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相认了,是好事啊,可却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忍不住心酸。
    谢珩走近,手搭在何漱衣的肩头,对梨花婆婆道:“我会照顾好漱衣,往后的日子请放心。”
    梨花婆婆笑道:“对于国师大人,老身一向放心,你不曾令老身失望过。”
    “过奖。”谢珩拱了拱手,表面上还挺淡定,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白教覆灭,后续的烂摊子被谢珩丢给了黑教。
    他陪着何漱衣和梨花婆婆,去了梨花谷,祭拜了他们的亲人。
    尔后,便是共同回去乾州。
    正月下旬,他们回到了乾州。
    白教覆灭的消息还没传过来,眼下乾州尚沉浸在新年的氛围里,时不时就有爆竹的声音。许多客栈茶楼里,还在卖汤圆,这种辞旧迎新的感觉,和何漱衣恢复记忆后的心境,何其相似。
    国师府也是一派新年的红色,喜气洋洋,虽说这段时间谢珩不在,谢天谢地天嫂地嫂以及其他人,却把新年过得有滋有味,还带上何夫人一起闹。
    何漱衣这一回来,何夫人就迎到了门口,激动的想要拥抱女儿,又觉得自己是客人,应该谦卑一点。
    何漱衣无语,笑着给了娘一个亲切的拥抱,“娘,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不用拘束。”
    谢珩忙笑道:“漱衣说的是,岳母您在府中就是主人,想怎么样只要开口就行。”就差没说一句“我就是你儿子,你就是我亲娘”的话。
    何夫人受宠若惊,心里高兴坏了,也暗暗庆幸离开了武陵何氏。果然,住在这里真好,有女儿、有女婿,还有这么多友好互助的人。
    “娘,这是我师父梨花婆婆。”何漱衣引荐了两人认识。
    何夫人连忙福了福身,梨花婆婆点头微笑。
    何漱衣道:“师父会在府里暂住一段时间,这两个月,我们会很热闹。”
    谢天谢地忙啪啪鼓掌,嘴巴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谢天还笑道:“我们就喜欢热闹,这国师府能有今天,多亏了夫人!夫人,我们强烈要求你快给国师大人生孩子,这样就更热闹了!”
    唔,生孩子啊……她倒是想生,可是他们的女儿怎么这么慢,还没有到来?
    何漱衣回道:“你们两个比谢珩早成亲,要生孩子也是天嫂地嫂先生。”
    “夫人,这个和成亲的先后顺序没有必然关系!”谢天呼道。
    哦,那和什么有关系?何漱衣脱口而出:“你们播种的时间这么长,还没有长苗,是不是种子有问题……”
    谢地正在吃香蕉,听了这话,差点没让一整个香蕉滑进肚子里。
    谢天拉住谢地,故意把脸扭得皱皱巴巴,揶揄道:“夫人真是越来越毒舌了!”
    温茗看了他俩一眼,不冷不热的笑道:“其实,是你们两个欠揍。”
    谢天谢地一起朝他翻了个白眼,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你欠揍,你才欠揍,你全家都欠揍。
    “杏儿姑娘?”温茗显然不知道谢天谢地在心里问候了他全家,他盯着门里面,忽的来上这么一句。
    何漱衣望去,见连杏儿正扒在大门口看他们,被温茗这么一喊,她瑟缩了下,很不好意思的转身就跑了。
    温茗盯着她瞧了半晌,眉头蹙起,皱得厉害。
    何漱衣瞬间明白了什么,对众人道:“我去看看杏儿姑娘。”
    谢珩便也说道:“都进府吧,温茗,先备茶去正厅。”
    何漱衣进了府,视线很快就捕捉到移动中的连杏儿。
    连杏儿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看,见何漱衣也在看她,便局促的更厉害,跑得也更仓促。
    何漱衣有点无语,索性施展轻功,身影一个翻飞,就落到了连杏儿的面前。
    “国、国师夫人。”连杏儿闷闷的打招呼,不好意思直视何漱衣。
    瞧她这又拉不下脸、又嘟着嘴烦恼的可爱模样,何漱衣不禁浅笑:“你喜欢温茗先生。”
    “嗯……啊?!”连杏儿如被浇了头水,可清醒了,骤然瞪着梨花巫。
    “刚才看你躲在门后偷看,你的视线,一直落在温茗先生身上,他也是第一个发现你的。”
    “这个、我……”
    “而且,早在我们于花垣认识之前,我就看出温茗先生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有桃花运……”
    连杏儿期期艾艾道:“你、你连这都、都未卜先知啊。”
    何漱衣不提自己这天赋,只说温茗:“你从花垣来到乾州,将你爹的信交给谢珩,那封信,谢珩给我看过了。你爹怀疑温茗先生是黑教安插在国师府的眼线,而你更加倾向怀疑是我。”
    “我……没错,我是这么怀疑过。”连杏儿承认道:“后来国师大人和我说,八成是那个老妪告密的!可是这些不都是误会吗?我现在知道那老妪是你师父了。”
    所以,到底是谁告密,这又成了一个问题。
    只是何漱衣现在不太想思考这个问题,她握住连杏儿的手,由衷的说:“温茗先生是个可以信赖、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我向你保证。所以如果你喜欢他,便不要错过,时间会证明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揭露卧底身份,并杨显大人华丽霸气登场,请做好准备!
    ☆、第63章 谢璎暴走
    连杏儿虽然对何漱衣仍有些怀疑,一想到自己惨死的爹,也仍旧情绪不稳定。但是,她竟不想否认何漱衣的话,觉得何漱衣此刻非常真诚,一时间对温茗也产生了信心。
    连杏儿总归是个能吃得开的女孩,不扭捏,敢说话。
    她定定道:“你都这么替温茗公子保证了,我还不信他能辜负了他家国师的老婆!至于你说他也在看我这事,我现在就去找他确认!”
    瞅着连杏儿跑去找温茗了,何漱衣轻笑。
    不错,行动派。
    这会儿不知怎么的,何漱衣又感到一阵恹恹。大概是此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不知不觉想到宋豫,便惹得浑身没精神。
    谢珩他们这会儿应该在正厅喝茶吧,她想把说话的机会留给谢珩他们,索性一个人在府里乱走起来。
    正月的风,冷冷的,好似能刮来一片片看不见的冰碴子,钻透皮肤,钻到血液里去。想着宋豫的死,何漱衣一阵茫茫然,一抬头,正好瞧见不远处华美的珞璎阁伫立在那里,阁楼翘脚上拴着的铃铛,正发出清悦的声音。
    对了,这次回来,就该置办安葬阿璎的事了。
    何漱衣静静立了片刻,朝着珞璎阁走去。
    珞璎阁的大门是开着的,何漱衣走到门口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是谁不关门?谢珩他们都在正厅,不会是他们,府里的其他下人也不会不知规矩吧。
    她觉得奇怪,提裙踏了进去,掀开那层厚厚的油布帘子,走向闺房的内间。
    一进内间,朝床上一看,何漱衣倒吸一口气。
    床上没有人!
    阿璎竟然不见了?!
    她忙快步走到床边,四下看了看,瞅见床头的绣花鞋也没了。若是在从前看见这一幕,何漱衣或许会以为是阿璎醒了过来,蹬上绣鞋自己出门。可自打知道阿璎已经死了,何漱衣就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阿璎是被人掳走的,还是……
    何漱衣转身就走,想把这事告诉谢珩。
    就在这时,两声凄厉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箭似的扎进何漱衣的耳朵里,惹得她面色微白。
    这尖叫声不是别个,却是天嫂地嫂的声音。何漱衣连忙冲出珞璎阁,确定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迅速跑去。
    那是在靠近国师府后门的一方庭院处,何漱衣看见了天嫂地嫂。
    姐妹俩抱在一起,都跌在地上,吓得脸色和冥纸一样白,嘴巴张的能吞进鸡蛋。
    她俩见了何漱衣,连滚带爬的跌到她两侧,指着后门的方向喊道:“夫人,你看她、阿璎小姐她……”
    何漱衣也被吓到了,只不过冷静了多年、遭受的事多,整个人看上去不似天嫂地嫂那样失态罢了。
    她的心同样在砰砰狂跳,惊讶的看着后门附近,那个背对着她们的女子。尽管女子没有转身,但那衣着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她是谢璎本人!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谢珩、温茗、谢天谢地、连杏儿几人,全都来了。
    连杏儿和何夫人去把天嫂地嫂扶起来,温茗停止了摇动羽扇,眉毛堆叠成峰峦。谢天谢地站在谢珩和何漱衣的两边,惊讶的呼道:“阿璎小姐?!”
    “阿璎,是你吗?”谢珩小心的问。
    他不敢相信看到的场面,内心在震惊的同时,也被喜悦牢牢的占据。
    努力了那么久,久到他已经完全绝望、完全要放下的时候,他的妹妹却醒过来了。
    这是上苍对他们兄妹的垂怜吗?
    谢珩不由自主的朝着谢璎走去,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脚步颤抖的厉害,跟踏在棉花上似的,摇摇摆摆,那么不真实。
    他抬起手,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妹妹的背影,实实在在的背影,而不是镜花水月。
    “阿璎……”醇厚的声音,因喜悦而变得沙哑。
    何漱衣在短暂的愕然后,霍然心下一凛,面沉如水。
    “别过去,谢珩!”她呼道,下一刻就拉住谢珩的手,“她不是阿璎!”
    谢珩一颤,眼中杂糅起无比的复杂,他不死心的唤道:“阿璎,是不是你?”
    谢璎像是听见了,背影稍稍动了动,然后转过身来。
    那张脸,一点也没有变,就和画像中的一样,嫩如鹅脂,五官精致,明媚如一朵太阳花。
    这样的面容已经很是美好了,再配上此刻那明眸皓齿,一个玲珑鲜活的美人,绽放开没有一丝杂质的纯洁笑容。
    “大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只这一句,便教谢珩泫然欲泣。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和拐转,更有熟悉的一双灵动的眸子。
    是阿璎,真的是阿璎,他终于等到妹妹的苏醒了!
    “阿璎!”谢珩激动的向前冲去。
    可何漱衣却用尽力气,猛地抱住谢珩的手臂,“别过去!这不是阿璎在说话,是傀儡术!”
    谢珩猛然一颤,犹自不信的看着何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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