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吃什么?”
    “下次给你列个清单,你拿去背吧。”
    “……呃,好吧。”
    他二人旁若无人地对话,一旁原映星负着手,眼眸幽暗地看着他们。每当杨清和望月在一起时,他二人之间总是会产生一种古怪的气氛,让外人很难□□去。从一开始就有这个兆头,现在这个兆头愈加明显。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小世界。外面的,则是另一个世界。这倒并非刻意,只是气场使然。
    原映星神情莫测地看着,眸中光芒忽亮忽暗,唇角却维持着一抹自带嘲讽的凉笑,很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与望月的背影看着,他心里生了古怪。
    他是在想:我觉得我猜错了这个小姑娘。她……实在是……也许……
    脑中思路有些混乱,让他怔怔然,直到杨清回头瞥过来。
    原映星垂下了眼,觉得既是可能,又是不可能。
    望月今晚是愉快了,不过次日早上醒来,她就倒霉了。她杀去杨清的房舍找人,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手在半空中瞎比划一通,最后目若怒火地看着他。当她进去的时候,杨清正拿着药单子,给一个小厮说去镇上药堂买药的事。望月拉着他的袖子比划一通,他抽空看了一眼:
    “牙疼?”
    望月点头,眼睛里隐约噙着泪花。
    杨清低着头在看药单,“吃甜点吃多了?你下次少吃些。”
    “喂!我跟你说话,你就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吗?”望月忍不住开口,一开口,又疼得捂着嘴直嘶气,幽幽怨怨委委屈屈道,“如果不是你昨晚给买的甜点,我会牙疼吗?这都是你的错!”
    在杨清腰上推了一把。
    力道又巧又狠。
    杨清忍住疼,往旁边挪了一步,把药单交到小厮手上,才转过身看她,“我是因为你喜欢,才买的啊。怪我太好心?”
    望月不委屈了,又开始激动地比划了。
    杨清看半天,侧过脸笑了一下,回头后一本正经,“小厮要去药堂买药,给你开一贴药?”
    望月立刻摆手表示:不!我不吃药!药那么苦!
    杨清笑道,“你这么高兴?那好吧,就这么做吧。”
    望月:……瞎了你的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高兴?!
    他转身欲跟小厮说话,就被身后的少女伸脚踹去。他躲开后,迎上望月新的一通指手画脚,他思索半天,说话时酒窝一隐一现,“你想跟小厮同去?挺好的啊,这就走吧。”
    望月又气得上脚踢他了。
    他笑着往后走,望月就上前。一个往前要踩人,一个往后退不让她踩。两个人还都会武功,半个屋子眨眼间,就被他们晃了过去。
    一边小厮终于忍不住了,咳嗽道,“杨公子,杨姑娘的意思,好像是她既不想去医馆,也不想吃药,她就想让你安慰安慰她。”
    望月立即感动地过来抓住小厮的手,重重晃了两下。颜色明妍的少女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小厮的脸瞬间红了。
    望月扭头看杨清,就嫌弃得不得了了。这种嫌弃,还让她纡尊降贵地忍着牙疼开口说话,“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脸红不?我多么直白的手语啊,全世界都能听懂,只有你听不懂。”
    杨清负着手,微微一笑道,“那你现在还记得你在牙疼吗?”
    望月眨了下眼,她被杨清气得早忘了牙疼的事了。自进来这个屋子,就只想打他。哪里还想着牙疼的事?
    她再眨一下眼睛,理解杨清的做法了。故意惹她生气,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当真暂时忘掉牙疼。
    杨清吩咐小厮,“麻烦去医馆跑一趟,买些治牙疼的药,要……”
    话没说完,他“哎”了一声,因少女从侧方扑了过来,抱住他的一个胳膊。力道不稳,差点将他扯得摔倒。而少女正红着脸,咬着手指,娇羞仰脸,大眼睛水汪汪的,“清哥哥,其实我牙疼,你亲一亲我,我就不疼了。”
    青年伸手,挡住了她凑过来的小嘴,笑道,“大清早的,还有外人在,不要这样。”
    小厮立即很上道道,“小人这就去抓药了。”一溜烟,转身跑了出去,带上了门。
    人一出去,望月就整个人挂在杨清怀里索吻了。杨清轻笑,却不应她,反而道,“别闹了,说点正事。”
    望月眼眸水濛潮润:我牙疼难道不是正事吗?
    杨清看她一眼,移开了目光,平缓心跳。她实在可爱,光是看着就心动,就想……就激发了男人心中的……可是哪有大早上就控制不了情绪的呢?他平复了下心情,转过脸后,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挂在自己怀里、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小姑娘了。
    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挪开,握住,低头说,“说真的,跟原教主交涉的事,你不要开口,让我说吧。”
    提起“原映星”,望月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她抬起了头,不解看他,眼里的意思分明:说什么?
    “你先不要提你魔教……的身份给他,我提云门与他合作的可能性。我希望这件事,能跟着我的节奏走。你听我这次……”
    望月眯了眯眼,她其实很敏感。杨清说的含含糊糊,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杨清不想她跟原映星相认。他大概早猜出她是圣女了,就是从没口头上提而已。之前明阳啊聆音出现时,杨清可从来没管过她与那两个人说什么。现在,他却要她不要跟原映星说。
    哦哦哦,杨清吃醋了啊。
    望月心情明朗而愉悦,看杨清斟酌字句跟她说。可是他又不占理,对他这种修养好的人,望月便能看到他略尴尬的神情。
    她心中小人捧着脸痴望:杨清这副样子,太赏心悦目了。他吃我和原映星的醋,他还不好意思说出口。看他这么尴尬,眼角都红了,说话都结巴了一下,真是太有意思了!
    让一个美男子为我窘迫,我的魅力太大了!
    她心中得意地笑,面上却做疑惑不解状,欣赏杨清越来越无奈的样子。最后杨清抹了把微烫的脸,不想说了,在折磨了他一番后,望月终于笑嘻嘻地痛快点了头:好吧,你说,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参与。
    杨清手在她发心揉了下,想夸她懂事。手腕就被她抓住,见她很认真地比划着,跟他说,“你昨晚买糕点给我,害我现在牙疼,是不是就打着这个坏主意?让我牙疼,没精力开口说话。好你去说话?杨清,你怎么这么坏呢?”
    杨清:“……”
    半晌后他道,“要是这么想,你能得意开心点,你就这么认为吧。”
    望月当然得意开心啊。
    管杨清昨晚有多好心呢,她就当他是有坏心思的了——这坏心思,还挺让她高兴的。
    于是原映星再次见到这二人时,扫了那位姑娘一眼。昨晚还跟他剑拔弩张的小姑娘,今天站在杨清身后,对自己矜持地笑,贤淑安静。不动的时候,也有一副仕女图的端庄样。
    原映星看她,“这是被人下毒成哑巴了?真可怜。”
    望月立刻忍不住开口,“我没有哑!”
    太久没说话,一开口被唾沫呛了下。
    多么眼熟的作风啊。
    原映星唇角的笑意深了些,看着她,眸子都亮了一分,温柔款款道,“嗓子都这样了,你还坚持开口说话,真是了不起。我自来佩服身残志坚的人。不如我帮帮你,干脆把你嗓子毁了,省得你这么扯着嗓子扮鸭子?”
    你才身残志坚!你才鸭子嗓!
    望月想要跟他吵,杨清在一边叫了她一声,“阿月。”
    望月捂着嘴,退回了杨清身边,委屈指原映星:他欺负我!
    杨清眸子微暗,在她发上摸了下。她立即变得很温顺,眼神都软了一下,又冲杨清一阵指手画脚。
    杨清“嗯”一声,“你能吃吗?”
    望月点头。
    他说,“好。”
    这两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原映星在一边微笑看着。他的笑慢慢变淡,侧过脸,看向了窗外。他的眼眸颜色比较淡,像湖水一样。清风徐徐,水天相合,他的想法,很是神秘。
    杨望月么……望月……月牙儿……
    某种猜测,在脑子能正常思考时,是在被证实着的。
    待独自看了一会儿窗外,屋中静下来很久,原映星才回头,漫不经心地接了杨清的话,“我刚才走神了一下。杨公子说什么了?”
    杨清好脾气道,“在下是说云门和魔教合作的事。”
    “哦,”他心不在焉,“不行。”
    “魔教会分到不少利益,可以与云门□□分。”
    “不行。”
    “为什么?”
    “我已经叛教了,不打算回去。魔教的事,我说了不算。”
    “原教主自然是有法子回去的。如果需要在下相助,在下也义不容辞。若教主掌控了魔教的话语权,可否考虑一下此事?”
    原映星笑了笑,然后说,“还是不行。”
    杨清不说话了,看着对方。原映星在耍着他玩,他当然知道。耍人耍到这个地步,杨清暂时也不想自取其辱了。
    原映星还是笑,“不行,不可以,我拒绝,没得考虑。这就是我的答复。你什么时候问,我都是这个答案。我现在做不了魔教的主,但是我做的主的时候,我还是不选你。云门,杨清,我都不会选。我又为什么要选?打打杀杀,自古如是,我干嘛非要跟你们合作,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杨清慢慢说,“你不是投靠白道了吗?什么叫‘跟你们合作’?”
    原映星讶一下,浑不在意道,“那就当我说错话了。反正不行。”
    杨清脾气好,原映星脾气怪。这两人很难说到一起去。
    见原映星油盐不进,摆明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考虑。杨清也不再提这茬,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不满,寻思着别的法子曲线救国。望月却忍不了杨清吃亏,尤其是原映星太过分了。从头到尾,连什么合作都不问,就是拒绝。
    昔日姚芙提合作的时候,他好歹还考虑一下。
    这一次,他根本想都没想。分明是欺负杨清!
    望月忍着牙疼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想都不想一下?我的身份是……”
    “阿月。”杨清喊她一句。
    望月滞了一下,没说下去。
    原映星眼睛看着她。似透过她在看什么。
    看她半天,才以一种怪异隐忍的语气问,“哦,你的身份是什么啊?为什么我知道你是谁,就会考虑了?”
    他语气中的古怪,让杨清注意到。
    杨清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这就需要原教主你猜一猜了。”
    原映星:“……”
    第一次话被堵住了呢。
    他看眼杨清,再看眼望月,眸子神情几变,藏在袖中的手指屈了屈。然而他到底什么也没做,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重新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水天一色的湖水。
    接下来几天,杨清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大概他也没什么心情,因为既要照顾云门中了毒的子弟们,又要被牙疼的望月缠着诉苦。杨清建议望月吃药,望月拒绝。并且牙疼吧,一疼起来,她就死磨杨清,坚持认为是他总喂她甜点,才害她牙疼的。
    杨清则在逼着望月吃药。
    几乎每天,这两人都在斗智斗勇、越挫越勇中:
    “吃口药,让你掐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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