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是谁刺杀的曹忠。但是,曹忠并没有像前世一样只是重伤,反而直接死透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前世曹忠早就认准是宋家余党刺杀的他,因此,开始疯狂地搜查宋家余党的下落,打算赶尽杀绝,并没有牵连到淮西这边的势力。
    而今生却不同。
    朝廷派了朱错打压淮西地方势力,谁也拿不准朱错那只疯狗会向谁下手,所以,他们必须要做好备战的准备。
    只有孙吉有些忧心地道:“可惜,我们的势力还是太小了些,只控制了这一两县,能上战场的士兵,也仅仅只有五、六千人,面对朝廷的几万大军,我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何况带兵的还是朱错。唯一庆幸地是,我们并非首当其中,朱错第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不太可能是我们。”
    反而是距离曹忠被杀之地最近的岳县等地,最为危险,也最容易被朱错盯上。
    只希望朱错发泄完之后就离开,而不是攻击其他地方,否则,他们的势力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尽管朱错十分疯狂嗜杀,但是,他的领兵作战能力,却是顶尖的,被他盯上的人,基本都跑不了。而他的凶名,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大焱。
    听到孙吉的话,秦归和刘思也沉默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秦昭成。
    秦昭成却不像他们那么忧心,一直都是这么沉稳淡定,见几人都看向自己,说道:“朱错也是人,不是神。何况,他率兵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多月的功夫,足够我们做好准备了。”
    秦昭成的话,就像是一粒定心丸,让几人稍显浮躁的心都安定了下来,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秦昭成看在眼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现在都还太年轻了,也没有经历多少事,比前世的他们可差远了。不过,他知道他们几人都极有潜力,等真正历练几次,就会慢慢成长起来了。
    再说,他们今生也比前世充满了更多的可能,或许会成长都更加优秀也说不定。
    “老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思问道。
    秦昭成眯眼道:“继续加紧操练,扩大地盘。只有实力快速强大起来,我们才有一拼之力,不能心存侥幸,更不能把希望放在敌人身上,那是最愚蠢最懦弱的做法。”
    “是!”刘思等人齐声应了一声,脸上的恐惧惶惑之色尽去,反而被坚定和强大的战意所取代。
    “很好。”秦昭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三天后攻打宁县。”
    ……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两天。
    秦姝替佑安做的衣衫已经完成了。
    佑安的身形又长高了不少,秦姝还特意把他以前的衣服,都翻出来改了改。
    虽然知道现在的人可能不是佑安,但毕竟是佑安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多关心一些。
    宅了两天,秦姝也觉得骨头有些酸痛。
    这天,用过早饭,秦姝便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门,打算出去逛逛。
    小红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秦姝出来,连忙擦干净了手,上前询问秦姝有什么吩咐。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秦姝说道。
    她见孙小红的手冻得通红,不由说道:“傻孩子,怎么不兑点热水再洗,手冻了怎么办?”现在马上就进入十一月份了,天已经比较冷了。
    小红嘿嘿笑道:“夫人放心,我不冷。”
    秦姝低头看了看孙小红有些粗糙甚至皲裂的手,有些心疼地说道:“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有专门的浆洗的婆子,你何必亲自动手?”
    “那怎么能行?那些婆子既粗心又粗鲁,帮那些军汉们洗洗衣服也就罢了,怎么能帮少爷和夫人洗呢?万一洗坏了怎么办?”孙小红说道。
    其实,别人都想抢这份活计呢,好在夫人和少爷跟前出头,哼,她才不会将这个机会让给她们呢。
    “再说我的活既不多,也不重,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夫人和少爷赐予我们的,我怎么能闲着吃干饭呢?夫人,您就让我忙活吧,闲下来我倒是不适应了。”
    秦姝只好答应了,转头吩咐婆子烧了一锅热水。
    想了想自己空间仓库里还有不少凡士林,便回到房间里,拿出一罐专门用来护手的凡士林,挖出一些,放到铺上油布的小木匣子里,打算交给孙小红,总比用那些动物油脂好。
    等小红晾晒好了衣服,秦姝就让她过来,将凡士林递给了她,只说让她抹手用的。
    孙小红惊喜地谢恩收下了。
    等她抽空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匣子,就见满眼雪白,宛如一团雪球一般,下一刻,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这种香味她从没闻过,脸上露出惊奇之色,迫不及待地伸出食指抹了一点,抹到了自己干燥的皮肤上,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手润滑了起来,摸起来手感非常好,而且还香喷喷的。
    她忍不住闻了又闻,满脸陶醉。
    最后,她将小匣子小心翼翼地收起,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以后留着慢慢用。
    因为孙小红十分珍惜,时常舍不得用,她用了好久都没用完。
    秦姝将凡士林给孙小红后,就出了大门,缓缓往山上走去,也不让人跟着,反正这里是她的地盘。
    山上的人都认识她,见了她都向她恭敬问好。
    只是秦姝却发现,留在山上的基本都是老幼妇孺,而且不是在洗洗刷刷,就是在做饭缝补衣裳,兵士们也就区区一百人左右,维护山上山下的安全,其他人竟然都不见踪影。
    秦姝想了想,觉得他们可能都去山下操练了。
    她在山上逛了一圈,看了看他们的生活环境,又瞧了瞧山上的梯田,这才下了山。
    秦姝又去了村里逛了逛,村里的村民已经少了许多,而是搬到了附近的几个村居住,不然,这么多兵士,根本住不下。
    当然,里正的家还没搬走。不过,他已经不管事了,这里已经是秦姝家的一言堂,他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里正有些见识,也很懂分寸,他知道外面乱的很,没有秦家的镇守,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尽管知道是秦家护住了他们,村民们对秦姝虽然感激,但还是亲近不起来。
    现在,秦姝前面有五六个妇人围在一起,一边吃瓜子,一边闲磕牙,脸上都带着笑意,说得很是高兴,对于街上巡逻的秦家护卫,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见了他们,还会调笑两句。
    但是,见到秦姝之后,她们却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笑容,默默地站到一旁,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她,没有一人往前凑。
    秦姝并不在意她们的态度,因为性格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她也不喜欢跟人太亲近,这样不远不近地就好。
    不过,当她看到其中一个妇人时,眼神却顿了一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婶的大儿媳小刘氏。
    见到秦姝看过来,小刘氏忍不住闪躲了一下。
    话说,当初秦姝被当成匪徒污蔑的时候,秦刚一家并没有站出来,只有刘婶为秦姝说了一句话,但也因为扛不住全村人愤怒的眼神,怕家人受到连累,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大概是觉得无颜面对秦姝,以后就渐渐地就不跟秦姝来往了。
    其实,秦姝并没太过责备他们,这都是人之常情,她也理解他们的做法,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毕竟,他们家是秦姝唯一交好的人家,而现在,两家的交情,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小刘氏人很不错,当初也没少上她家帮忙,因此,秦姝笑着问候了几句。
    小刘氏结结巴巴地回答了。
    秦姝见她如此不自在,也没多说,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见到秦姝渐渐走远了,一众妇人才舒了口气。
    其中一名妇人更是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鼓鼓的胸脯,“哎呦,亲娘哎,她可总算走了。以前见了她,只觉得她柔柔弱弱的很好相处,怎地感觉现在如此吓人?”
    另一个瘦削的妇人说道:“可不是!要知道这些士兵,可都是她家养的,比那些官老爷们还要厉害呢!咱们与其说是害怕她,倒不如说是害怕她背后的势力,毕竟身份不同了。说起来,自从他们家养了护卫之后,就没见官府的人来过。咱们只要上交给秦家一部分粮食就好了,还不用服各种徭役,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那些搬走的人家,都住上了新房子,虽然不是砖瓦房,却也比普通的茅草房要好呢!”
    “正是这个理儿!最近这一两年收成不错,我们家的日子倒是比以前好过多了,前几年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老天爷不赏脸,官府成天来收税,穷得连稀饭都喝不上了,现在都能吃上干饭了。说起来,我们真该感谢她呢!”
    在场的妇人都心有戚戚然地点头。
    只有一名妇人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说道:“要我说,她只是命好,收养了一个能干的儿子,沾了她儿子的光罢了。若是我收养了他,现在我也成了威风八面的老太君了。”
    说话的正是秦大牛的媳妇马氏,秦大牛以前也跟秦素莲的父亲交好,后来秦姝上门去拜访她时,还被她挤兑说教了一顿,气得秦姝转身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来往过。
    “哈哈,大牛家的,你就别吹了,你凭你那小气样,还收养呢?你没那命,就别在这里说酸话,别忘了,你还在人家庇护之下呢,小心秦家听见了,把你们家给撵出去去,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最开始说话的妇人说道。
    秦大牛家的闻言,先是惊慌地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巡逻护卫走过,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依旧死鸭子嘴硬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又没有说他们家的不是,你急什么?”
    说完,又斜睨着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看人家发达了,想要去奉承巴结人家,也不瞧瞧人家看不得看得上你?他们家的人又不在这里,你拼命巴结他们给谁看呢,就是你们当着他们的面巴结也没用。你看以前她家跟秦刚家多好呀,现在发达了,不是也不亲近了。”
    她越说越是这个理儿,说完之后,又得意地嗑起瓜子来。
    小刘氏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只是她嘴巴有些笨,说出来的话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大牛婶,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两家的情况,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倒是被秦大牛家的讽刺的那个妇人是个泼辣的,跳起来照着秦大牛家的脸吐了一口痰。
    “啊呸,巴结你娘的蛋!我们都是诚心诚意地感激秦家,可不像你,没有一点良心,有本事你就离开秦家的庇护,我倒要看看你在外面能活多久,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信不信,我这就把你说的话告诉秦家去。”
    “我就说他们怎么了?有本事你去告诉他们呀,你别忘了,我也是秦素莲的长辈,从她父亲那一辈就跟他们家交好的,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对我怎么样?”秦大牛家的闻言,倒是更来劲了,一把抹掉脸上的浓痰,掐腰冲着妇人骂了起来。
    “哦,你们想要告诉我什么?说来听听。”秦姝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她们。
    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秦昭成、赵笙和万雄。
    秦姝没走多远,就迎面碰到了秦昭成等人,恰好他们要回去,就一起回来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出。
    秦大牛家吓得脸色惨白,直接瘫软在地。
    她也就是嘴损,欺软怕硬,其实非常胆小,面对强势的秦姝,她又怎么敢真跟她顶牛?除非她不想留在这里了。
    “大……大侄女……”秦大牛家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战战兢兢地喊道,“我……我刚才只是胡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怪我这张破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婶子计较了……”
    说着,还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秦姝叹了口气,“行了,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希望你以后留点口德,别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说完,就越过她离开了。
    秦大牛家的刚庆幸地松了口气,忽然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身体一阵发冷,猛然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秦佑安”看向她的眼神,她顿时打了个哆嗦,尿了。
    等他们走远了,一众妇人见秦大牛家的还瘫在地上不起来,就问她怎么还不起来。
    大牛家的哆哆嗦嗦地说道:“我腿软,站不起来。”
    众人只能合力将她拉了起来,结果,就看到地上湿了一滩,再看她的裙子,也湿了一大片。
    秦大牛家的似乎是感觉丢脸丢大发了,即便她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直接掩面而逃。
    一众妇人见状,都很没同情心地大笑起来。
    秦姝一行人也回到了秦家。
    已经快中午了,万雄和赵笙都各自回去吃饭了。
    秦昭成却跟着秦姝进了房间。
    秦姝坐在靠窗的炕上坐下之后,秦昭成也坐了下来,就坐在了秦姝对面。
    秦姝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秦昭成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却落在旁边一摞叠好的衣服上,最上面的一套衣服,正是秦姝刚做好的那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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