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
    乔舒颜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沙滩松软,脚陷在里面不好受力,她跑起来十分吃力,边跑边大声呼喊着:“阿布!阿布——”
    终于到了海边,她焦急地四处搜寻,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海浪不断地冲刷着她的鞋面,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泡沫。
    依旧没有看到阿布的身影。她茫然无措地向海里走去,又一阵巨浪扑打而至,冰冷的海水漫过了她的膝盖。
    突然,一个黄色的小脑袋从水中冒出了头,冲她“汪汪”吠了几声。
    乔舒颜又喜又气,快步冲过去,一把攥住狗绳,把阿布往岸上拽。
    阿布金色的毛贴在身上,湿漉漉地淌着水。它像电钻一样摇晃着身体,甩干毛发,溅了乔舒颜一身水。
    见阿布无事,乔舒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她蹲下身,板起脸来训它:“你个熊孩子!游那么远,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一大清早的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罚你三天不准出门!”
    阿布对自己未来的处境没有丝毫担忧,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咧着嘴吐着舌头,“哼哧”、“哼哧”地笑着。
    乔舒颜依旧惊魂未定,攥紧了狗绳,拖着狗大步往回走。过马路时,她担心出事,还把湿哒哒的阿布抱在怀里。
    这一路上,她不时回头看看后面。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在作怪,她总感觉身后有人在偷窥,在远远地尾随。可是一回头,又什么人都没看见。
    她抱着阿布,跌跌撞撞地冲进小区。直到关上家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给阿布洗澡吹干,又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乔舒颜才有空掏出手机,认真研究起那两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那人也许是在试探这个号码能不能打通。
    第二通电话,那人明显知道她在遛狗。可是,她每天遛狗的时间不固定,地点也有近有远,除非,那人一直躲在某处,暗中观察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乔舒颜不禁毛骨悚然。
    又或者,这通电话是某人的恶作剧?
    乔舒颜想到孟南渡的脸,还有他偶尔贱兮兮的笑,觉得这不是不可能。
    除了他,谁会这么清楚自己的日常作息?谁会这么无聊,以吓唬她为乐?
    “神经病!”乔舒颜忿忿地骂了一声。
    虽然生气,但这种解释好歹让她放松了许多,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了。
    ……
    晚上,乔舒颜给阿布倒了一盆狗粮,任凭它怎么呜呼哀求,都铁了心不给它加牛肉干。
    更不用提晚上出门溜达了。
    吃过晚饭,乔舒颜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抱着琵琶,低眉信手弹了起来。
    暖黄色的灯光洒落,给屋内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她倚窗而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画面,就像是一副古色古香的仕女图。
    阿布趴在她脚边,不时“呜呜”几声,似是在给她和音。
    一曲终了,屋内寂静无声,乔舒颜还沉浸在余音之中,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窣的笑声。
    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猛地回过头。
    卧室的门边倚着个熟悉的人影,正歪着脑袋,低眉看着她笑。
    乔舒颜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对门边的男人狠狠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啊?”孟南渡笑吟吟地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脑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大狗。
    乔舒颜缓了好久,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
    她转头怒瞪着他,凶巴巴地训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干嘛老躲在背后吓唬人?”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孟南渡这才收敛了笑意,解释说:“你弹得那么好听,我不忍心打断你啊。”
    “哼!”乔舒颜嗤之以鼻,但脸上的愠气明显消散了。
    他的脑袋依旧伏在她的颈窝,发茬蹭在脖子上是痒的,轻轻扑出的热气更是撩拨得她心头暖意洋洋的。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孟南渡垂着头,声线低哑着,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不想我吗?”
    乔舒颜心头一软,回身抱住了他。
    几天不见,他的身形瘦了一圈,她摸着他精瘦的脊背,心口微微生疼。
    “这次有没有受伤?”
    “没有,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孟南渡不能透露太多案件细节,但又忍不住向她邀功:“凶手招了,涉案人员都抓了,被拐卖的女孩也找到了。”
    乔舒颜摸摸他的脑袋,坚硬的发茬扎在手心,有种安心的感觉。
    “嗯,好厉害。”她由衷地夸赞,但依旧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没受伤吗?”
    孟南渡哭笑不得,反复跟她确认:“真的没有。待会儿给你检查。”
    说完,还冲她挑眉一笑,眼神里的深意不言而喻。
    乔舒颜脸倏地一红,嘴上却不服软:“好啊。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要检查,要是发现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你、你今晚就跟阿布睡!”
    孟南渡刚想揶揄几句,突然想起了林深,神色蓦地一黯。
    乔舒颜见状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不会真的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吧?”
    沉默了几秒,孟南渡摇摇头,语气低落地说:“不是我,是林深。他在解救被拐卖的孩子的时候,受伤了,背上中了一枪。”
    乔舒颜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说:“怎么会、会中枪?人贩子还有枪?!太无法无天了吧!”
    “不是人贩子,是那些买孩子的村民,他们自制的土枪,威力不大,但打中了林深的肩窝,子弹卡在了体内,离心脏只差几厘米。”
    乔舒颜脸色变得苍白,眼眶忍不住泛红,声音压抑着一丝哽咽:“那现在呢?他的情况怎么样?”
    孟南渡怕吓到她,急忙安慰说:“没事了。他在当地医院进行了抢救,情况已经稳定,今天转到了云海第三医院。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只是失血过多,还需要调养。”
    “那就好。”乔舒颜抬起手背,抹掉眼角的泪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他说:“那我们明天去看他好不好?”
    “当然。”孟南渡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声抚慰着:“没事的,别怕。”
    乔舒颜真心为林深感到难过。虽然她知道,这一行的危险性远高于普通职业,各种刑警殉职的案例数不胜数,可当她听到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时,还是浑身一凉。
    卧室里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孟南渡的怀抱太温暖宽厚,乔舒颜依偎在他的胸前,几乎要睡着了。
    合眼之前,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两通怪异的电话。
    她本想让孟南渡查一下这个号码,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想,还是不要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他吧。毕竟,他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这桩心事,就这样被她深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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