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看到一滴血滴落在地,谢珩的心就如被针扎。
    他为什么要对阿梨那么凶?为什么就不能控制住自己?
    阿梨明天就要离开他了……
    把何漱衣抱回房间,谢珩小心的,放她在床上。
    他不敢直视那双含泪的眸子,“我叫天嫂地嫂过来,给你包扎伤口。”
    起身欲走,却不料何漱衣忽然抬起小手,拉住他的手。
    谢珩的心一砰。
    见她眸中泪花点点,朦胧暧昧,“我要你亲自来。”
    仿佛有看不见的电花,从两人交握的手里窜出,撩动谢珩的心。
    他想问,他刚才都那样对她了,她为什么还要留他?
    “明天我就要走了,谢珩……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我想……了解你。”
    他怔住了。
    “谢珩,留下,替我包扎。”何漱衣握紧了他的手,“我要你来,只要你。”
    说不出的感动和不舍,密密麻麻的捆住谢珩的心,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心跳得飞快。
    提来药箱,取出纱布和伤药,他轻轻拨开何漱衣的小袄,为她包扎。
    冰肌雪肤就在眼前,谢珩不敢直视。
    他小心的包扎,沉默良久,说道:“阿琰和阿璎都是因我而死的。”
    “我猜到了……”
    “那是一个我不愿回忆的故事,也无法接受这个故事的结局。所以,我始终不愿放弃阿璎,即便连温茗都劝过我,将阿璎下葬……”
    连温茗也看出来了?
    这么说,国师府的人其实都知道阿璎已死吧,却为了不让谢珩痛苦,全当阿璎只是睡着。
    “认清现实会让你痛苦,但无论如何也好过自欺欺人。”何漱衣喃喃,抚过谢珩的手。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愧疚感不能成为你自欺欺人的理由,后悔也不能蒙蔽你看向未来的眼。”
    未来?他能有什么未来。
    国师,这个名号就等同于被剥夺一切,包括未来。
    “阿梨,你走吧。”谢珩沉痛道。
    他给包扎的纱布打了结,合上何漱衣的衣服,“如果你想在这里休息,那就我去厢房。”
    何漱衣沉吟须臾,说:“我出去了。”
    看着她走出去,谢珩的心,一片片的皮开肉绽。
    他是个不配有人相伴的人,害死了阿璎,还即将面对历代国师卸任后死于非命的下场。
    可是,推开了阿梨后,他又期盼着她留在房中,哪怕她能再哄他几句都好,可她连头都不回。谢珩,这样的你,是不是矛盾的可笑?
    他颓然躺在床上,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眼底一片茫茫。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忽然被推开,谢珩诧异的望去,顿时惊呆了。
    只见何漱衣端着一张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个砂锅、一支汤勺、一副碗筷,那砂锅里还在冒烟!
    “阿梨?”谢珩起身下床,惊讶的迎来。
    “这是晚饭剩下的寒菌,我熬了汤。你心火太旺,喝些菌汤能舒服一些。”何漱衣放下了托盘,将食具一一摆出,持起汤勺,舀了一碗汤,“就知道你还没睡……”
    谢珩怔怔接过何漱衣递来的菌汤,仿佛忘了自己没味觉,立刻品尝起来。
    两个人,围着桌子,彼此间渐渐流动起温暖的感觉。
    “谢珩……天嫂地嫂对我说,等我从花垣回来,记得采些那边的寒菌带着。我欠你一匹马,欠他们寒菌,等我找到了微哥哥,我带着他一起过来看你们,我再亲手做一盘红烧寒菌。”
    谢珩凝望着何漱衣,眸底暗潮翻滚,“你……不怕我?”
    “怕?”
    “你不知靠近我,会损你的命?阿璎就是前例。”
    何漱衣摇摇头,“在这一点上倒是从没怕过,我只是在意,阿璎为什么会死。”
    她看向谢珩的眉心,仍然是一片模糊,什么命兆也看不出来。
    “谢珩,你到底是个什么?”她不禁问。
    谢珩放下汤,起身苦笑:“你要是知道了,会看不起我,当我是怪物。”
    何漱衣站了起来,走到谢珩身前,做出一个令他完全没想到的举动。
    她抱住了谢珩,靠进他的怀里,认真道:“我不会。”
    谢珩震惊了。
    是因为她的贴近吗?他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不会。只有他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怀里的身躯温暖、软软的,谢珩竟然不敢抱住,生怕亵渎了她的美好。
    而何漱衣也松开了他,轻轻道一声“保重”,转身离去。
    怀里失了温度,心脏跳得更快。这一刻谢珩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追回她、拉住她!告诉她他可以为她去赚很多钱,可以陪她去找微哥哥!
    快拉回她,告诉她,他动心了!
    可是,鼓噪的情绪顽抗不过理智。何漱衣走了,谢珩颓然的跌坐回去,望着还没喝完的菌汤,苦笑。
    他没有陪伴她的资格。
    他的爱,只会害死她,就像害死阿璎那样。而他自己,或许也会和历代国师一样,在卸任之日结束短暂的生命。
    “国师!出事了!”
    温茗的声音忽然响起,如箭一般射入谢珩耳中。
    谢珩起身,就见温茗手捧一支箭,快步来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谢珩问。
    温茗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谢珩,“有人往大门上射了这封信,说是受雇主之托,务必你亲启,你看看吧。”
    谢珩打开书信,信中陌生的字体,潦草、劲力,内容却教谢珩心里一寒。
    ——我在花垣等你,如果不来,你的妻子和妹妹都将死无全尸。
    ——连岳山。
    温茗也倒抽一口气,“连岳山是什么人,我们不曾认识。”
    谢珩低吟:“也许是化名。”
    “你打算怎么做,去花垣吗?”
    “还能不去?此人已经拿阿璎威胁我了,这不是恶作剧。”
    的确是够损的,温茗沉默,又看了遍信的内容,觉得那“妻子”二字有些刺眼。
    这指的是阿梨姑娘吧。
    温茗眼神一沉,道:“看来这个人很来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连阿梨姑娘的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内。”
    谢珩道:“派人去皇宫,和皇帝打声招呼,就说我去花垣有些私事。让谢天谢地留下保护阿璎,你收拾东西,明天随我一起出发。”又加上一句,“还有阿梨。”
    “唉……”温茗叹道:“我们和她还真是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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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宿仇现身了
    天气明朗,阳光明媚,何漱衣很开心。
    本来清晨时候还满心的离愁别绪,待知晓了谢珩也要去花垣,那些离愁别绪全都没了。
    何漱衣明显的感觉到内心的雀跃。
    她想,她一定是喜欢上谢珩了。
    虽然喜欢这个诡异的男人会带给她很多麻烦,但何漱衣还是决定,勇敢的面对未来。
    视野里出现了温茗。
    温茗正摇着羽扇,指挥两个长工把一具尸体往后院抬。
    他们从何漱衣面前经过,她随手掀开盖尸体的油布……咦?是男的?
    “这是……”
    “国师需要的尸体。”温茗和颜悦色。
    “男尸?”何漱衣有些不能置信。
    温茗说:“时间仓促,赶在我们出发前从乱葬岗弄了一具过来,没找到女人,男人其实也是可以的。”
    这意思就是,谢珩男女通吃,性取向可正常可断袖?
    何漱衣恍然大悟,她又知道了谢珩的肮脏秘密——他还有双性恋!
    于是,这一路上,她都在用异样的目光偷瞄谢珩。
    谢珩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被她瞄得相当局促,只好假装看不见她,把自己心口的那张三角形黄符拿出来端详。
    这黄符,是临出发前,温茗借用那具男尸的尸气炼成的。男尸尸气不如女尸充沛,这符的效力也会差一些。
    不过近来有些奇怪,他即使忘了找温茗换符,身体也丝毫没有异常。这种情况,好像是从认识阿梨后开始出现的……
    谢珩策马,赶上前面的温茗,和他说了这事。
    温茗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何漱衣一眼,没过多会儿就提议休息,把何漱衣请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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