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毫不犹豫地说道:“毁掉它,风兄你的确是提醒了我,在中国的历史上曾经有三部无上的典籍,分别是夏朝的《连山易》,商代的《归藏易》和周代的《周易》,这三本书并称为三易。
    这三本书是古代智慧的结晶巅峰之作,也是历代帝王的法则之一,史书中记载,《连山》藏于兰台,《归藏》藏于太卜,但后来都不知道去向也就成了中国文化领域里的一个千古之谜。我的师傅曾经说过,那两易是同周易一样都是源自伏羲先天八卦,而对应是的时代则分别是部落联盟、万国共存和皇帝专制三种相对应的社会形态。神话的断代其实也从一个面说明了易没有再重新出现过的原因:
    我总是在想难道是后世人没有古代人聪明嘛?你看现在的我们的人制造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先进设备和仪器,但是在思想领域,我们这些先进与高度文明的后来人却还在研究着三千年前的《周易》,这本就是一个悖论,为何时代的进步和文明的发展没有第四部《易》出来,相反是在那个蛮荒的时代就有三部《易》,并且还让后人顶礼膜拜,用一生为止倾尽心血。
    从周文王到如今已经三千年了,伏羲八卦竟再也没有演绎出新的‘易’出来,是后续的社会不再需要新的‘易’了吗?我觉得完全不是!如果不需要了,也就不会在有人去研究《周易》了。
    但在这三千年中,伏羲八卦竟成了一种不能再次演绎的死图,因为人们已经不清楚它的演绎原理和演绎方式,所以也就不能再从中演绎出新的‘易’,来指导社会的变革,中国人也就只能生存在《周易》这个‘易’中,而无法脱身!
    宗教和信仰,在某种程度上会成为统治者的工具,精神领域的高度统一让统治会变得越发的简单。
    而随同伏羲八卦演绎原理和演绎方式一同消失的,还有《连山易》和《归藏易》这两个从伏羲八卦中演绎出来的‘易’,如今的人们不仅不再了解伏羲八卦的演绎方式和演绎原理,就连《连山易》和《归藏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都无从考察了,因为它们都已经被人销毁了个干干净净。”
    风起云赞同道:“易就是中国文化的根基,是一切的发源,先天八卦的正确推算方式早就已经被销毁了,这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次最大浩劫,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乾隆皇帝的编撰《四库全书》都无法和它相提并论。因为伏羲八卦的演绎方式和演绎原理才是中国一切文化的根,从那个被销毁的时刻起,中国文化就成了一种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秦始皇和乾隆烧毁的,只不过是中国文化的‘末’罢了。”
    “你解开了我心中一个疑惑,”查文斌道:“老子的道家思想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是哪一种文化启发了老子?仅凭老子一个人的思索和力量,真有独立完成《道德经》全部思想的可能吗?道的精髓是一句话说不清道不明的,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明白,而《道德经》作为道家思想的源泉和伏羲八卦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道德经》的思想主张和《连山易》、《归藏易》就没有一点关联吗?作为被后人尊奉为上清的老子,为什么不能像周文王那样,从先天八卦中再演绎出另一个‘易’,来指导当时的社会发展,却选择‘骑青牛出函关’归隐这条无奈之路?
    同样,还有一位思想家孔子,史书中记载孔子为了弄懂《周易》里面到底讲了些什么内容,下了‘韦编三绝’的功夫菜如愿以偿,从此推行宣扬《周易》思想,成为孔子的终生奋斗目标。
    这都说明了一点应该是在老子、孔子生活的春秋时代,先天八卦的演绎方式和演绎原理就已经不存在了,无法在演绎!商朝的时候在,周文王的时候在,而仅仅几百年后的春秋时代就不存在了,因此可以断定:伏羲八卦的演绎方式和演绎原理,就是在西周代商的这个时期被人毁掉的!也正是因为它被毁掉了,自从那些可以神乎其神的运算法则也就消失了,同样的,神话也就不再会有新的篇章了。那么,周武王精准的预言了人物自然会出现,这个人物是否就是那个他锁定的封比干墓的人,也就是继周者,这个继周者会重新掌握先天八卦正确的演绎办法,也就极有可能会开启下一段神话!”
    “如此说来,先天八卦的正确演绎办法和那消失的十部卦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风起云说道:“这是一份来自于数千年以前的遗产,是神话时代一切的根本,周武王用后天八卦替代了玄妙的先天八卦,目的就是稳固自己的江山,可江山终究有倒掉的那一天,后天八卦正确的推算法则在三千年以后或许能够重现人间,到现在终究是完全明白了:所谓的继周者和神话时代以及这当中的种种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文斌兄,如果我没猜错,这座水库的下方极有可能还保存着那个时代的远古资料,而这个资料需要你来开启。与其说是周武王选择了你,不如说是命运选择了你!先天八卦同样是源自于道,只要道不灭,它自然就不会被灭,有人能够发现它毁灭它就有人能够再次重新发现它并且找到它使用它!”
    看着帐篷外的雨,查文斌暗暗说道:“道不灭,心不灭,八卦不灭!”
    由此他们分析,贾道士见到的那块铜盘才是真正的由周武王锻造的那块铜盘铭,而另外一块周穆王的则是在唐代年间被发现的,正是那块铜盘确定了比干墓所在的位置。这很难说不是一个错误的信号,为什么周穆王作为武王的后代反倒是要去做这样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呢?
    其中最容易解释的恐怕便是《穆天子传》中记载的穆王西游,当时说他便是在瑶池见到了西王母,按照贾道士的说法,瑶池是上一段神话的开启,象征着第一代“易”的辉煌。那块铜盘铭应该是周穆王留下的作为瑶池地点的藏宝图才对,所以才会有穆王在昆仑舂山守宝的故事,而第一代的铜盘铭则是记录了真正的比干墓位置所在,既如今的墨林水库位置所在。
    是夜,雨很大,墨林水库却灯火通明。那一年,整个浙西北都在经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在那一次洪水退却之后,有人在河道里打捞起了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有几件青铜器现在还放置在博物馆里,有人说那些东西真是在墨林水库那一次爆破中被冲击下来的。
    “这要多少人力?”吃过晚饭,胖子站在帐篷边看着水库周遭满是密密麻麻的灯火,大马力的抽水机轮番上阵,而那边高压水泵则在冲刷着湖底厚厚的淤泥。这是一次浩大的工程,时间却异常仓促,手段十分暴力,一切都凸显着人性的贪婪。
    “几百人可能还不止,”风起云道:“哥几个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好,留上足够的体力等到明晚还有很多的事情再等着我们呢。”
    “我有一种感觉,”查文斌的面色比较凝重,“刚才我烧了一次梅花香,结果不是很好,这座湖开启的也许是神话,也许是一座地狱。”
    第五十章 南柯一梦(一)
    等待从来都是一件煎熬的事情,尤其是对于胖子这样的急性子而言,他就像一个包工头时不时的去巡视着自己的工地。这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和数十年前一样,他们的衣服上都有一道小小的编号,互相之间也都是以此来称呼,无论他怎么套近乎,得到的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几轮下来,胖子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重新折回营地后又懒得听风起云和查文斌互相之间那深奥无比的探讨,那些什么道不道的东西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天书一本,反倒是那湖里时不时被捞起来的各式泥疙瘩更加让他有兴趣。
    叶秋,这个男人始终是沉默的,他安静的像是一个自闭症的儿童,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好似和他无关。他懒洋洋的靠在帐篷外面的一棵大树下眺望着远方的青山,这雨总算是有些停了,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是一个艳阳天。
    “老二,我让那个托塔天王给我弄点家伙,他就给我找了一杆土铳,我看不如这样吧,这晚上估摸着也不好睡,要不咱去打两只毛兔烤烤乐呵乐呵。”
    “不去!”叶秋转身便进了帐篷,留下胖子一个人自找没趣似得留在原地,他也的确是有些无聊了,嘀咕着两句后就决定一个人走走。并不是胖子想要存心找乐子,而是气氛过于压抑,他并不是喜欢在大战之前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的,那样有种尚未出征就落贬自己的感觉,他喜欢轻松,喜欢用玩的心态去看待一切,这样的人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是会自我调节永远不会陷入莫名的恐慌。
    提着土铳的胖子顺着山间小道搜索着自己的猎物,离着帐篷百来米远的地方,他就发现了一只体型中等的麂子正在林子里低头啃食叶片。这是最好的猎物,胖子心里暗自有些得意,今天运气还是不错的,他悄悄地靠在一棵大树旁,举枪瞄准,然后对准猎物的心脏,这种活儿他向来是十拿九稳的。
    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那只麂子忽然一下就高高跃起,胖子暗骂了一声:“狗屎!”看这样子,一枪没有能够打中,麂子跳跃了一下过后扭头就钻进了林子。他有些失落,看着手里那杆老态龙钟的土铳忍不住抱怨起这家伙是有多么的不称手,他想看看自己到底偏差了多少,走过去一看,地上有一撮毛还有一摊新鲜的血。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原来是伤了,毕竟我这枪法百步穿杨怎么会放空呢?”但是有经验的猎人在击中麂子后,只要确定它是伤了的就断然不会空手了。这种动物的胆子极小,一旦出了血或者受惊就会狂奔,在不久之后它便会陷入因为高速运动而导致的缺氧,会站在那儿动弹不得,何况从这出血量来看,伤得并不轻,依胖子的经验判断,最多不会跑出去五百米就一定能找到那只肥硕的麂子。
    顺着血迹一边走一边继续装填火药,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没走一会儿胖子就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这也不能怪他,在关中的日子实在有些太舒坦了,吃吃喝喝的好久都没运动过,这体力当然就有些跟不上了,走了一截山路后胖子果然是看见了那只麂子的生意,约莫在五十米开外,它躲在一处岩石下方瑟瑟发抖。
    这个距离还是太远,胖子想再要靠近一点点,推进到三十米左右土铳才有把握。一步,两步,三步,忽然间,自己头顶的鸟儿像是炸了窝似得“呼啦”一下全在林子里扑腾而起,那只麂子扭头过来竟然是和他来了个对视,没等胖子举枪,它就跳跃着朝那岩石后方一闪,又没影子了。
    胖子这个人喜欢较真,越是跑窜他越是来劲儿,今天还就跟那麂子杠上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山下,帐篷那边还依旧是灯光点点,一扭头便朝着岩石的位置跟了过去。这是一堵三角形的岩石,恰好形成了一处天然的拐弯,绕过这道弯朝前一看那只麂子已经倒在离自己不远的一块空地上,双腿还在微微颤抖着。
    果然是跟自己猜的差不多,想跑?门都没有!胖子有些高兴地走了过去,这只麂子晚上可是一顿上好的美味了。俯下身去,那只麂子还活着,胖子准备拔刀结束它的生命,刚用手触到它的脖子时发现竟然上面系着个东西。
    那是一枚小铃铛,上面早已锈迹斑斑,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胖子觉得好奇,难道这麂子还有人养着的不成?铃铛的上方有一小孔,孔上由一根早已发黑的暗红色线穿过,只有部分地方还残留着原来的色彩,胖子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个铜铃,发现是六面形状的,正面还都刻着花纹,这些花纹又看着有些眼熟,他索性就抱起了这只已经受伤的麂子朝着山下走。
    帐篷内,查文斌阴着脸看着风起云给那麂子包扎着,胖子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查文斌来回地踱着步,看着他的表情,胖子估摸着这回挨骂又是跑不掉了。
    “都已经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狩猎?”查文斌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当真是个长不的人,等它伤好了你就去给放了,临出发前手上不能见血,咱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多积点德总是不会错的。”
    “死不了,这枪不准只打中后腿了,”胖子辩解道:“查爷,据我所知,这玩意野性难驯是难养活的,还有这铜铃看着就是有些上年头了,你看这花纹跟贾道士手上那块铜盘铭上的文字好像是出自同一种,我断定这里头有什么文章才把它给带回来的。”
    “估计是哪家的孩子捡着了就给挂上去了。”风起云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块铜铃递给查文斌道:“看这模样是件古物,不是说这地方周遭几十里都没有人住吗?想着可能是从别处跑来的,却差点让我们的神枪手给当了下酒菜了。”
    查文斌把玩了一下那颗小铜铃,这东西还有些沉甸甸的,看了一下那铃的内部没有碰撞耳,摇晃了两下也不会响,不过最上方是个小扣,应该是某件东西上的装饰物。这地方常有些东西被水带到下游去,查文斌也就咩有多想,差那胖子放了那只麂子后就把小铃铛给随手丢进了乾坤袋里。
    是夜,查文斌睡着了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的他听到帐篷外面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这便起来想要出去看个究竟,撩开门帘,他便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浑身上下素白的衣裳坐在一只头上长着犄角得鹿身上。
    “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
    那女子调皮的摸了摸那对犄角然后笑着说道:“先生今日做了一件好事救了我家的小鹿,小女特地来感谢先生的。”说罢她轻轻撩动了一下腰间,查文斌便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铃声,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的腰上也挂着一枚小铜铃。
    “原来是报恩来的,”查文斌点点头道:“你也不必感谢,我家兄弟伤了你的鹿,查某这里代他向姑娘赔罪。”说罢就弯腰鞠了一躬。查文斌再抬头,那女子竟然是在一边搔首弄姿的一边对他招手道:“漫漫长夜,先生难道不寂寞嘛?可否过来与小女子喝上两杯交给心啊。”
    查文斌心想今日也是怪了,难道自己是碰到什么妖物了?这一看手里家伙事都还在,难道会怕你一个小小女妖?于是便答道:“不知姑娘要去哪里喝酒,我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附近难道还有人家嘛?”
    那女子抿嘴一笑然后指了指山下的水库道:“先生你扭头看罢了,难道是眼花了,那下方不正是琼台楼阁好不热闹的小集市嘛?”
    查文斌转身走到帐篷边朝下一看,果然是如她所言,那原本都是烂泥堆的湖底已经完全变了样,一座座古朴且有情调的宅子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一条条的小巷子上熙熙攘攘的来回走着人群,他一眼便瞄到其中有三个男人并排笑着就朝着旁边一件房子走去,而那三人竟是胖子与叶秋还有风起云!
    心中暗道不妙的查文斌哪里还顾得那女人,掉头便准备下山去找那三人,可一眨眼的功夫那女人不知为何却又到了他跟前拦着道:“哎先生,您怎么这么着急啊,您得跟着我走,要不然您就是走到天黑也却是到不了的。”
    “不就是在那山下嘛,”查文斌说道:“你可是想要害我?我看姑娘也不像是个妖邪之物,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我这手中的刀剑乃是辟邪可妖物的利器!”
    “查道长怎得还会怀疑小女子?”那女人听完竟也有些收敛,作出委屈状道:“难道先生行了善事还不许我来表表心意嘛?这集市便是水中月,雾中花,先生是看得却去不得的,定是要有我来领路,先生若是不信大可把小女子先绑了再说,这样我可就是害不了先生了。”
    查文斌这心里也是乱糟糟的,瞄了一眼那女人道:“你先等等,”说罢他就撩开帘子进那帐篷一看,果然是那三人都不在,心中挂念着他们的安危查文斌也就顾不得了,挥手与那女子说道:“我要你带我去找我那三个弟兄,劳烦姑娘了!”
    第五十一章 南柯一梦(二)
    那女子对着查文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嗔笑道:“先生请跟我来。”说罢那女子便在带着查文斌开始走,查文斌注意到女子并未朝着山下走,反倒是往着山上,走了不多久后就到了一块三角形的大岩石旁女子交代道:“先生请闭眼,用手抓着我这鹿的尾巴。”查文斌照做,接着,那女子便带着查文斌绕着那岩石逆时针的走了三圈。
    待到那女子重新叫查文斌睁开眼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然是到了方才见到的那热闹集市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打扮各式不同,都好似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倒是他走在这个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那些人见到查文斌也都是笑吟吟的,一派温和友好的模样,查文斌到了这街上又由着那女子引着他往旁边一座茶馆模样的建筑里面走去。
    “先生的朋友都在二楼,”女子见他停在门口不肯进去便说道:“你们都是我的贵宾,还请先生不要害怕,我以性命担保先生无恙。”
    堂堂一个男子汉岂会真的被一个小女子所吓倒?查文斌这便整理了一下衣服迈着步子由着那女子进去了,屋内整齐地摆放着案子,那种没有四个角的桌子,也有零星的几位客人正席地盘坐在一旁,手中拿的也都是青铜器具模样的东西在饮着什么。
    才走进屋子,查文斌便听到胖子爽朗的笑声,想必那女子是没有说谎,打开一道房门,里面那哥三正围着一个鼎模样的东西在吃着,看着几人的脸都有些红扑扑的想必是喝了酒。查文斌进了屋发现里面还有个生面孔,一个打扮端详的老者正在招呼着。
    “贵客到了!”那人连忙起身又招呼人给查文斌添加了一副食具,一枚烧纸的土窑碟子,一把刀子,那锅里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当中是一只硕大的牛头骨。
    “来查爷,尝尝,这东西味道真不错。”胖子一边撕扯着一边就给查文斌削下来几块肉,看着他满嘴油腻的模样,查文斌皱着眉头与那风起云道:“风兄怎得也会来这里?”
    风起云一努嘴道:“都是那位姑娘请的,方才查兄还在酣睡,我们就先来了,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才知道与我先祖洪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查兄不必害怕,这些人生性善良,请我们来只是有事相求。”说罢他又转头对向那个老者道:“老丈可把心中所言告诉我这位兄弟,他或许能帮助你一二。”
    原来你们这些人是会被贿赂了,一来便是当起了说客,查文斌这也盘坐下去,只因看着那牛头觉得有些犯恶心便没有吃食,开口便道:“我看各位也不是什么活人,要不然这牛头的眼睛怎得还跟刚杀生一般能够转悠,既然都是一些死去亡魂来请便当说无妨。”
    那老丈起身对着查文斌作揖,然后说道:“不瞒先生,我等都是这湖底亡魂,数百年前,曾有大批外敌攻入小镇,我等怜悯他们都因反抗压迫才起的义便好生照料,谁知那些歹人酒足饭饱之后反倒是兵戎相见,将这镇中男女老少尽数残害。为掩人耳目,又将我等丢弃至这圣湖之中,是十年前,又来了一批歹人闯入圣湖之中,好赖是让那守护圣湖的圣者给击退了。如今,歹人们卷土重来,眼看这守是守不住了,便想请先生行个方便,待你们进入到先祖圣地时莫要惊动了他老人家的圣体,该怎么来就怎么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圣湖?”查文斌问道:“敢问老丈,这湖中埋得是何人?”
    “乃是一位先朝伟人,只因直言被小人所害落得个无心下场,被后人迁移至此只想图个安歇永世,不料今日终究还是要被暴尸晾晒。我等后辈着先人嘱咐在此看护先祖圣体,无奈却遭奸人所害已是无能为力,事已至此已不奢望先祖圣灵不被打扰,只求各位高抬贵手能够留个全尸。”
    “这是应当的,”查文斌道:“我等也不是什么恶人,不过人鬼殊途,老丈还是先行送我们出去为好。”
    再接着,那老丈与那女子便消失不见了,周遭一片黑暗,查文斌只觉得身上开始越来越冷,不禁得用手抱着身体蜷缩了起来。一会儿待他醒来,这才发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睡袋外面,那地上湿漉漉的,怪不得会觉得那么冷,再扫一眼那几位,一个个鼾声正浓,这才晓得自己是南柯一梦却也睡意全无。
    披着衣服,查文斌来到帐篷外,此时已是天要大亮,湖底依旧是人来人往一片热闹。不一会儿风起云也跟着出来了,看着屋外他说道:“我做了一个梦,守梦之托,那人希望我们不要太过分。”
    查文斌摸出那枚铃铛看了看道:“不光是你,我也被请去了,看来此处的确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我只怕我们能管住手,可他们却不能。”
    正午十分,天空开始放晴,连日的阴雨在这一刻好似都散去了。站在高处便看得远,彼时的安县出现了一个非常罕见的天文奇观,那便是墨林水库的正上方是一片蓝天,而在它的周遭地区却依旧下着瓢泼大雨,这就好像是老天爷有心堵住了一个缺口,容得那些在泥浆里打滚的男人们有个喘息之机。这个缺口非常的圆,外围的乌云绕着当中的太阳不停的打着转儿,每一次想要靠近却又都被化解的无形无影。
    “查先生,依你看,这是瑞兆还是凶兆?”贾道士又过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串珠子在把玩着,颇有些玩味的对查文斌说道:“依我看,这是瑞兆,连老天爷都在帮着我们,岂有不胜的理由。”
    “如果我说是凶兆呢?”查文斌指着那不停旋转的乌云道:“这是在警告我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是泰山压顶,这四周的大片黑云随时都可以吃掉当中的太阳,只不过是上苍有怜悯之心不忍看着诸多兄弟遭受横祸,且留下这半天时间让你们撤退。”
    “查先生说这话却有些自伤威风了。”贾道士道:“这明明就是道光普照,留下一线生机,岂有撤退之理?”
    查文斌仍旧是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便是黑龙戏珠之兆,这中间的太阳便是那颗珠子,我们便是被戏弄的对象,人的贪心终究是会埋葬掉这一线生机,待到彼时想走恐怕也是走不掉了。不过大家心意已定,瑞兆凶兆都不已经不找重要了,盼望贾道士也能恪守信念,只取所需,不要惊扰了下面的亡灵,那些死去的人……”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挑选好了地方,所有湖底取出的骸骨将会被棕榈覆盖入土安葬。”贾道士对着背面的一处山包道:“那个地方风水极好,待完事后若我不能出来,还请你代我去行一场法师,以告慰那些死去的亡灵。我已既然答应你便会做到,一命偿一命。”
    进展的速度是极快的,到了中午时分,湖底已经清理出一条能容纳进出的小道,上流的河水也已经被截断,传说中那只巨大的霸下完整地暴露在湖底,庄严神圣而不可侵犯。这东西一出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胖子说这下面绝对是有好东西,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也是罗门破天荒的第一次,贾道士又把自己的法坛搬到了湖底,在那霸下的正前方放了香炉祭品,他要求每一个进山的人都要做到上香跪拜,以求平安。
    胖子认为这是一件非常扯的事情,你都挖人祖坟了说几句好话难道就没事了?可查文斌却不这么认为,那个梦太重要了,于是他们排在贾道士之后依次也都过去上了香磕了头,不远处那已经露出的台阶就是今晚将要去到的地方。
    “对了查爷,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罗门是非常讲究尊卑的,贾道士第一个上香,然后便是我们,再是那个李靖。而李靖的编号是003,贾道士就应该是002,还有一个001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罗门的头儿,”风起云说道:“五大家族这次没有人来,好像是一言堂直接指挥的,应当是规格很高了,贾道士是长老,比他还大的只有罗门的老大了,那个传说中神秘的可以通天的人。”
    “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人,”查文斌说道:“有机会的话,我有太多话想要去跟他讨教,只可惜这里的帐篷我都注意过了,确实没有很特殊的,或许那个001根本就没有来。哥几个都回去休息休息,养精蓄锐,等到出行前咱们也喝一碗壮行酒!”
    山巅,有一个人身着一袭青衣,他好似是站在一棵松树的树枝上,“浮”在那儿忽上忽下,眺望着远处的那几个年轻人,他蓦然的一跃而过,像是鬼魅一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二章 死亡迷雾
    下午三点,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山岗之上,这是一幅有意思的场景:就像是一个人打着一把伞,伞的边缘都在垂着无数滑落的雨点,那是安县境内的其它地方,而伞的正上方却是烈日当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天文又导致了另外一项奇观:一处恰到好处的圆形彩虹包围了整座墨林水库,就像是神仙法尊头顶的日晕,贾道士和李靖在坐着最后的动员,以这天象作为鼓动的理由,号称他们的勇士要挺起胸膛大步地走近地狱。
    一共要选出十位勇敢的人,这对于罗门这样的组织而言并不是一种惩罚而是象征着无比的荣耀。用李靖的话说,在这个时代想要获取比别人更高的地位你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是一个古老的传统的组织,讲究功过分明,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几乎是人人都群情激奋的想要亲自到那黑暗世界里去走一遭。
    选拔的过程看似很公平,贾老师采取抽生死签的办法,被抽中的人满面红光立刻成为他人羡慕地对象,只有胖子在远处看着这煽动的一幕不屑地说道:“这老东西天生就是一个干传销的,等待他们的只有虎狼没有绵羊,还真以为是去报效组织的呢。”
    这边早就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李靖几乎是搬来了一小座军火库,里面有的东西简直让人咋舌。不过对于他们而言顶多就是胖子有些兴奋,挑的选的都是上乘货色,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可能的让大家多带一些炸药,几次经验告诉他,这玩意不光是能开门关键时候还可以保命!风起云则选了一些常用的药物,这些药听说都是高级进口货,某些针打下去甚至能够起死回生,而叶秋和查文斌则都是两手空空,这也反应了两个人不同的心态:一个是想着去战个痛快,完全不顾后果,而另外一个则是忧心忡忡担忧着会死伤惨重。
    四个人加上贾道士还有一行那十人,总计是十五人,用胖子的话说这是一个深入敌后的加强突击队,无论是火力配置还是法术加持都已经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境界,任何妖魔鬼怪要想逃过一劫都恐怕得要回去烧高香了。
    出发之前的确是有一顿壮行酒,不过这碗里吃了一口却是水。胖子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贾骗子,说好的壮行酒呢?”
    贾道士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时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李靖给你们准备庆功宴,他会代替我向你们奉上最好的酒水。”“听你这意思好像是真打算一去不复返了?”
    贾道士转过身去看着那十个弟兄喝道:“你们有谁打算活着回来嘛?”
    “没有!”全场几百号人齐刷刷的喊道,那叫声让人觉得震撼,也让人觉得害怕。不过贾道士却又说道:“不对,你们要都活着回来,你们的家人在等待着你们的归来,你们的兄弟在期盼你们的胜利,勇士们,沿着先烈的脚步,去把他们逝去的尊严夺回来,去让他们飘摇的灵魂得到永远的安息!”
    幽暗的台阶刚刚经历过雨水的冲刷,数十年前有人就是冒着好奇的心态从这里进去,那些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年的记号,吕梁说过,那是用红色油漆一路顺过去的。胖子觉得这样会让人毫无难度可言,一个已经被人趟过的膛子,换在过去他是连下去的兴趣的都没有的。
    因为常年浸泡在湖底,所以两边的砖石上都已经布满了苔藓和螺蛳,腥臭的味道从进去的第一刻起就扑面而来,叫人觉得异常的不舒服。脚底是一层厚厚的淤泥,虽然做过简单的清理,可深的地方依旧能够到达膝盖,沿途就是贾道士负责追寻当年留下的记号,这很简单却又很费时。
    “我觉着回去要得关节炎了,”胖子说道:“查爷不是咱们中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嘛,哪会有人把坟墓修在这湖底的,岂不是有些让尸骨浸泡不得安宁的意思。”
    “这就是巧妙的地方,”查文斌说道:“一则深达数十米的湖水足以抵御妄图打扰到亡魂安歇的人,二则,他们完全可以在重要的部位用上防水,听吕梁说过这个地方应该是借助了很大一部分的天然构造,下方整个都是镂空的地下河道,有一套独立的生态体系。在这样的地方开创几个隐藏的防水点还是异常轻松的,比如这个湖的面积其实很小,但是我们却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足以说明,湖不过是一个入口,真正的地宫一定是隐藏在周遭的山体里面的。”
    “那费那劲,直接开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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