心里莫名仍是觉得不对劲。章妡在旁边同她说笑,不知宋淑好想到了什么,笑容忽而滞住,便听到她问,“你真的没有瞒我什么事吗?”
    章妡心里一个咯噔,却连忙笑道,“我还能瞒你什么事?”又急着将这件事撇了开去,转移话题,低头看着夏玉澄问,“故事好听吗?澄儿还想听其他的吗?”
    夏玉澄点了头,奶声奶气回答,“好听。”胖乎乎的小肉手轻轻拉着宋淑好的衣袖,撒着娇,“要,要。”满脸无邪与期待,还想听宋淑好说故事。
    但宋淑好的心思收不回来了。尽管章妡说没有瞒她事情,尽管她派人去大殿看情况也未得知有异样的消息,宋淑好依然坐不住。看着夏玉澄,抬手摸摸他的头,宋淑好耐心哄他,“澄儿乖,今天已经听了两个了,下次再听好不好?”
    夏玉澄似懂非懂的眨眼,看了看章妡,扑到她的身上,好似纠结了半晌,仔细权衡过,才点了一下头。章妡不敢故意引导,那只会令宋淑好更轻易便发觉到不对劲。
    章妡咬唇在心里合计着时辰的问题,估摸着到现在,事情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却又不敢安心。见宋淑好往殿外走,也不敢拦,唯有让奶娘照顾夏玉澄,再赶紧跟了上去。
    宋淑好走到了外面,知道宫里有大事发生的太监小豆子正在外面发着愁,又束手无策。不防宋淑好突然出来,没有来得及将情绪藏好,便不尴不尬地立在那里,有些无措地陪着笑脸。
    “小豆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你也瞒着我?”宋淑好一眼就看出了小豆子的异样,何况他们相识太久。宋淑好以为,小豆子该是站在她一边的。若说瞒下了她也就罢了,既她已经发现,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哪怕明白这个道理,小豆子也没敢立时将话掏出来。眼见章妡跟在宋淑好身后也出现了,他越是紧闭着嘴巴不说话。宋淑好转过身子也去看章妡,拧眉问,“单单瞒着我一个人?”
    章妡知道这是瞒不下去了,给小豆子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章妡拉着宋淑好到一旁,低声说道,“六嫂你先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瞒着你固然不对,但这是六哥的意思,而且现在估摸着事情也快解决了……”
    即使今天将宋淑好瞒过去了,他日这件事必定还是会叫她知道。因而章妡很不厚道地将章煜给卖了,虽则她没有说错,这的确是章煜的意思。
    “相信六哥,不会有事的。”章妡拉着宋淑好的手,耐心地劝她,“夫君也说,一切都早已安排妥当,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我们在宣执殿等他们就可以了。”
    真的是有事情发生了……宋淑好听着章妡这些话,悠悠叹了口气。仰头见雨不知道何时停了,太阳虽还没有露脸,乌云却看得到正被风刮着往远处退去。待雨过天晴,云开日出,一切便仍会是水绿山青的模样。
    她没有什么不能信章煜的,但有的时候,并不喜欢自己被保护得太好,那可能会令她沉迷在章煜的保护之中,忘记了世间险恶。宋淑好收回了视线,见章妡满脸的担忧,便冲她一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没事的,我不会冲动。”
    既然是章煜的意思,在这里等着也没有任何的不可以。她当下反握住章妡的手,说,“既然小公主知道是什么事情,便同我说一说罢,只是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想单单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章妡看得宋淑好半晌后,松懈了心思,轻轻颔首。
    ·
    将事情都处理完毕,章煜神清气爽回到了宣执殿。夏明哲随他一起到宣执殿,准备将章妡与夏玉澄接走。章妡看起来面有难色,与章煜低声说了句,“皇帝哥哥,阿好都知道了……”说过便果断丢下这桩事,跟着夏明哲回府。
    有不算短的一段时间章妡都改口喊他六哥,喊宋淑好六嫂,而今她祭出了一声“皇帝哥哥”,章煜便知宋淑好恐怕并不怎么的高兴。他是不意外宋淑好会知道,且总是会知道的,只是他希望那些真正波及不到她身上。现在解决了,便都没有要紧了。
    章妧仍是在睡觉,由奶娘照看着。章煜先去看过熟睡中的女儿,方问过宋淑好在哪,去了找她。她没有乱跑,仍是待在了殿内。章煜迈步进得了隔间,视线扫过,很容易寻到了宋淑好。
    月白彩绣折枝木槿春衫勾勒出伫立窗前的袅娜身姿,与窗外绿意交映着,有如泼墨彩画。宋淑好听到响动,却没有回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
    章煜脚下不停走过去,站到她的身后,伸手过去揽宋淑好的肩,却被挣开。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终于略侧了脑袋,章煜低头看着宋淑好,她视线偏只落在了他的衣袍上。
    在一瞬之后,宋淑好转过身,背抵着窗口。因为章煜逼得实在太近,她不得不往后略仰了仰身子,抬眼看眼前的他。仍是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年岁只在他的脸上留下成熟的痕迹,却不减一丝风采,反而更为迷人。
    从章妡口中无法得知全部的事,可宋淑好仍明白了章煜种种心思。她心里清楚,很多事都清楚的……
    譬如章煜为她做过的那些,立她为后、陪她住在静云庵,包括更早之前,连她也不认同的那些,亦或者之后的许许多多,桩桩件件,都不容易。
    倘若这些,大臣们都可不多计较,而有一件却注定是最难迈过去的——赵检曾将她掳走过数日。
    时人最重清白且最无法接受不清白,若非如此,她的母亲不会一夜便被逼疯。那一件事的发生,不管她自己是怎么想,章煜愿意是怎么看,落在外人的眼里,终归是污点一样的存在。
    章煜却想为她洗去,甚至不去计较真相究竟为何,哪怕她其实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也不愿意她受到半句诟病指摘。
    宋淑好以为,她仿佛看到有个人,将一腔赤诚毫无保留掏了出来,捧给她看。那样的小心翼翼,想要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不想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章煜很久以前便曾经说过,会保护她,不会让她有事。可是他说过这话之后,仍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之间,也在欢笑与伤痛之间越来越纠缠不清,而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她暗地里想起这句话时,常笑章煜承诺太早,根本没有预料到后来会有这么多的事。可是章煜仍在努力实践他许下的承诺,努力地履行,尽已所能、倾已所有。
    感情是牵绊,是束缚,章煜却心甘情愿被缠绕其间,将一颗心交付她的手中,好似任凭她揉搓拿捏,也不恨不怨。所以,将一切伤害挡在她之外,不让难堪的言语有半点可能落到她耳边。
    为了她,他已然做了太多不可能的事。
    宋淑好心绪起伏,低下头,怕再多看他一眼就会受不住。她怎么能说自己很乐意于章煜为她做这些?可是呀,被人由衷爱护的感觉又是这样的好,无法抗拒。
    但是,不将她保护得那样好也可以的……宋淑好想,她愿意与他一起分担,并不害怕或是畏惧。她不眨眼地望向了章煜,轻声喊,“陛下。”
    章煜应得一声,她又说,“流言不会伤害到我,因为我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也不是为了被任何人认可而活着。别人的看法,不那么重要,但求自己无愧于心。”
    她伸手拥住了章煜,整个人都向他贴了过去,“只有我在乎的人才会伤害到我,陛下,或者阿妧,或者是凌霄他们。但陛下并不会伤害我,对吗?”
    章煜垂着眼,抬手抚上了宋淑好的背,说,“对。”宋淑好笑了起来,轻声回应他的话,“我知道的。”章煜也笑了笑,覆在宋淑好背上的手掌却轻颤了一下,因为他明白宋淑好话里的意思——
    只要他相信她,她便无所畏惧。
    那一次的失而复得,令他时常保持小心,不愿也不舍让她有哪怕一丁点的委屈。可是她这样说,是在告诉他,她心里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怼,且早已放下。她不会受到伤害,只要他信她。
    章煜闭眼,将宋淑好紧紧揽在胸前,他长吁了一气,再睁开眼时,将那些顾虑都放下了。有的时候,他很担心那会成为她的噩梦,尽管她夜里时时安睡。可是他就曾经犯下过这样的事,令她辗转难眠,睁眼闭眼都有如置身梦靥。
    但她明明白白告诉他,没有关系。
    章煜拥着宋淑好,低声回应,“我也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大结局(下)
    延嘉十六年,五月二十四。
    大启后宫的御花园,纵万紫千红的春光不复,仍有碧树红花相映成趣。徐徐清风从湖面拂往水榭,撇去空气中的燥热,带着盛放荷花缕缕幽香。远处蝉鸣声一阵跟着一阵,咿咿呀呀不休不停。
    古雅的轩榭中,宋淑好、凌霄与章妡分坐在黑鸡翅木雕花方桌旁,一面喝茶,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等章煜、章烨与夏明哲商议过朝事。水榭的一角,夏玉澄与章妧两个小家伙脑袋顶着脑袋,正凑在一起研究着孔明锁。
    夏玉澄与章妧到底都还太小,并无法顺利的完成孔明锁的拼合,但他们都乐意尝试,且不吵不闹,便没有人阻止。说是一起研究,实则不过夏玉澄摆弄,章妧在旁边巴巴看。
    她到底才一岁出头,离懂事的年纪还远着。此时摆着一张粉嫩又略有些肉乎乎的小脸,拿湿漉漉、黑亮亮的眼睛盯住夏玉澄手里的东西,偶尔伸出小爪子为他添一添乱。
    “妹妹……”夏玉澄慢吞吞地喊得章妧一声,没有因为她的捣乱而生气或恼怒,他歪着头看了看章妧,好声好气的说,“不能着急的……”章妧学他的样子,也歪了歪脑袋,“哦”了一句。
    凌霄托腮望着夏玉澄和章妧一本正经说话,悠悠笑道,“两个小屁孩……”伸手摸摸自己鼓胀胀的肚子,很快她和章烨也会有个小屁孩了。而今的凌霄已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距离生产不过是四个月的时间。
    不像宋淑好与章妡怀孕时多少折腾,从发现有了身孕一直到现在,除去在饭食上口味略有变化之外,凌霄几乎没有吃到什么苦头。她吃得好、睡得香,手里的事都交了出去,全无忧虑,因而胖了许多,已然是圆鼓鼓的脸,箩大的身子。
    “我家澄儿多乖呢,这样小就会照顾妹妹了。”章妡对凌霄小屁孩的评论不甚满意,主动替自己儿子辩驳。夏玉澄从出生起就乖巧得不行,章妡甚至希望他能更活泼一些,可这又强求不得。
    宋淑好笑着听章妡与凌霄拌嘴,忽有所感,转头看向了水榭外。远处,章煜、宁王和夏明哲正大踏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她笑意深深,扭头与章妧说道,“妧儿,爹爹来接我们了。”
    章妧迈着小短腿走到宋淑好身旁,将脸隔着裙摆贴在她的大腿上,小声地嘟囔了两句,“爹爹臭,不要爹爹。”连小嘴也噘了起来,不甚开心的样子。
    夏玉澄也走到章妡身旁,拿软乎乎的小手去握住了自个娘亲的,仰头看她,认真地说,“娘,去接爹爹。”章妡笑了笑,“不必,爹爹自己会来找我们。”夏玉澄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只有凌霄稳坐不动,她一起一坐都要挺着个大肚子,实在不方便。反正章烨会屁颠屁颠过来找她,她完全没有必要折腾自己。
    自前一年冯太后的那出闹剧过后,从前关乎到凌霄与宋淑好的那些暗藏机锋的事便再生不出波澜。这不得不说是章煜的功劳,他为了将那些隐患解决,费了不少的心思。
    聂韶光最终没有受到处置,但她心有歉疚,又对世事不抱念想,终是做出削发为尼、余生相伴青灯古佛的决定。而今在庵子里,过得清贫却也平和。从前身上掩不去的戾气,尽数消失。
    她的哥哥聂志远,或是因章煜放过聂家心存感激,或是还有别的心事,总之,他主动请缨,镇守边关,远离了临安城。后来,宋淑好曾听方蓉说过一句,聂志远在边关成了亲,娶的正是桐城太守张文舟的女儿张秀莹。
    章煜、宁王与夏明哲三人不多会功夫便走到了水榭,宁王扶着凌霄起了身,带她回宁王府。夏明哲一手抱起夏玉澄,一手牵着章妡,也回小公主府去。水榭里转眼只剩下章煜、宋淑好与章妧。
    对于章妧这个女儿,作为亲爹的章煜,除去喜爱、疼爱、宠爱,便或许只能用溺爱形容。然而,章妧无故并不是很领他的情。
    譬如此时,章煜将章妧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章妧偏拿一双小手推他的脸,扁着嘴喊,“不要爹爹,不要爹爹……”眼底即刻蓄了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看她嘤嘤嘤地就要哭起来,章煜挑着眉,无辜问,“为什么不要爹爹?爹爹对你不够好吗?”说着又开始诱哄章妧,“爹爹给你买小糖人,买只大凤凰样的,妧儿想不想要?”
    宋淑好站了起来,听见章煜的话,便说,“买了她也瞧不过一刻钟就丢开,次次都是浪费。”她并不怎么赞同章煜的这种做派,只会将女儿宠坏。章煜剑眉一扬,看一眼章妧,便道,“那又怎么了?只要妧儿喜欢,她想怎样都可以。”
    仿佛是明白宋淑好的意思,章妧哼哼地对章煜说了句,“不要,不要”,便泪眼汪汪望着宋淑好,扭着小身子就要往她怀里扑,压根不怕摔下去,无所顾忌。
    宋淑好不得不将章妧抱了过来,细看看章煜的样子,她抿唇,又问,“陛下是有高兴的事儿吧?”章妧到得娘亲怀里,瞬时变得十分乖巧,趴在她的胸前,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章煜。
    章煜颔首,算是肯定了宋淑好的话,而后解释,“长姐要回来了,已经上了路,能够赶到八月中秋前到临安。”章嫤去大宛差不多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便意味着,章煜有两年没见过自己姐姐。
    而今总算是能见到了,如何会不高兴?
    宋淑好亦觉得惊喜,笑说,“那当真是一件喜事了,妧儿都还没有见过她的大姑姑呢,第一次见面可得好生打扮一番才行。”
    章煜翘着嘴角,手臂绕到宋淑好背后轻拥住她,宠溺道,“你的女儿,怎么打扮都好看……”
    ·
    正如章嫤递回来的消息所说的那般,她赶在八月中秋之前回到了临安城。只是,在见到她的时候,无论是章煜、宋淑好,还是章妡、宁王俱都一下愣住,章妡甚至没忍住惊呼,“长姐,你有身孕了?!谁的?!”
    章妡的疑问,也是在场其他人的疑问。眼前的人是看得见有身孕的,而章嫤竟然挺着个大肚子赶回了临安,她身边还看不到大概是孩子爹的人……当真不能怪来接她的众人不淡定。
    相比之下,章嫤面上既看不出甜蜜欢喜,也无忧愁哀思,她只是笑容淡淡,平平静静吐出了一句,“姬恒的。”
    听到这个名字,章妡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感觉快要爆炸了。姬恒的?!大宛国君的?!自己皇长姐去大宛这两年,未免交流得也太深入了吧……
    她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不会吧……不是真的吧……章妡脑海里反复盘旋着这两句话。纵然知道章嫤不是开玩笑,她依然无法立刻接受这个事实。
    章嫤已然去逗弄起夏玉澄和章妧,听他们甜甜糯糯地喊自己,可惜身子重,没办法抱一抱。章嫤离开时,夏玉澄才出生不久,而今他已是能走会跑,喊起人来好是利索。
    夏玉澄是被宁王牵着,章妧则被章煜抱在怀中。章嫤瞧得粉嫩嫩的章妧两眼,便笑道,“妧儿,姑姑给你带了好些礼物回来,待会回去了,我们慢慢拆。”
    章妧两手搂着章煜的脖子,略有些害羞的倒过去,却不忘软软的说,“谢……姑姑……”即使心里明白应该道谢,却不十分说得明白。
    然而章嫤看得欢喜,抬手捏捏她的脸。之后和众人说得了一会话,她便重新上了马车,一路往长公主府去。
    得知她归来的消息,长公主府便使人仔细打扫过,但什么东西都没有动过。章嫤走时是什么模样,现在仍是什么模样。
    凌霄九个月的身孕了,眼看就要到临盆的日子,宁王不敢让她到处跑,是以没有带她一起来。章嫤心中清楚,自无责怪。她先时虽在大宛,但时常和章煜通信,对于他们几个人的大事,便没有不了解的。
    回到了临安城,连空气都仿佛被熟悉的感觉所包裹。即使在大宛没有过得差,也没有受任何的委屈,但靠在马车车壁的章嫤仍是暗自感慨了一声回家真好。不免又想起姬恒,她却只嘴角微翘。
    章煜抱着章妧上了马车,宋淑好跟着上去。章妧便蹭到了宋淑好的身边,要和自己的娘亲在一块。宋淑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想起章嫤的事,问章煜说,“陛下之前知道吗?”
    大启的长公主身怀大宛国君的孩子,这其实算不得是小事。不过,宋淑好觉得章煜大概先前也是不清楚的。如果当真知道,或许会与她稍微地提一提。章嫤态度太过坦然,宋淑好也拿不准章煜现在是什么想法。
    章嫤与姬恒接触甚多,这件事章煜是知道的,但他们发展到了这步却不知道,可见到底还是被瞒着。念及章嫤的年龄,章煜以为她自己在做什么想必心里有数,倒不想评论什么。
    是以对于宋淑好的问题,章煜只答,“长姐既然将这个孩子留下了,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含义。”外人置喙,终究有他和小十相护,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明白自己在做的事。
    章煜转而想到章嫤一路回来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如若有,他一定会知道,可见她与姬恒之间的关系没有崩溃。于是心里重归了安定。
    宋淑好见章煜一时沉思,没有出声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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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了章嫤回长公主府,章煜命人请来御医为她诊脉。相比旁的女子而言,章嫤三十二岁的年纪才有这一胎,无疑是十分的迟,且危险程度也比较高,须得谨慎再谨慎。
    御医说路途奔波,因而胎气有些不稳,却好在没有大问题,于是开了安胎的药方,交待章嫤一定好好服用。众人也体谅章嫤疲惫,没有围着她说太多话。因是第二日便到中秋了,宴席也定在了隔天,既是过节也是为她接风洗尘。
    权衡之下,中秋节大家都聚到了宁王府,究竟凌霄这样实在没有办法出门。相较于凌霄,章嫤五个月的身子,稍微走动走动也无妨。宁王府与长公主府只隔着半刻钟的路,十分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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