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宣判那天,孟南渡、乔舒颜和乐团几个成员早早地来到审判大厅,抢占到了最前排的旁观席。
    萌萌紧张得不停抖腿,比看演唱会现场还激动。
    “你没事吧?”乔舒颜摁住她的腿,视线却不自觉被另一个人吸引住了——
    桐子,他死死盯着被告席上的沈涵,目光阴冷森然,搁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攥拳。
    乔舒颜能理解他的心情。
    从乐团成立至今,桐子和肖城相伴多年,既是恋人,也是知己。没有人能眼睁睁地看着杀害挚爱的凶手坐在面前,而无动于衷。
    乔舒颜也留意到,现在的他性情大变,很少说话,也很少笑,总是一个人闷闷地躲在房间里,对着肖城留下的那把琴怔怔失神。
    肖城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到了最后的宣判环节,全体起立,气氛庄严肃穆。
    一个声音在大厅响起,吐字清晰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听到最后那句“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时,乔舒颜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散场了,审判长和听众纷纷离席,两名法警打开了被告席,将坐在轮椅上的沈涵推了出来。
    他双目呆滞,面如死灰,在整个庭审过程中,表情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其实,在被捕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漫长的讯问和审判,不过是将临死前的痛苦过程延长了无数倍。
    看着他如死人般的脸,乔舒颜心绪复杂万千。
    身边,萌萌忿忿不平地说:“要是能去围观死刑现场,我一定买票坐在最前排,举着大红锦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为民除害’!”
    乔舒颜忍俊不禁,刚想调侃几句,眼前突然飞过一道黑影。
    紧接着,身边两个人影重重地扑倒在地上。
    四周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一位高大的法警快步上前,声色俱厉地呵斥:“不要扰乱法庭秩序!”
    孟南渡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起惊慌失措的桐子,陪着笑向法警解释:“真是不好意思,我急着出去,他又磨磨蹭蹭地挡在前面,我就推了他一下……都是误会,没事了。”
    法警犀利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着,最后落在桐子身上,厉声吼道:“都散庭了,还磨蹭什么?赶紧出去!”
    桐子依旧定在原地,脸涨得通红,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沈涵,背在身后的拳头用力攥紧。
    乔舒颜眼尖地注意到,他的拳头中间,露出了一小截泛着银光的锐刺。
    是锥子!
    乔舒颜心头一紧,急忙冲上前去,把桐子往过道方向推,嘴里嚷嚷着:“快走啊!我急着上厕所呢!”
    可不管她怎么推,桐子依旧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涵,额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喷发出来。
    两人僵持不下,一旁的法警面露疑色,正要上前询问。
    慌乱之中,乔舒颜狠狠掐了桐子一下,他像是突然惊醒般,僵硬地转动着脖子,愣愣地看向乔舒颜。
    孟南渡上前一步,不耐烦地说:“看什么看?快走!”
    在法警审视的目光下,几个人提心吊胆地走出了审判大厅。
    过道里空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
    一走到楼梯拐角处,孟南渡飞快地夺走桐子手上的铁锥,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将他重重地抵在墙上。
    “你发什么疯?”孟南渡拧眉瞪着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他马上就死了,你何必把自己搭进去?”
    桐子眼里闪着疯狂的光,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杀了他!”
    乔舒颜拉开孟南渡,温声细语地说:“桐子,你别犯傻,为一个死刑犯搭上自己的人生,不值得。”
    小杰和萌萌也劝他:“对啊,法律已经替你报了仇,不是一样的吗?”
    桐子梗着脖子,声音里压抑着强烈的恨意:“这不一样!死刑也也解不了我心头的恨,我要亲自报仇!”
    孟南渡不屑地哼笑一声,冷冷地说:“如果以暴制暴有用的话,那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你信不信,今天你就算冲上去,也接近不了沈涵。那两个法警一秒钟就能把你干趴下了,按在地上翻不了身。
    最后还得判你一个故意杀人未遂,沈涵还没被枪毙呢,你就先进去了。真是有能耐啊。”
    桐子靠着墙壁,失神地盯着地面,久久没有说话。
    ……
    一回到家,桐子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谁来喊也不开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也不肯出来。
    面对一桌子的菜,几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胃口不佳。
    乔舒颜忧心忡忡地问:“你们说,桐子会不会想不开啊?”
    “不至于。”萌萌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会殉情的人。”
    孟南渡慢条斯理地剥好虾,放进乔舒颜碗里,说:“他需要时间。慢慢来,总会走出来的”
    “忘记一个人,需要时间和新欢。”小杰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说,“明天我就去给他物色一个。”
    新欢?乔舒颜对这个词极其敏·感。
    她斜瞥一眼孟南渡,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酸溜溜地说:“当初我跟你分手,你就是这么走出来的吧?”
    孟南渡笑而不语,给她嘴里塞了只虾。
    “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乔舒颜见他不回答,开始掐他肋下的痒痒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跟我分手,好另找新欢?”
    醋精又开始翻陈年旧账了……孟南渡心中暗暗叫苦。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刚刚不是在讨论桐子的事吗?战火怎么引到他身上来了?
    他越是不说话,乔舒颜就越恼火,最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气呼呼地说:“你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哼!”
    孟南渡:“……”
    老杨和小杰对视一眼:“???”
    孟南渡无奈地笑了笑,把乔舒颜的脸掰过来,两指一掐,嘴巴就嘟了起来,露出一个小口。
    他把刚剥好的虾塞进她嘴里,含笑低眉看着她,一字一字缓慢地说:“新欢只是一时之欢,旧爱才是一生所爱。”
    乔舒颜脸慢慢红了,但嘴上还不服软,嗔骂道:“呸!渣男经典台词。”
    孟南渡忍不住笑了,在她红润的唇上轻轻一吻,“不过,我的旧爱是你,新欢也是你。”
    乔舒颜终于憋不住笑了。
    两人含笑对视,浑然忘了餐桌对面还有三个人。
    老杨和小杰目瞪口呆:“……刚刚不是还在吵架吗?怎么突然亲上了?我又跳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吗?”
    萌萌一脸义愤填膺:“把虾给我留一个啊!你们这两只虐狗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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