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沈姿爆喝一声。
    鲜血从阿立身上涌了出来,淌了一地,他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奄奄一息。
    沈姿想冲过去救他,双腿却仿佛钉在原地,只得怔怔地盯着他,直到他耗尽最后一丝气息。
    她扭过头,愤怒地盯着沈涵,质问道:“有必要吗?阿立跟了我们那么多年!”
    “那又如何?”沈涵漫不经心地笑笑,低头擦拭着枪口,“你知道他的全名吗?”
    沈姿表情明显一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见她这副模样,沈涵忍不住讽笑:“所以,装什么主仆情深?累不累啊?”
    “可是你也不能——”
    沈涵冷冰冰打断她:“对我来说,这些人只不过是花钱买来的工具。工具坏了就是废品,留着就是个累赘。”
    周围的黑衣保镖听到这话,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
    孟南渡在心底冷笑。
    这对姐弟,一个伪善,一个真恶。沈姿至少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可沈涵已经彻底泯灭了人性。
    四周气氛静默,沈涵等得不耐烦了,回头大喊一声:“叶教授,鉴定完没有啊?”
    “好、好、好了……”叶教授手捧着古帛,哆哆嗦嗦地下了机舱。
    “叶教授,你可是我花重金请来的。可得看仔细了,别让人用赝品给蒙了。”
    沈涵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孟南渡,话语间意有所指。
    孟南渡与他对视,神色镇定自若。
    大概是因为紧张,叶教授抖着嗓子,说话磕磕绊绊的:“这个、这个古帛,它的质地,与其他古帛是一致的,上面的图案呢,风格也是一致的,文字呢……”
    大段冗长的分析,沈涵越听越烦躁。他猛地抬起手,用枪托狠狠敲了一下叶教授的脑袋。
    “直接说结果!”他怒喝一声,“真的还是假的?”
    叶教授吃痛地捂住额头,弓着腰,嗫嚅着说:“是、是……”
    孟南渡紧盯着他,屏住呼吸,手下意识攥紧了拳。
    终于,听到他颤抖的声音:“是……真的。”
    孟南渡暗自松了口气,其他人紧绷的表情也稍稍松弛下来。
    目送叶教授回到机舱,沈涵转过头看向孟南渡,唇角扬起一抹笑:“看来,你比她识相。”
    他指了指瘫在地上的乔舒颜,语气意味深长:“至少你不会自作聪明,找个赝品来糊弄我。”
    孟南渡没有接他的话,神色平静地说:“我可以带她走了吧?”
    沈涵打量着他,阴恻恻地笑着,“我都不急着逃命,你急什么啊?”
    孟南渡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乔舒颜身上,沉声说:“断指手术8小时内有效,拖得太久会失血过多,还有感染风险,还请沈老板理解。”
    “理解,理解。”沈涵笑眯眯地看他,“毕竟同门一场,我也不忍心看着小师妹落下残疾,以后再也弹不了琴。不过——”
    话锋一转,他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眼神变得阴冷,“她骗了我那么久,害我白杀了那么多人,总得有点补偿吧?”
    孟南渡压抑住心头的怒意,正欲开口。
    突然间,“轰隆隆”几声剧烈的声响,从四周的密林里炸开,仿佛一道道惊雷炸响!
    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孟南渡浑身一僵。
    听这声音,是……炸弹。
    周围人神色皆无异常,沈涵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根本没听到这震天的轰炸声。
    孟南渡明白了——这炸弹是他们安装的,是给警方设的埋伏。
    炸弹不会自己爆炸,刚刚也没有见任何人有引爆的举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触发了引爆装置。
    孟南渡突然明白了什么,胸口痉挛似地缩紧,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住。
    是他的兄弟们。
    按照计划,邱禾等人会等他上岛后,乘船到附近海域,然后潜水登岛。
    那条橙色的小径是唯一安全的路,但他们并不知情,必然会在丛林里分头探路。
    可谁能想到,沈涵如此猖狂,居然敢用炸弹布阵?
    数声震天的轰响,足见炸药的威力极大。这次,谁又受伤了?谁又丧命了?
    想到这里,孟南渡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额头上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伴随着一缕硝烟味。
    “你她妈敢耍我?”沈涵表情狰狞,眼里起了杀意,“老子是怎么交代的?一个人来!给我下套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帮手快,还是我的枪子快!”
    “沈涵!”沈姿吓得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掰扯着沈涵的胳膊,“放手!”
    沈涵目露凶光,手臂向前绷得紧紧的,丝毫不为所动。
    像是故意要跟沈姿作对一般,沈涵冷冷嗤笑一声,“咔哒”一声,将手里的枪上了膛。
    ……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乔舒颜被震醒了。
    她无力地瘫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五脏六腑都痛,像被铁拳狠狠揍了一顿,手指更是钻心蚀骨地痛。
    恍惚间,她回忆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先是在机场,她得知孟南渡出事的消息,买了最早的航班赶回来,火急火燎地赶到病房,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憔悴,嘴唇毫无血色。
    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无意识地咕哝着什么,像是呓语,又像是醉话,一会儿板着脸训她,一会儿又黏在她身上,舍不得她走。
    像个脆弱的孩子。
    乔舒颜心里又酸又软,好脾气地哄着他,直到他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神情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是方维达,孟南渡的上级,乔舒颜清楚地记得这张脸。
    在孟南渡的所有同事朋友中,她最怕的,就是方维达。
    当年,就是他,将她抓捕归案的。
    乔舒颜感到莫名心虚,站起身来,连招呼都没打,低着头就往门外走。
    一出门,差点跟另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沈姿的眼神她永远记得——惊诧中闪过一丝惊喜。
    那是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
    乔舒颜没打招呼,仓促地离开了医院,还没想好去哪儿,就在一个拐角处,被人从背后敲晕。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
    沈涵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笑容阴森恐怖。
    他摊开那本日记,指着最后一页,幽幽地说:“我找专家鉴定过了,最后一页,不是你爸的字迹。”
    乔舒颜并不意外。
    担惊受怕了那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反倒有种异样的平静。
    沈涵慢慢凑近,温声轻哄着她:“小师妹,最后一卷,你藏哪儿了?”
    乔舒颜别过头,淡淡地说:“你杀了我吧。”
    沈涵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而一笑。“死不可怕,就怕生不如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
    说完,他背过身去,冲两个黑衣保镖比了个手势。
    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上前,一人钳住她的手,摁进铡刀,另一人攥住她的小手指,手起刀落。
    那一瞬间,乔舒颜痛得撕心裂肺。
    很快,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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