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技术组同事终于通过抠图、合成、画质修复等技术,拼凑出一张清晰的图像,与素描画上的人脸如出一辙。
    而林深也带领一队人马,也在盘山公路附近的山沟里,找到了那辆坠毁的银色雪佛兰轿车。
    轿车后备箱有大片的血污,经检验,为陈新一家三口的血迹。
    凶手行事非常谨慎,车厢内没有留下任何一处指纹。在驾驶座底下的垫子上,倒是采集到了一对脚印,但除了能推断出凶手的身高体重外,作用不大。
    所幸,林深又在后备箱里,发现了几根头发,经检验后发现,其中一根毛发,不属于被害的一家三口中的任何一人。
    那么这根头发,极有可能是凶手在搬运尸体时,不小心遗落的。
    让人感到惊喜的是,dna库居然匹配成功,确认了头发主人的身份——
    刘少波,男,34岁,云海市人,无业。资料中显示,他的身高、体重和长相,都与之前的推测结果完全相符。
    而他的银行卡消费记录显示,他最近的活动地点,在北京。
    ……
    方维达办公室门口,孟南渡站定,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浑厚的嗓音。
    孟南渡推门而入,径直向方维达走去,无意间却瞥见办公桌前面站着的人,不由得一愣。
    方维达垂眸看着手中的案卷,沉声问:“什么事?”
    孟南渡不安地瞥了一眼沈姿,欲言又止。
    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方维达疑惑地蹙起了眉,抬眸看向他,不耐烦地说:“有屁快放!”
    孟南渡看向沈姿,颔首微笑,礼貌地说:“麻烦沈警官回避一下。”
    他的防备之意如此明显,沈姿倒也不介意,落落大方地说:“行啊。”便向方维达告辞了。
    目送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后,孟南渡才重新将目光转向方维达,递上手中的资料。
    “方局,陈新灭门一案,嫌疑人已经确定。这是他的基本信息。我们查到,他目前的的活动范围在北京。您看看证据材料,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向检察院提请批准逮捕,尽快将他捉拿归案。”
    “材料放这吧,我待会儿看。”方维达向后一靠,下巴微抬,斜眼瞟着孟南渡,“就这点破事儿,还用特意把沈姿支开?她好歹是你的老同事,怎么防她像防贼一样?”
    孟南渡面不改色地说:“这个案子她不参与侦办,本来就应该回避。”
    方维达哼笑一声,神色颇为不屑,“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说吧,你对她,到底有什么意见?”
    面对方维达直截了当的诘问,孟南渡有些许迟疑。
    方维达是他师父,又是一位老刑警,对于他,孟南渡绝对是无条件信任。
    可种种迹象又表明,方维达对沈姿似乎很照顾。即便现在,沈姿去了别的机构,还是时不时回来探望他,交流自己的工作进展和生活近况。看上去,两人交情匪浅。
    沉吟片刻,孟南渡抬眼看向他,神色极其认真:“方局,我想查沈姿。”
    方维达扯了扯嘴角,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他面前,凌厉的目光直视着他。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
    孟南渡注意到,他用了个“又”字。这说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五年前的恩怨。
    孟南渡挺起腰背,毫无惧色地迎上方维达的目光,字句清晰说:“我怀疑她与这次的案子有关。当然,五年前那件事,我也会继续查下去。”
    方维达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慢悠悠踱步到窗边,偏头点燃一根烟,深吸,缓缓吐出。
    “五年前,你怀疑她泄露专案组行动计划,向她弟弟沈涵通风报信,结果呢?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提到那件事,孟南渡依旧心中有气。
    “如果不是她泄密,沈涵怎么会正好躲过那一劫?他谎称自己犯了阑尾炎要做手术,害得乔舒颜不得不亲自运货……结果呢?乔舒颜坐了五年牢,沈涵却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我查过沈涵的病历,那段时间,他根本没有做过手术。这还不算证据吗?”
    方维达转过身,拧着眉瞪他,臭骂道:“这都是你的猜测,算狗屁证据!这次,你要再拿不出证据来,就得当面跟人沈姿赔礼道歉!”
    孟南渡倏地一愣,过了半天,才领会到方维达这话的意思。
    “您是同意我去查她了?”他不敢置信地问。
    缄默几秒,方维达深吸一口烟,叮嘱道:“低调点儿,别再像上次一样,闹得人尽皆知。”
    “是!”孟南渡声音铿锵,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行了。”方维达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快滚,“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老子迟早要被你们气出脑溢血!”
    ……
    昏暗的包厢内,灯光朦胧,乐声靡靡,肖城扑倒在沙发上,意识已经混沌不清。
    “说!她在哪儿?”
    “她、她搬走了,我不知道……”肖城无意识地嗫嚅着。
    他只觉得头又重又沉,眼前是迷离混乱的画面,耳畔还有个冰冷的声音,带着恫吓的语气:“她搬去哪儿了?”
    肖城头痛欲裂,用力眯着眼睛,辨认着眼前的面孔——
    这是张陌生的脸,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的五官斯文秀气,甚至还带着浅笑。可仔细一看,那笑意阴森无比,让人不寒而栗。
    这男人俯身拍了拍肖城的脸,问道:“除了你们,她还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肖城摇摇头,意识恍惚,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男人蹲下身,将耳朵凑近他翕张的嘴唇,终于听清楚了他的呢喃。
    “一个警察,还有、还有一个律师……”
    ……
    阴天,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昏暗得昼夜不分。
    半睡半醒间,乔舒颜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伴随着高声呼喊:“颜颜!开门!”
    乔舒颜迷迷瞪瞪地下了床,打开房门,看见一脸焦急的陆相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哝道:“怎么了?”
    “颜颜,肖城死了!”
    乔舒颜揉眼睛的手一顿,大脑呆滞了片刻,仿佛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陆相知将她的手拉下来,直直地望着她,瞳仁微微颤栗,每个字都说得缓慢而用力:“颜颜,肖城死了!今天早上的新闻铺天盖地,说他在夜店聚众吸毒,他吸毒过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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