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道:”陶家门第高,不知道陶夫人是个什么想法……再说了,陶家是名门,陶墨言又是长房长孙,他的婚事陶家定会慎之又慎,非得陶老太爷点头不可,又哪是陶大人和陶夫人说了算的。”
    “我倒觉得陶夫人挺喜欢咱们欢儿的,”袁氏喜滋滋道,“那日她不是夸咱们欢儿么?还送了那样贵重的礼物!”
    那日临走时,陶夫人又送了些礼物给宋家的儿女,宋合庆是一方青州紫金石砚,几个姑娘皆一样,是一套银质的九连环,宋欢竹却又有所不同,比其他几个姑娘多了件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因着太过贵重,袁氏迟迟不肯收,陶夫人只说是给宋欢竹添妆,惹得宋欢竹当场便红了脸跑开了。
    老太太迟疑道:“若是能成自然是最好的,只是陶夫人的态度我总摸不准……那个赵戎又如何?”
    “赵六少爷自然也好,人品贵重,文采风流,只是到底年纪小一些,不似陶大少爷沉稳。”袁氏答道。
    老太太顿了顿,道:“惜儿毕竟是赵戎的婶娘,凡事也知根知底,前些日子她来信,过些时候她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再问问她。”
    “可……”陶墨言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多少人家都觊觎着,只怕再迟一步他就得成了旁人女婿了,袁氏心里着急,又想到老太太一向听宋惜之的,这会既说要等,那必定是铁了心的,只得闭了口。
    想想又不甘心,只得旁敲侧击道:“转眼研丫头也到了及笄的年纪,等欢儿的亲事定了,也该替她物色物色人选……您还记得我那妹妹么,她去年嫁到荣家,前几日她来看我,才对我说,她觉得研丫头很是不错,同荣正倒也登对……”
    老太太半眯了眼睛瞧袁氏,不由冷笑道:“若我没记错,前几日老三家的才提起,她那侄子平日里总爱流连于画舫青楼,这样的人,怎么就同研丫头登对了?”
    袁氏一哽,辩解道:“怎么会!弟妹许久不回娘家,我那妹妹却是在府里伺候的!荣正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但也不过去了一次两次罢了!就是外头那些爱嚼舌根的,坏了他的名声!他的人老太太也是见过的,容貌端正,又是个上进的孩子……”
    “上进得在众人跟前失态?”老太太忍不住嘲讽,“那日多少双眼睛瞧着,连我都有所耳闻!一双眼睛逡来巡去,没个安定!”
    袁氏脸刷一下白了,辩解道:“荣正后来同我说过,那日是吃了研丫头的糕点才会那样失态!”
    “够了!”老太太终于发怒道:“荣正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老三家的比你更清楚!那日吃了研丫头糕点的人不止他一个,怎么就他一个有事?我虽老了,却不聋不昏!老三家的是荣正的亲姑姑,她都不提他半句,怎么到你这,倒成了样样都好让你恨不得捧上天的好儿郎?若当真那么好,不如留着配给欢儿?”
    袁氏被一阵抢白,半晌说不上话来,老太太缓了怒气,冷冷道:“自家的孩子自家疼,研丫头的亲娘还在,荣正的亲姑母也在,用不着你这个做伯母的瞎操心。得空还是好好管教管教喜儿,别再让她不分场合口无遮拦,处处针对自家姐姐,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刻薄了?”
    “……”
    过了许久,袁氏低声说了声“是”,缓缓退了出来,手里绞着帕子,恨不得拧碎了,一头又有些心疼:她家妹妹为了保这桩媒送来的那些银两首饰,看来她是没这个命收了!平日里从不入老太太眼的人,怎么突然就让老太太上了心呢?
    隔天,袁氏果然到了金氏房里一趟,说了不多久的话,金氏便客客气气地送她离开。回到屋子里,金氏打开碧纱橱的门,就见宋研竹窝在碧纱橱里的榻上,脸被被窝里的热气烘得红扑扑的,像是天然的胭脂,煞是好看。宋研竹犹不自知,仍拿着九连环在玩儿,不多时,便将九个环全都拆解了出来,或许觉得没什么难度,拆完,宋研竹又嘟着嘴将那些环一个个套回去,摆弄了好一会也未见成功,索性将那些环套在十指,像是戴了九个银指环。
    金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从前我也玩过九连环,可惜一个都解不出来,怎么到你手上竟这样简单?”
    宋研竹撇撇嘴:前一世在闺中无聊,拿着九连环玩儿了多少遍啊——可惜玩了多少遍也没解出来,最后却是赵思怜教她方法,她学了几遍之后便熟能生巧了。
    “娘,方才大伯母的话我都听见了,您怎么打算?”宋研竹决定转移话题。
    果然,金氏片刻便忘了九连环,沉吟了片刻答话道:“你大伯母是个精打细算之人,让她平白替咱们养着赵姨娘,我料定她也是不肯的。不肯也罢,我原也没想让她养多久,晾了这么些日子,那只小狐狸也该耐不住性子了。”
    “即便她耐得住,她的肚子也等不了了,”宋研竹道:“林源修曾经说过,那药虽然能让人有喜脉,可是久服伤身不说,到了月份肚子也就停滞不前,不能再大了。若是她再不动手,自个儿都要露馅了。”
    “怀这么个肚子,不就是想要讹我么?怀着假肚子都敢深入虎穴,胆子也是够大,你让她来就是了!”金氏嗤笑着望向窗外,“我瞧明儿日子就不错,咱们明天出关吧!”
    第36章 待价
    第二日果然天气大好,一大早金氏便让花妈妈从被窝里将宋研竹拖拉起来,宋研竹闭着眼随花妈妈、初夏倒腾,等睁开眼一看,镜子里的人明媚地自个儿都认不出来了。一身鹅黄色y银纹袖圆领薄缎直身长袄,下身是草绿色云绫长裙,整个人看着雅致而清爽。头发绾成两束高髻呈飞仙妆,平白让她高挑了许多。整体看来,一股子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金氏瞧着甚是满意,绕着她转了两圈,道:“老太太这回倒真不偏心眼,她们几个姑娘虽有云锦做衣裳,可你这一身也是价值不菲,是天衣坊最有名的师傅替你做的!瞧这合适的……”
    她“啧啧”了两声,亲自替宋研竹选了只玉兰簪插上,这才拍了拍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她去老太太跟前请安。
    果然,老太太见了宋研竹眼前也是一亮。宋研竹只觉得老太太今日待她特别亲厚,提点了金氏两句之后,竟是破天荒地问起她的衣食住行来,末了,还旁敲侧击地对金氏透露:等宋欢竹出阁,也该轮到宋研竹了。该做的准备要提前做,该打听的也该打听了……
    宋研竹瞧老太太看她那慈眉善目的样子,仿佛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待价而沽的肥兔子。
    临出门时,老太太又往宋研竹的手里塞了一大把枣子,笑眯眯地叮嘱她路上小心。
    宋研竹只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颤啊颤,不明就里地出门去,同金氏相视而望,才发现她的脸上也写满了疑惑,宋研竹不由望望天:这是怎么了?
    二人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正穿过抄手游廊,就见廊檐下有个女子低眉瞬目地站着,乍暖还寒的节气,她仍旧穿着冬衣,隐约可见肚子微微隆起,一旁站着张妈妈和锦雀。
    金氏眼色一沉,走近了问道:“张妈妈这是打哪儿来?”只当是没瞧见那人。
    张妈妈恭谦地弯腰要行礼,金氏忙虚扶了一把,张妈妈低声笑道:“二夫人,您瞧,赵姨娘来给您请安来了。”
    金氏像是才意识到有人,偏了头去看她瞧了一眼,懒得搭理。宋研竹上前道:“赵姨娘还怀着身子,我娘早就说过了,平日里不必她来请安,您看这大日头晒着,别晒出病来才好。妈妈还是带姨娘回屋,好好养身子去吧。”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赵嫣红上前两步,扑通一声就跪在金氏跟前,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哭道:“夫人,奴婢从前犯下大错,您能让奴婢进门,奴婢已经是万分感激,往后您让奴婢做牛做马,奴婢绝无二话。得知夫人这几日身子欠安,奴婢愧疚极了,只想着能见夫人一面,也算是得见菩萨真颜了!”
    说完,她抬头看金氏,如玉的面庞上泪珠儿成行,睫毛上都带着水汽儿。
    金氏恨恨地看着她,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想起自己那个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就是因着这个狐狸精没的,她却揣个假肚子在这假仁假义,金氏强忍着要一脚踹翻她的冲动,冷冷道:“我不过是看在老爷的颜面上才让你进门的。你既然知道你从前犯下大错,就该知道我不喜欢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出现在我跟前招人烦厌?”
    “夫人……”赵嫣红没想到她说话竟这么直白,眼泪含在眼里也不打转了,愣在原地,半晌才哆嗦着嘴皮子道:“夫人,奴婢欠了您的,您的孩子也是因为我……”
    “你好大的脸面!”听到她说到孩子,金氏心中的怒火一丛一丛地拱上来,忍不住斥道:“我的孩子没能留下来是因着没缘分,即便是没了,也是我和老爷没这个福分,与你又有何干!青天白日跑出来堵我的路!谁给你的狗胆!让开!”
    金氏骂着就要躲开她,一壁说道:“张妈妈,带她回去!老太太让你照顾好她,若她出了什么问题,你担待得起么!”
    赵嫣红万万没想到金氏被逼到这个份上竟还只是动动嘴皮子,眼见着张妈妈要上来拦她,赵嫣红低头看看自己渐渐不变的肚子,想起林远秀那日对她说“若再不动手,只怕要露陷了”,这肚子,留着一日就多一分风险,她好不容易才等金氏冒头,若是错过这样的机会,只怕祸患无穷!
    赵嫣红心头一动,下意识伸手拽住了金氏的衣襟下摆。宋研竹眉头一蹙,低声斥道:“赵姨娘,这儿人来人往,真要闹将起来只怕不好看。您快放开!”
    这一声叱喝本就带了几分警告,可惜赵嫣红没听进去,说话间泪水汨汨而下,“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害怕,因着奴婢的缘故,害得老爷和夫人之间心生罅隙,老爷近日总在奴婢跟前唉声叹气,奴婢瞧着心疼……”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赵嫣红跌坐在地上呆住了,锦雀捂着自己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氏颤抖着收回手,恨恨道:“没用的东西,老太太让你照顾姨娘,你就是让她这样成日里胡思乱想的么?”
    即便知道她是有意激怒自己,金氏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用尽全力想要给她一个巴掌,却在落掌时,想到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手一偏,打到了锦雀身上。
    场面冷了片刻,宋研竹才低声道:“娘,咱们走吧。”
    金氏缓缓收回视线,颔首离开。
    赵嫣红捂着自己的脸,眼睛里的惊诧一闪而过,一抬头,越发用轻蔑的目光与金氏对视,嘴里却示弱,“夫人,您不该打锦雀,该打的人,是我。”
    金氏眼里的怒火由盛转弱,渐渐变得晦涩不明,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睥睨她,嘴角带上了几分讥讽。
    赵嫣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正要说什么,宋研竹已经挽着金氏离开了。
    张妈妈上前扶起她,恨铁不成钢地问:“姨娘这是做什么?若我是你,这会就安安分分呆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去!您方才对我说只是来请个安表心意,这会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您这是存心不让二夫人舒坦不是?”
    张妈妈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人算是见多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不成气候的姨娘主动找主母不痛快的。被赵姨娘阴了一把,张妈妈心里也不痛快,见赵嫣红半晌都起不来,虎了脸对一旁的锦雀道:“锦雀,还不上来扶着!”
    赵嫣红恍恍惚惚地站起来,只想着算盘都落了空,往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一路随着张妈妈往回走,路过花园时,正巧瞧见宋玉竹在院子里带着几个丫鬟玩儿蹴鞠,一蹦一蹦地很是可爱。
    赵嫣红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宋玉竹眼尖,瞧见她,白了一眼道:“我说怎么今天总觉得哪儿不对呢,一股子臭味,原来是多了个讨厌鬼!”
    说着,宋玉竹一挑足尖,就想把蹴鞠球抓在手里,哪知道一时间没抓稳,球嗖的一下往赵嫣红的方向奔了过去。
    “诶,我的球!”宋玉竹正要追,就见球擦着赵嫣红的腿飘了过去。赵嫣红“哎呦”了一声半坐在地上,随即抱着肚子痛苦地哀嚎起来。
    这个过程实在太快,宋玉竹愣了许久,哆嗦道:“诶你别吓我啊,我的球没砸到你肚子,喂,喂!”
    “我……我肚子疼……”赵嫣红的面色渐渐煞白。
    张妈妈和锦雀吓了一跳,赶忙上来要扶,赵嫣红摆了摆手,眼眶里盈上泪,痛得像是发不出声音来,“妈妈,我的好妈妈,快去书房找老爷,求求您,让他一定帮我把林大夫找来……”
    “您可千万别出事啊!”锦雀慌了神,张妈妈一拍她的手,“你快去老爷啊!”
    一壁说着,一壁扶起赵嫣红就往听雪阁赶。
    宋玉竹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哭丧着脸对身后的丫鬟微雨道:“微雨,我,我是不是闯祸了?”
    宋盛明匆匆赶到时,赵嫣红已经回到了屋子。他进门,就见赵嫣红半躺在床上,抓着被角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肚子又疼了?”宋盛明瞧嫣红的模样不由心疼,厉声问锦雀。锦雀平白被金氏打了一巴掌,原本心里就不舒坦,此刻也不替嫣红辩解,垂着头不说话。张妈妈心里头一直念着嫣红活该,可是人毕竟是她看顾的,若是出了事,她也逃不了责任,她斟酌了一下,将嫣红如何去到金氏跟前,金氏说了什么简要说了两句,又道:“四小姐在那儿玩儿蹴鞠,球不小心擦到了赵姨娘的小腿。”
    宋盛明闻言,拧眉道:“我嘱咐了你多少次,安安分分呆在屋里就好,你眼巴巴凑到她跟前,她不抽你已经算万幸了!”
    嫣红的眼泪簌簌然往下落,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宋盛明晓得她性子柔弱,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你别怕,我已经让人去请林大夫了,他很快就回来,没事的。”
    嫣红这才渐渐安心下来,脑袋靠在宋盛明身上,嘴角噙上一抹冷笑:只要等林远秀来,告诉宋盛明她因为忧伤过度又受到惊吓,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再服上一剂药,让这肚子消失,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第37章 出局
    金氏过了许久才匆匆赶来,那会嫣红正伏在宋盛明的怀里,见了她,孱弱地唤了声“夫人”,就要起身行礼。金氏心中冷笑了一声,蹙眉问张妈妈:“方才见着还好好的,怎么说疼就疼起来了?”
    张妈妈无法,又将方才遇见宋玉竹的事儿说了一次,金氏疑惑道:“玉丫头才多大的孩子,又是个姑娘,嬉闹着蹴鞠,球劲儿能有多大?”
    宋盛明听她话里有话,一股子无名火窜上来道:“你也是个做娘的,莫非不知道孕妇最是精贵,经不得吓?”
    金氏转头去看他,眼里分明沉静如深潭,宋盛明却莫名感觉到里头藏着的失落和失望,他不由一怔,就听金氏淡淡道:“我怀了四胎,确实懂得如何做娘。只是不知道,原来夫君也晓得孕妇精贵。”
    宋盛明不由一哽,这才想起来,金氏怀了四个孩子,前三个,他不是在外考功名,就是有事不在身旁,第四个又坏在了她的手里。方才那句话,虽是安慰了赵姨娘,可无疑又在金氏心上戳了一把刀。
    他是做的不对,可是她也不该在众人跟前拆他的台子!
    宋盛明神色一凌,正要开口训斥,手上却一沉,是赵姨娘拉住他的手腕,温言道:“老爷,不怨夫人,是我自个儿胆子小,又不小心,才会……”
    这一两句话说完,眼泪招之即来,簌簌而下,一壁哭着,一壁“嗷”地一声,捂着肚子道:“老爷,我肚子疼,林大夫何时才能来?”
    宋盛明忙劝慰道:“赵福已经去了好一会了,想必很快就会来,你且等等。”
    话音刚落,屋子外有个丫鬟低声道:“老爷、夫人,二小姐带着林源修林大夫等在门外了。”
    赵嫣红一怔,宋研竹已经打了帘子进屋来,行了礼后道:“方才林大夫给我请平安脉,我送他出来时正巧遇上了四妹妹,四妹妹哭得不像样子,说是闯了大祸,将蹴鞠踢到赵姨娘身上了,要去祖母和三婶婶跟前负荆请罪。我一听,心想这不是有现成的名医么,赶忙就给带来了!”
    宋研竹同金氏打了个眼色,金氏忙道:“那还不请林大夫进来!”
    哪知林大夫脚还没踏进门槛,赵嫣红已然闹起来:“老爷,不要,林远秀大夫既然已经来了,就不需要麻烦林源修大夫。”
    她紧紧拽着宋盛明的手,宋盛明一低头,就见她满脸的慌乱。想起先前应下,只让林远秀替她保胎,宋盛明出声道:“不必劳烦老林大夫,赵姨娘的胎一向都是……”
    “老爷这是不信老林大夫的医术,还是信不过我?或还是信不过妍儿?”金氏淡淡问道:“先前哭得呼天抢地,说是担心孩子出事儿,这会就有现成的大夫,又何苦等那久久不来的小林大夫?都说事急从权,这还干系着孩子呢?若是出了事,老太太和大嫂那可都交代不过去……哦对了,还有三弟妹那,玉竹儿可还等着信呢!”
    “赵姨娘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宋研竹适时出声,伸出手去附在她手上,登时“哎呦”了一声,“啧,手怎么这么凉!”回头招呼道,“快请林大夫进来!”
    “不要不要……”赵嫣红的心绝望到了极点,只懂紧紧握着宋盛明的手,帘子再次掀起时,她的心却掉落到了谷底:宋老太太、袁氏、荣氏三人齐齐走进来,在最后头的宋玉竹脸上的泪痕未干,抹了把泪道:“二伯母,是玉儿不小心,伤着赵姨娘了,呜呜……”
    林源修的指尖微凉,落在赵嫣红的脉上时,像是一把无形的手卡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赵嫣红神色苍白地望着他,心思恍惚地想起林远秀对她说的话:“天下间只有我有这个药,只要我不说,任天下所有大夫把脉,都是个喜脉,您尽管放一百个心!”
    可是林源修望着她的眼神却是探究的,像是一把火烤着她。她再不敢□□了,只轻声道:“大夫,我没事儿,肚子不疼了,大夫……”
    林源修缓缓抬头,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而后,他朗声道:“姨娘,您这脉,不是喜脉。”
    “轰”地一声,屋外突然起惊雷。赵嫣红在绝望中,看到了宋老太太、袁氏、荣氏惊愕的脸,还有他们身后,金氏幸灾乐祸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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