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萧紧拧着眉心,看着远去的宫洺,想到他刚刚差点掐死皇后那一幕,心底再次一颤,他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此事,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将此事瞒的这般紧,他又要怎么去证明这事是真的。
    ……
    饮居殿
    宫洺自小生活在皇家,虽不是在东晋,但对于这种场面并不陌生,尊皇看到宫洺和颜萧一起走来,不禁笑了笑道:“你们两个这是跑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们若是再晚些,我们怕是就不等你们了。”
    宫洺大致看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颜锦的身上,看着她那一脸的提防,宫洺不禁冷声一笑。
    “爹爹,你们怎么才回来,茗儿都快饿死了。”唐雨茗跑过来扬着小脸朝宫洺撒娇道。
    宫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下次定是不会再让我们茗儿饿着。”
    唐雨茗拉着宫洺的手正打算往里走,可不知怎么,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而那本是甜腻的小脸,也在那一瞬忽的一下沉了下来。
    见此,颜萧顺着她的视线奇怪看去,而他看到的却是带着一众宫人浩荡而来的承希皇后,颜萧眉心一紧,他不知道唐雨茗见到皇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难道宫洺之前所说并非狂言,可是如此一来,真的会是皇后想要毒杀这两个孩子吗?
    见唐雨茗神色微凝,宫洺不用看也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小手,“走吧,不是饿了吗。”
    唐雨茗敛回视线看了宫洺一眼,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走到桌前,宫洺淡淡的看了颜锦一眼,微勾的嘴角满是讥讽,见此,颜锦秀拳倏握,以前在战场上,他没少用这样的笑容对她,然而每每这种笑容过后,都会是她的落败,她不明白此刻他这般对她笑的含义,但是她可以预感到,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颜萧坐下后一瞬不瞬的看着颜锦,迎上他的视线,颜锦再次疑惑的蹙眉。
    “萧儿,你这是怎么了?”见他用这般怪异的眼神盯着颜锦,颜素奇怪的问道。
    闻声,颜萧敛回视线,含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颜素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宫洺问:“皇兄和萧儿出去了一个下午,可有打听到皇嫂的消息?”
    “还没有。”
    闻言,颜素似乎有些惋惜,而后她再次浅笑宽慰道:“皇兄也别着急,皇城就这么大,总是会找到的。”
    尊皇点头附和,“没错,皇城就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并非难事,明日孤派些人跟你一起找,你简单说一些她的容貌特征,这人定是很快就能寻到。”
    若是真的让尊皇派人去寻,当然很快就能找到,毕竟她的特征那般明显,只是,唐无忧现在的身份重重,又有些特殊,若是被传扬出去,怕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劳尊皇挂心,寻人的事还是我自己找比较好。”
    承希皇后走来后将脚步驻在门前,她恼怒的瞪着宫洺,而后推开身后搀扶这她的宫女,一步一步的朝桌边走去。
    “臣妾见过皇上。”承希皇后微微下礼,却没有得到尊皇一个和善的目光。
    “你怎么才来?”
    “回皇上,臣妾刚刚在路上出了点意外,来晚了些,还请皇上恕罪。”
    闻言,尊皇不由的看了她一眼,她说她出了意外,却没有说到底是何意外,但是她那口气又好像意有所指,正当尊皇欲要收敛视线之时,承希皇后不由的抚了抚自己的脖子。
    一道深深的指痕是那般明显,见此,尊皇眼眸一眯,转头看客宫洺一眼。
    宫洺淡定的给两个孩子夹菜,始终都没有看过承希皇后,为此,尊皇也不能确定承希皇后脖子上的伤就是他弄的,况且他刚刚是跟着颜萧一起回来,倘若他们方才碰上的皇后,那么以颜萧的性子,此刻又岂会这般安稳的坐在这。
    承希皇后见尊皇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气恼更甚,她看了颜锦一眼,却见她一声不吭任由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父子三人身上。
    冷眸瞟向无视她的宫洺,而后她低声一笑,道:“锦儿征战沙场多年,与荣王也算是旧识了,往日两人都是兵戎相见,如今同桌而食,倒是显得尴尬。”
    承希皇后这一声明晃晃的‘荣王’叫的大家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唯有颜锦心中所想与众人不同,承希皇后的话在大家听来是为了讽刺宫洺,可是她却知道,她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她是想提醒她曾经在战场上连连败退的耻辱。
    “母后……”
    颜萧刚想说什么,年妃突然在桌下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找这个时候多嘴管他们的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愿意当那个免费的渔翁。
    颜萧转头看了年妃一眼,见她一个劲的跟他使眼色,他微微皱眉,再次看向宫洺,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皇后,若是你再这般没分寸的乱说话,那么你就回你的寝宫,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
    尊皇沉冷的声音不难听出他的不悦,承希皇后的话任谁都能听出那讥讽的意味,宫洺不语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忌讳,上次她蓄谋伤害两个孩子,他已经放过她一回了,如今又怎会再次纵容她这满口胡言。
    皇后垂眸懊恼半瞬,而后再次崛言,“臣妾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锦儿身为女子,却为了东晋辛苦多年,皇上不禁不给予体谅,反而将这欺霸了东晋多年的外姓人迎上餐桌,您难道就看不见锦儿的难堪吗?”
    闻言,不待尊皇开口,宫洺突然冷声一笑,他抬眸看了承希皇后一眼,而后极其讽刺的说:“的确,多年来我带兵围剿东晋,每每从大公主的手中赢得城池,如今想来,还真是觉得有些愧疚。”
    砰的一声,颜锦再也忍不住他的嘲讽,她拍案而起,指着宫洺喝道:“宫洺,你少在这大言不惭,你若不是靠着辽国的兵力,本公主又岂会每每都败于你手,你帮外人欺压母国多年,如今竟还有脸回来?”
    “颜锦!”一声怒喝出自尊皇之口,他知道让宫洺回来对她来说是多大的屈辱,但是宫洺是他的儿子,他没理由让他一辈子流落在外。
    宫洺神色淡淡的看着颜锦,听闻尊皇的怒喝之后,他不禁垂眸一笑,“没错,我之前的确是帮辽国夺了东晋多座城池,但是只要我想,我便可以将那些城池一个不差的再夺回来,你行吗?”
    这话一出,四周沉寂一片,宫洺的自信是颜锦从未有过的,不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而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强。
    宫洺这番信誓旦旦的话直接让承希皇后哑了口,她本想用东晋多年败兵这件事打压他,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颜锦惊愕的神情,宫洺轻轻的扯了下嘴角,他转头看向尊皇,平静道:“敢问尊皇,东晋的太子之位有人选了吗?”……。
    ☆、022 颜萧,你有没有脑子
    “敢问尊皇,东晋的太子之位有人选了吗?”
    看着宫洺浅淡却不达眼底的笑意,尊皇不由的一怔,颜锦知道宫洺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袖下的拳越攥越紧,额角更是不乏青筋。
    “太子之位至今还没有定下人选。”尊皇虽不知他这是何意,但不管他寓意为何,他都没有隐瞒的打算。
    不能否认,尊皇这么说是有着他的私心,宫洺的能力摆在眼前,他既然能那般自信的说将之前失去的城池夺回,那么他定是能做到如此,虽然尊皇不知他的话是不是随便说说,但毕竟他也是他的儿子,继位一事本就还没着落,多个他也算是多个人选。
    听闻尊皇一言,承希皇后顿时心头一凉,见她神色有变,宫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颜萧早已愣怔的失神,他从未想过宫洺会这么直白的询问皇位一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皇位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可是瞧着他父皇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打算将他排除在继位的人选之外,与这许诺可以拿回全部城池的宫洺相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可以与他一夺这太子之位。
    一顿饭每个人都吃的食不知味,就连尊皇心中也有些摸不清宫洺的意思,之前他还说他不会留在宫中,眼下又突然提这继位之事,倘若他真的看中这皇位也好,如此一来那便意味着他愿意留下。
    沉默之际,尊皇再次看向宫洺,“既然你已决定留下,你这名字要不要适当改改?”
    尊皇的话完全属于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不想逼迫于他,只是他若还是姓宫,他叫起来多少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闻言,宫洺淡淡垂眸,“名字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称呼,改不改都无所谓,但既然尊皇提起,改改也无妨,但若只改姓氏,听起来似乎有些拗口,不如全部改掉,就叫君城墨。”
    宫洺此番多少也算是给了尊皇体谅,尊皇知道他此刻对‘颜’姓并无兴趣,而他去掉了原有的姓氏,即便没有随他,但也算过得去。
    尊皇轻轻点了点头,“好,如此的话,这便算是你的一个称号吧,至于名字,等孤想想在与你商议。”
    宫洺的沉默尊皇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转而看向唐雨茗和唐思瑞说:“茗儿和瑞人的名字取的寓意颇好,只是将姓氏换一下,倒也不用太大的改变。”
    闻言,宫洺转头看向尊皇,“孩子们的姓氏是随了他们的母亲,至于改还是不改,还是等找到他们娘亲之后再说吧!”
    “也好,那这件事就先放放,以后再说。”
    ……
    饭后,颜萧以要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为借口,将他们带离了这大殿,一处长亭下,他仔细的将他们上次离宫之前的事打听了一边,唐雨茗直言不讳的将事实从头到尾说给他听,没有多加也没有减少。
    听完了全部的曲折,颜萧坐在一旁呆愣了许久,慢慢的,他再次看向唐雨茗问:“既然你说是母后给你的衣服上下毒,那你为何会没事?”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唐思瑞忽的跃进对面的草丛,没过半瞬又再次跳了回来,颜萧本还在奇怪他这是干嘛,然而当他看到唐思瑞手中多出的一挑长蛇时,他顿时惊的跳了起来。
    “瑞……瑞儿,你,你没事抓蛇做什么?”
    见他吓成了这般,唐雨茗掩嘴偷偷一笑,唐思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拿过唐雨茗手中的药瓶,洒了一点点的药粉在蛇的身上,而后他将手里的蛇往地上一扔,不过一会,那银白的蛇麟便变的乌黑,而那蛇而不再动弹。
    见此,颜萧惊愕的瞪大了眼,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着那死掉的蛇身,慢慢抬眸,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思瑞。
    正当他想要问他做了什么的时候,就见唐雨茗再次拿过唐思瑞手中的药瓶,倒了一些在自己肉呼呼的的小手上,见此,颜萧大骇,“茗儿,你这是做什么?”
    颜萧正欲上前,却见唐雨茗抬起头朝他呲牙一笑,而那药粉已经快速的渗进唐雨茗的掌心,一阵乌黑过后,那白皙的小手竟是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这……。这怎么可能?”
    颜萧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稚嫩的小掌,心中的惊恐未过,但又不愿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会是事实。
    “茗儿生来与常人不同,她不怕任何毒,这就是皇后没有将我们真正杀死的原因。”
    唐思瑞的话简洁明了,句句不拐弯抹角,皇后想要害他们这是事实,他们没必要替这个做了坏事的人隐瞒。
    闻言,颜萧愿意相信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没有被那毒衣残害,他看向被唐雨茗仔细放好的药瓶,又问:“刚刚那是什么,你们是怎么得来这种东西的?”
    唐雨茗小手拍了拍塞进药瓶的胸口,自豪道:“这是我娘亲给我们防身的,就如你刚刚看到的一样,这是毒药,而且还是极品毒药。”
    颜萧愣愣的抽动嘴角,“你们的娘亲居然时刻给你们准备毒药带在身上?”
    “这只是为了防身,就像遇到上次的事,倘若我们不反击,又有谁知道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害我们?”
    听着唐思瑞冷冷的话,颜萧惊恐的吞了吞口水,他不否认这的确是个防身的好法子,但是他们两个还这么小,留在爹娘身边岂不是更不会有危险吗,为何非要用这种偏激的法子来防身呢!
    “你们的娘亲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也难怪,按皇兄的性子,一般的女子又怎能配的上他。”
    闻言,唐雨茗小嘴一咧,嘿嘿嘿的笑了笑说:“那是当然,我们的娘亲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就连爹爹都常说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德’,所以这辈子才会遇上像娘亲这样的人。”
    ……
    南影被宫洺留在宫外以便打探唐无忧的消息,可是这皇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的想凭他一人之力去寻人,那还真是有些难度。
    走到一间药铺前,南影不由的停了下脚步,半晌,他苦笑一声,正准备走,突然见到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嘴角的笑意从苦涩到僵持,看着那直径离去的人,他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绿绣一边走一边低头摆弄着篮子里的药,一路上东走西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当她拐进一个弄堂时,南影急忙跟上,刚要拐进绿绣消失的弄堂,忽的,罡劲的一掌猛地袭出,南影身子一侧,一把抓住她的手,“是我。”
    闻声,绿绣秀眉一蹙,满脸惊愕,“南影?”
    也不知是被她吓着了还是安心,南影重重的舒了口气,“你还真是狠心,要不是我躲得快,你这一掌非得打死我不可。”
    “你怎么在这?”绿绣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那手被他捏的倏紧,怎么都抽不出。
    “不是你故意留的消息让冬儿告诉我你在这里吗?”
    蓦地,绿绣眉心一蹙,稍显不满,“她还真找你了,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故意想要跟她说什么,而是她一直问,我一时说漏了嘴而已。”
    这话南影不信,她在唐无忧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真正的身份,只要她真的想要守住一个秘密,她是绝对不会有说漏嘴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是吗,那我还真要替王爷谢谢你的说漏嘴,而我似乎也要感谢一下冬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绿绣蹙眉抬眸,看着南影冷冷一笑,“好啊,那你还是赶紧回去感谢你的冬儿吧,我还有事,麻烦你把手放开。”
    见她仍是这般执拗,南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绿绣,他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进,她会拒他千里,他退,她更是会离他远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明明相互喜欢,可事情却还会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告诉我,郡主在哪。”南影凝着她,眼中的无奈是那般的明显。
    绿绣撇开头,“我说过,我不会再背叛我家小姐。”
    闻言,南影苦笑一声,“没错,你的确这么说过,为了不再背叛你家小姐,你甚至连自己亲口承认喜欢的人都可以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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