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抬眼瞥了过去,淡淡的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
    “嗯!”贝儿摸索着下巴,神色说不出的古怪,不一会儿,便嘿嘿笑出了声,“算了,往后如何,且看着就是了。只是如今,我却是不能就这么怂了,太子妃是皇家媳妇儿,咱惹不起,可她娘家哼哼……连个承恩公的爵位都没有,蹦跶那般厉害,生怕别人不知自个儿蠢呢!”
    宝儿翻了个白眼儿,废话,皇后的娘家才能获封承恩公呢好么!
    太子妃——还不够格!
    宝儿道:“你打算如何?”
    贝儿笑道:“哎哟,小女子不动手什么阴谋诡计,只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要求不高,只套了麻袋给忙着拉郎配的太子妃她兄弟一个教训就成了。”
    说的一副很是谦虚的意思。眼中却是毫无笑意。
    女人家的小心思,男人掺和个什么劲儿。偏就只显得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小舅子上蹿下跳,闹得欢腾。
    不是要打她的脸么,她倒要瞧瞧到底谁不要个脸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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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上,宾客如云的戏园子里。
    呼朋唤友,嚣声如雷。
    楼上一间雅间里头,一群锦衣之人簇拥着中央斜斜靠坐的一个青年男子。男人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一人戏谑声音响起,“今儿这戏真是不错,玉堂春的戏可是二爷心头好啊……”
    “呵呵,玉堂春久不登台,今儿这一出可是难得的紧。”
    “二爷若是喜欢,只管赏他就是,玉堂春最是知趣,还能不赶紧的上来敬二爷一杯不成?”
    “哎——我倒是听说,这玉堂春性子倔的很,等闲不给面子。”
    “屁——二爷是那等闲的人么?二爷什么身份,那是太子爷的小舅子,看上他是给他脸了,若是个聪明的,还能给脸不要脸,忒不懂事。”
    二爷懒洋洋的听着旁人说嘴,半晌,从手指上撸下来个碧玉扳指,扔给样侍立的小厮手中,懒洋洋的吩咐道:“去,跟玉堂春说,爷赏他了,叫他上来配爷喝一杯。”
    小厮忙应下,嬉皮笑脸的道:
    “是,小的这就去。“
    说着,扭头一路跑到楼下去。
    片刻后,小厮眉开眼笑的回来,挤眉弄眼的使眼色,道:“二爷,玉堂春收了,说是极欢喜,还说要请爷您后台一叙!”
    屋子里一静,随即哄堂大笑,眉眼之间俱都是男人之间志得意满的陶侃羡妒之色。
    二爷眉眼之间略过一丝得意,大笑着起身,整了整衣衫,挑着眉头,朝众人拱手道:“在下先行一步,诸位好坐。”
    转而,又是一阵哄笑之声。
    “二爷好走。”
    “二爷好艳福!”
    “明儿二爷可别脚软了啊!”
    起哄声此起彼伏。
    二爷迈着自得的步子,跨出门槛儿,背影消失在门外。
    房门关上,又是一副靡靡之景。
    戏园子后堂过道里,阴凉凉的,静悄悄的,无一人之声。
    墙壁上铺下的厚重红布,凭的叫人心中生出无限遐思。
    二爷暗笑一声,不禁叹道:果真好地界儿!
    眼眸微转,前头六七步之距,半敞开的门边儿立着着绯色衣裳的男子,面容瑰丽妖娆,眼角勾勒的眉线微微上挑,破光流转之间竟是霏霏艳色。
    端的叫人心中一跳。
    二爷一愣之后,随即满心欢喜,步子加快了些,眼中已是闪过一丝□□,嘴角笑意浓浓,缓缓道:“好一个玉堂春,叫你二爷好等啊!”
    玉堂春立在原地,身上穿着水袖衣衫,身形微动,水袖微摆,身子微斜,纤细葱白的手指朝着二爷勾了勾,眉眼间艳色更浓。
    二爷心头一喜,再忍耐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扑上去,“小妖精,可要勾了你二爷的魂儿啊~~嗷————”
    二爷只觉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玉堂春猛然后退,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玉堂春紧随其后,前后上了后门街角的一辆青布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竟是朝着郊外去了。
    林子里,了无人烟,贝儿踢了踢死狗一般没个动静的麻袋,鄙夷的撇撇嘴,随即朝一旁静默无声的清丽男人望去,啧啧出声:“哎哟,你可长得真好看,我说,你真想好了,后半辈子就跟你那个师兄一块儿过了,他可是不良于行,往后怕是都要靠你一人养活了。”
    玉堂春脸色不变,只恭敬垂首,道:
    “多谢姑娘关爱,只是小人已下定决心,此生不改。”
    贝儿孜孜不倦的劝道:
    “别这样嘛,再想想呗!大好的年纪哟,大好的人才哟,就这么埋没了,姑娘很看好你啊,若是你点头,我保证你身家清白,娇妻美妾一样不少,怎么样啊?”
    玉堂春不为所动,只道:
    “依照姑娘先前所言,小人已如姑娘所愿,还望姑娘慈悲。”
    “唉!”贝儿晃着脑袋,“还真是痴情人呢!你那师兄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见玉堂春脸色终是变了,贝儿暗自撇撇嘴,一个大男人,竟痴情至此,真是叫她情何以堪啊啊啊!
    可到底不能玩笑了,贝儿摇摇头,道了声:“可惜了。”这么好的嗓音呢!
    从袖子里掏出个布袋子,扔到玉堂春怀里,漫不经心的打量四周,脚下碾在麻袋上,时不时的跳一下,踩到哪儿呵呵——那就要看小舅爷的运气了。
    朝着玉堂春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来看,
    “这是你们俩的户籍,往后京城你是不能呆了,你和你师兄去西北吧,我会派人护送你们过去,哦,对了,还有一份荐书,西南有个军医最擅长治骨伤,你师兄……就得瞧瞧你们俩有没有运气了。”
    玉堂春怔楞出神,捏着手中之物,竟觉得指尖儿发烫,惊讶之下竟是忘了谨慎,抬眼直直望着贝儿,呐呐出声,“姑娘!”
    “哎,哎!”贝儿连忙摆手,往后跳了老远,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可千万别哭啊,我瞧着瘆得慌,哎哟……大男人一个,竟然哭的比女人还好看,简直没天理了。”
    嘟囔完了,再抬眼瞧了,心里更堵了。脑袋往边儿上一歪,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别刺激我了,男人长成你这样,女人真是没活路了……诺,后头那辆马车给你了,你心心念念的人在上头呢,会有人送你们离开,往后,你那张脸,还是想法子遮一遮吧,不然日子怕是不好过,哎哟,好了,好了,走吧,往后——一路顺风啊!”
    第170章 父母心
    问怎么出气最是痛快?
    自然是自个儿动手了。
    挥着小手绢送走了人的贝儿姑娘挽起袖子,亲自上阵好一通拳打脚踢,却是十分有技巧的避开了人体的要害部位,直到累的浑身是汗,这才拄着绸布缠的木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儿。
    宝儿笼着袖子揣着手一旁立着看了许久,见此情形,默默的掏出个水囊来,递到贝儿跟前。
    “喝点儿罢。”
    流汗真多,妹子真使劲儿啊!
    “哎!”贝儿欢快的接过,仰头就灌,一脸的雀跃,看的宝儿无端生出一股子淡淡的那什么疼哟!
    微微睨了眼地上死狗状的麻袋,哎哟,疼的更厉害的怎么办!
    必须回去跟爹娘商议,最好婚期提前,省的翟家反悔。
    毕竟,一些不可言说的本质还是朦胧一些才好,不然——吓了人怎么办?
    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听得宝儿儿耳朵尖儿动了动。
    又抬眼看了天色,琢磨了下时辰,转头道: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吧。”
    拿着棍子一戳一戳的贝儿,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好啊,左右也就这样了。”
    出口气就是了,还能怎么办!
    过了谁都落不了好!
    宝儿往边儿上抬了抬下巴,早就恭身立在一旁的长衫男子快步上前,矮身细细查探片刻,起身回禀道:“只些许皮外伤,不碍事,姑娘分寸把握极好,歇个十来日便能痊愈。”
    宝儿:……呵呵——分寸把握极好?!
    怎么不说练了多少回了!
    贝儿嘻嘻笑着,扔了手中棍子,有人连忙捡了去。
    “走吧,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把小舅爷送回去罢。”
    说着,扯着宝儿的袖子,一蹦一跳的往马车上去了。
    待兄妹俩离开,又是两人把麻袋扔到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上,不过一会儿,林子再没了动静。
    回去路上,微微摇晃的马车上,宝儿沉稳的声音道:“此事到此为止。”
    贝儿道:“是了,不然呢!便是圣上知晓,他日若是算起旧账,也是不好。”
    是了,要揍人儿媳妇儿的娘家兄弟,好歹得跟圣人他老人家通禀一声才是。
    过了明路,往后也便宜,再不是短处,由不得人揭!
    宝儿点头,道:“余下的……你就别管了,备嫁的事儿……好吧,你还是自个儿玩去吧。”
    想了想,宝儿还是觉得自家妹子安安静静待着就是极好了。
    贝儿撇嘴,“嫌弃我了不是,哥啊,你是不知道,我可是忙着呢!大侄子相看媳妇儿,大侄女也是……大嫂说了,要我帮着参详呢!”
    真是可忙了都!
    宝儿:……求你别参详了好么!
    大嫂客气几句,你千万不敢当真啊!
    可瞧着贝儿仰着下巴一副得意洋洋,满脸写着“我好忙!”的表情,面部表情忍受不了的抽了抽,到底憋着道了句,“你悠着点儿吧,大侄子、大侄女也挺不容易。”
    好不容易寻着合适的人家,小祖宗你千万别给人添油加醋啊!
    不是宝哥哥爱胡思乱想,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只看他大侄子整日绷着个脸,丫头往他身边儿挨着点儿,他一脚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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