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小区空旷寂静。孟南渡的声音低而清晰,一字一字,砸在她的心上。
    乔舒颜突然觉得底气不足,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她试图解释,“我是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想问你——”
    孟南渡讽笑着打断她的话:“想问我在不在家?知不知道你刚从他家出来?有没有看到你们在车里卿卿我我?”
    乔舒颜脸色蓦地发白。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你又在跟踪我?”
    孟南渡冷笑,“乔舒颜,你那么怕我跟踪,莫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乔舒颜心里腾起一股火气,音量提高了几分:“你能不能别那么无聊?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她竭尽全力,想抽回被钳制的手腕,但孟南渡的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挣扎,那只手臂都纹丝不动。
    他的手指,带着怒意,仿佛深深嵌进她的皮肉里。
    小区太安静了,她不敢放肆,只能压低声音:“孟南渡,你放开我!”
    “不放。”孟南渡恶狠狠地说。
    他猛地转头,拽着她的手腕,大步往楼道里走去。
    乔舒颜挣脱不开,只得踉跄着跟在后头。
    走了几步,孟南渡像突然想起什么,脚步猛地刹住,转身,三两下扯掉了乔舒颜脖子上的围巾。
    动作粗暴,带着一股恨意。
    “你干嘛?还给我!”乔舒颜试图抢回围巾,被他抬起手臂挡住了。
    孟南渡把围巾胡乱揉成一团,发泄似地砸进楼道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猛地摔上盖子。
    乔舒颜一时心急,忿忿地骂道:“你讲不讲道理!这是你的东西吗?”
    她冲到垃圾桶旁,想捡回围巾,不料,手腕却被孟南渡重新攥住,拖着她向楼道里走去。
    她脚下步子不稳,进楼道大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孟南渡脚步一顿,回头望着她,冷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动。
    片刻后,他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起,走进了电梯。
    乔舒颜恨恨地掰着他的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放。”
    依旧是这句回答,但声音已经冷静了许多。
    孟南渡抱着她走出电梯,单手开门,然后用脚勾上门,直接将人重重地抵到门后。
    客厅里没开灯,黑得让人害怕。
    乔舒颜揪着一颗心,整个身子瑟缩着,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等待屠宰的小动物。
    黑暗中,她看不清孟南渡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呼吸愈来愈沉重,似乎陷入某种痛苦的纠结之中。
    她怯怯地问:“开、开灯好吗?”
    灯的开关就在旁边。她想伸手,却被孟南渡钳住了手腕。
    “别开灯。”他的嗓音冷透了,“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乔舒颜的脑子乱成一团。想推开他的手臂,试了几下,却发现只是徒劳。
    她能感受到他在压抑着怒火,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跟陆相知见面了吗?
    “孟南渡,”她缓了缓语气,心平气和地向他解释,“我今天是去见陆相知了。他刚出差回来,我把猫给他送过去。刚刚是……他送我回来,看到外面风大,就把围巾借给我。我们没做什么,就是聊天叙旧,真的。
    良久,孟南渡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
    终于,才听到他冷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嘲弄:“乔舒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他对你的意图吧?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吗?”
    乔舒颜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有想到,孟南渡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说辞。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摇摆不定”也罢,本质上,都是在享受这种暧昧关系带来的满足感。
    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冷了许多:“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孟南渡讽笑一声,“不用我管?乔舒颜,你把我当什么?别假装什么普通朋友!你养备胎的那一套功夫,对我不管用。”
    “什么?”乔舒颜怔怔地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据说,刺刀刚刺入心脏的那一瞬间,人是察觉不到痛的,只会觉得冷,冷得全身微颤,呼吸凝滞。
    慢慢地,疼痛感会顺着刀口,一点点蔓延开来,从心脏,到血管,到全身……
    疼得受不了时,脑子会陷入混沌,哭和笑,都无法克制。
    乔舒颜想笑,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哽咽着,又问了一遍:“……什么?”
    “不是吗?嗯?”
    孟南渡的手臂逐渐用力,扳着她的肩膀死死抵在门上,说话时咬着牙,声音透着一股狠劲儿:
    “都抱过了亲过了,还装作什么普通朋友?你交朋友都是这么开放的吗?是不是非得我强上了你才肯承认跟我的关系?”
    “啪——!”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清晰。
    这一巴掌,几乎耗尽了乔舒颜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孟南渡被彻底惹怒了。
    此刻,他像一只暴怒的小兽,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着怒气,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狼狈和恼怒。
    他恨恨地说:“乔舒颜,你别以为我不敢!”
    话一说完,他蓦地低头,恶狠狠地封住她的唇,带着惩罚性,仿佛要将压抑的怒火一泄而尽。
    乔舒颜毫无防备,整个身体被他箍在怀里,不受控地地颤抖起来。
    黑暗中,她的泪落得悄无声息。
    阳台上玻璃门没关,一阵夜风拂过,白纱袅袅,随风飘动,仿佛是她的灵魂,悬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躯体,挣扎于爱与欲的漩涡中,慢慢地沉沦下去。
    ……
    乔舒颜醒来时,只觉得头晕沉沉的,浑身酸痛得厉害。
    日光透过窗户,倾洒而下。她微眯着眼,盯着窗外怔了许久,才渐渐回想起那个纷乱不堪的夜晚。
    昨晚,孟南渡扑上来时,像一头发怒的兽,恨不得将她撕裂。
    可最终,她的啜泣唤醒了他的理智。
    等他发现怀里的她已经浑身颤栗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把她抱到床上,用厚厚的被子裹紧了她,自己回到客厅里,抽了一夜的烟。
    天还未亮,他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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