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喜欢自家掌门头上冠了其他人的名号,就算三爷,她也不喜,仿佛唐门矮人一等似的,就算是天工绣坊,当初到底也凭借着楚瑜的真本事才拿下来西洋人的订单。
    唐鼎天闻言,顿时摸着胡须大笑了起来:“没错,若是走的是江湖中路里,连楚娘子都没有了,只有唐瑜,唐掌门呢。”
    唐门弟子纷纷应是,天工绣坊里的其他大师傅也只是笑着摇头。
    那衙役有些无奈,便又鞠躬有些无措,竟一不留神又唤了姑娘:“楚……楚姑娘,这要怎么……。”
    但他立刻发觉自己又唤错了,不禁挠头,颇有些头晕。
    楚瑜知道瑟瑟他们的意思,到底是江湖人,心气儿冷傲,总不想叫自己低了琴笙一头,她便也有些好笑,原本她自己并不计较这些的,爱叫什么不是叫她呢?
    此刻见那衙役有些窘,便含笑解围:“没有关系,您只管叫我楚姑娘就是了,敢问差役大哥可是从睦州来的?”
    那衙役暗中松了一口气,又感激楚瑜解围,便立刻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楚瑜:“这是封师爷让我交给您的。”
    楚瑜一愣,一边接过信赖,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师爷,原来逸哥儿已经当上了师爷了么?”
    之前她刚回云州,便知道封逸已经在比试里脱颖而出,如今正在睦州衙门里当个文书先生之类,虽然看似连捕快都不如,但这对于连想要当一个正常的人都难的罪臣之后而言,已经是很好的差事了。
    虽然她已经让霍家姐妹和唐瑟瑟一起想法子去了封逸脸上的刺的那个“罪”字,但身份文牒却是改不得的,如今不过半个月竟然就当上师爷了,可见他很得睦州知府的青眼。
    “以封先生的能耐,当上师爷也是自然的,这是他给您的信。”那衙役笑道。
    楚瑜接了信赖,心绪却有些复杂难言,封逸的能耐和城府,她自然是知道。
    他在琴笙面前甚至也是不惧的。
    只是从今往后,也许再没有那个跟在身边事事妥帖,让人万事无忧的逸哥儿了。
    她打开了信,看了看,随后神情又黯淡了一分,却对那衙役含笑道:“天寒地冻,辛苦您奔波这一趟,请稍事休息,同用了晚膳罢。”
    那衙役确实也冷得厉害,只谢过之后,并不推辞,径自转身随着小厮去了。
    “怎么了,逸哥儿出了什么事儿不过来么?”霍二娘看着楚瑜的表情有些不对,便忍不住问了。
    楚瑜见在场的都是关心自己的人,便轻叹了一声:“嗯,睦州那边出了些棘手的案子,知府大人急召逸哥儿,半路上把人截了回去,是来不了了。”
    唐瑟瑟闻言,便认真地道:“封大哥是有正事,自然耽搁不得,咱们下次再见也是好的。”
    楚瑜看着她,笑了笑:“嗯,咱们先开动罢,到底唐护法过来一趟难得呢。”
    只是心中却已经忍不住叹气儿,只怕这下次再这样子大家伙齐齐团聚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宫里的圣旨下来了,如果想要赶到上京过年,这几日就要准备出发了。
    完事儿之后还要去漠北,少说又要个一年半载的。
    这些年下来,楚瑜都已经将无微不至妥帖关照着自己的封逸看成了身边不可缺的亲近之人,又如同兄长一般,自然难免有些遗憾
    但是今日见着那么多熟悉的面孔,她还是打起了精神含笑与大家伙说说笑笑地坐了,围炉而坐。
    只是开餐时,她也不免留心到席上少了两个人,少了火曜她是不觉得奇怪的,虽然她武艺不差,又百毒不侵,但是琴笙总要在她身边留人。
    今日是火曜和水曜,火曜说不得就去巡视去了,只是……
    “三娘去哪里了?”楚瑜忍不住奇道,低声问霍二娘。
    霍二娘正挨着水曜坐着,一点不避讳地拽着他的手,她一去海疆便是数月,回来之后却发现水曜也不在绣坊和乾坤院,也出门去办事儿了,也是昨日才回来的。
    但昨日他需向金大姑姑回禀事情,竟不得闲,两人只打眼风罢勒,今日终于寻了机会出来,霍二娘只和他黏糊去了,好在大元民风开放,在座的又多是豪迈江湖儿女,倒也没有人笑话。
    见楚瑜此时问她,霍二娘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四周看了看,果然没有看见霍三娘的影子,想了想,便也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想来总是没有事的,能动她的人可不多。”
    楚瑜有点无言以对,见霍二娘那个大喇喇的样子,忍不住拿胳膊肘戳了她一记:“你怎么当人姐姐的。”
    霍二娘笑了笑,媚眼如丝地歪在水曜肩膀:“如今火曜也不在,说不定两人说话去了呢,放心,我和三娘有些感应,她那祸害真要有什么事,我自然能感受到。”
    水曜见状,抬手便也含笑歪了歪身子和霍二娘腻在一起,抬筷子给她喂涮好的羊肉:“来试试这个,又嫩又补身子。”
    “小心肝儿,你的肉才是又嫩又补身子呢。”霍二娘娇笑一声应了,吃了他喂的羊肉,随后低声道。
    “坏死了!”水曜忍不住飞了白眼,挥了挥手手绢,却掩不住那撒娇的样子。
    两人都是个小动作,喃喃低语的样子,旁边人不留意自然没有什么,可楚瑜就坐在旁边看着两人,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揉了揉皮又坐远点——
    真是受不了这两个。
    只是三娘……
    她看了看窗外,想着二娘既然说她无事,想来应该也无事罢。
    毕竟火曜领着曜司的人在这里看守,又有唐家堡的人巡视,能出什么事儿呢?
    她想了想,便也径自用起了膳。
    ……
    却说他们又哪里想到,正是因为火曜在,这才……“出事”了。
    细细的热水就这么飞撒下来,淋在女子雪白的脊背上,那背上点点青紫和红痕,在热气蒸腾的水珠里显得异常的魅惑。
    空气里有女子细细的呜咽声,让人听着有些心头发凉。
    “你不是很懂么,怎么这两次欢好便受不住了,不继续行你的采补了么?”男子喑哑的调笑声更有些凉意,却又带着更深的欲念。
    他一身精致的绣云纹劲装袍子全湿,胸襟敞着,露出小片性感的胸膛,连着乌发都散落下来,水雾潮润,似有些狼狈,偏那狼狈让他一惯清冷修穆的俊颜此刻却显得恣意又邪性起来。
    那被他勾着细腰按在墙上的女子此刻一丝不挂的娇小身躯轻颤着,细腰几乎要被折断一般,像个被玩弄坏了的西洋娃娃一般,长长的栗色卷发都凌乱地撒了下来,只低低地咬牙断断续续地狞笑道:“倒是……不……不知道火曜星君这般好本事,竟……竟……能弄到……克制我魔功的东西来,你也是有心了啊……竟还能短短时间里……买通……我……我魔门中人拿到断……断念草。”
    “呵……。”火曜低了头,手从她胳膊下绕了过去勾起她精致的下巴,逼着她抬起脸来,只低声在她耳边道:“这原本是本星君用来防着你对我下手的,只是到手晚了点,才在船上让你得逞了去,你可知我曜司中人一惯是随着主上的性子,睚眦必报的?”
    霍三娘闻言,面对着墙壁,碧绿的眼里冷光微闪,隐约有了一丝锐痛,只片刻间,她便喘息着冷笑:“所以这次之后,你也算报了仇罢,两不相欠之后,你便滚远点!”
    她雪白的脊背贴上了他的脊背,火曜目光暗涌,声音越发地幽沉,竟有些森冷的味道:“且不算呢,没那么容易。”
    他轻笑两声:“说起来,魔门中人倒是嘴不那么严,竟说他们的两位叛逃圣女,是杀了魔门门主,也就是亲大哥不得不叛出门中的,听说门主死的时候衣衫不整,怎么……你这魔女自己的亲大哥都不放过,也要恣意凌于其上?”
    霍三娘一僵,竟是浑身颤抖,随后竟不管不顾地强行转身一把向他咽喉抓去,歇斯底里地尖叫:“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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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眼迷心盲 (一更)
    霍三娘的动作委实太过激烈了点,甚至不管是否会伤着她自己,竟让火曜一时间不防,差点被抓破咽喉。
    他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梭然扭头一避,抬手一格挡,但终究是让她抓破了脸颊。
    而霍三娘的手腕也被他一把捏在手里,因着霍三娘方才那不管不顾强行扭动着身子袭他的姿态,又被他这么一格之下,只听得“咔擦”一声。
    霍三娘脸色梭然变得更加苍白,剧痛之下,几乎差点喊出声来,偏她是个性子极为倔强的,看着火曜的脸,竟硬生生地闷哼一声忍了下去。
    只是她原本不着寸缕地被火曜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火曜虽非土曜那等魔头手段,但也是手段百出,只将霍三娘曾经用在他身上的手段一一地加倍用了回去。
    她身上魔功受了断念草所制,内力十不存一,如今只比寻常姑娘家好不了多少,被磋磨这一番下来,已是有些撑不住,双腿都抖得站不稳,只被火曜强行扣着罢了。
    如今这般剧痛之下,她眼前已经一片昏花,知觉渐渐远。
    火曜原是不想她竟会陡然发作,那凄厉狰狞之音让他几乎怔然,只本能闪避与还击,待听得那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时,反应过来已经是迟了。
    他低头一看,便发现霍三娘的左臂以已经奇怪的姿势耷拉着,而身前娇小雪白的身躯浑身发抖。
    他心中莫名一紧,立刻托起她的手臂查看,随后却认了她手臂在那歇斯底里的一挣一撞之下脱臼了。
    火曜心中莫名生出一点愧疚来,却也略庆幸,还好并不是骨折。
    他看着身前被他钉在墙壁前发抖的娇小身躯,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了点,却依然冷淡:“真是疯起来,便不管不顾,我替你将手臂接回去。”
    他见霍三娘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发抖,甚至虚软地靠着他,便只以为她是服软了,随后托起她的胳膊,略略一转,一扯一送,只听得又是一声“咔擦”脆响。
    霍三娘脱臼的胳膊便接了回去。
    霍三娘半昏沉间,忽肩头又一阵剧痛,瞬间便又清醒了过来,她只听得耳边传来男人带着讥诮的声音:“可是好些了,何苦做出这般模样来,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行这等男欢女爱之事,还是你嫌我戳破你的过去。”
    霍三娘虚软之间,梭然转头,碧绿的眼半开半阖,只清凌凌地看着火曜,随后忽然虚弱地轻笑了起来:“火曜……火……火曜……。”
    火曜见她忽然转脸来,看着自己那般眼眸半阖地轻笑,竟与平日里那种天真里隐着勾人或者嚣张非常的笑容全然不同,只一派温柔娇软的样子,仿佛受了他的雨露摧折之后的娇媚无力。
    竟让他莫名心头一动,身上炽热,便毫无顾忌地俯下身去,一边慢慢地享用她,一边微笑:“怎么,这是要求饶么……。”
    只是他话音未落,便听见霍三娘在他耳边轻道:“你再提我哥哥一个字…日……日后要落到我的手上……必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她靠着墙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愈大,竟肆意张扬又……凄厉非常。
    火曜眸光微变,有暗涌渐起,心中震了震,却更莫名地生出一股子恼意来,复杂非常。
    他从未曾见过霍三娘这般失态模样,礼教伦常和天下男子于她眼中不过草芥一般,连他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几番狼狈不堪,偏不得不伏于她身下,*蚀骨的滋味总难忘记,而此刻她却为了一个男子这般模样。
    字字句句皆是真情恨意。
    火曜只觉得难堪非常之人竟成了自己,他冷笑一声,一把勾住霍三娘的娇软无力的雪白身躯,强行将她转了过来,只俯下身子,冷冷地吻住她的唇瓣:“死无葬身之地,你还在我身下,不若现在先教你死无葬身之地如何?”
    随后,他的动作便愈发恣意狠辣起来,竟似狂风骤雨一般。
    霍三娘原本就只凭着一口气强撑着,这般折腾之下,只如被暴雨摧折过的格桑花一般,神思彻底地昏沉过去,整个人原只能强撑着喘息,到末了陡然只能低低地哭叫了起来:“哥哥……大哥……呜呜……救我……姐姐……。”
    一双素手到处乱抓,只她原本就没有气力,小猫儿挠人似地抓在火曜身上。
    火曜原本听得她在那里低低地叫,心中邪火更胜,正待还要使力折腾,但又何时见恣意张扬的女子这般娇弱无力和惶恐的样子,不知是清水还是泪珠,落满她一张娃娃脸,更显得脆弱可怜,竟是意识模糊的样子。
    火曜一愣,眼底闪过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点……歉疚和软意,随后他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只轻叹了一声,喑哑地道:“罢了,暂且放过你这一次。”
    随后擒了她乱挥的手腕,又托着怀里的瓷娃娃似的人儿,动作温柔了起来,斜风细雨一般地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尽兴纾解之后,才抱了支撑不住昏迷过去的霍三娘往外而去。
    他身上也是湿的,便径自寻了一处回乡过节的大绣工的房间,径自换了一身勉强合体的衣衫,才抱了三娘一起去她在绣坊的房间,将人安置下去。
    霍三娘躺在软软的枕头里,一头长发潮润,脸色苍白,高鼻深目,睫毛浓密,愈发地显得她像个易碎的西洋瓷娃娃,身上被水泡久了,更发白起来。
    半昏迷中,她还时不时地抽噎一下。
    火曜见状,心底又有些窒闷,迟疑了片刻,还是去隔壁房间取了一只暖汤婆子,又舀了些火炭放进去,然后仔细地给霍三娘把一头栗色长发烘干。
    他原本和金曜一样惯了伺候琴笙的,自然手脚仔细,那长发干了之后,暖意蒸腾而上,霍三娘原本惨白的脸色便稍好了些。
    只是她似又梦见了什么一般,扭动了起来,竟又碰着胳膊上的伤处,瞬间低低地呜咽一声,却又没有醒来。
    火曜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略最终还是掀开被褥和衣衫,便见左边胳膊那脱臼的地方肿了起来,他微微蹙眉,转身摸了摸自己身上,又想起自己的衣衫换了,便转身去摸自己卷回来的一身湿衣,里面有些极好的金创圣药,原本是琴笙着人为他们寻的。
    治疗这种脱臼是杀鸡用牛刀,但此刻也无法。
    只是他才起身,便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他顿了顿,还是没有避开,只看着那大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
    霍二娘和楚瑜两个正站在门外,与他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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