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我想请假。”不堪折磨的唐小左终于受不了了,她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准备出去躲一躲。而且出来有些日子了,她想师父他们了,偷偷回去看两眼也是好的。
    “为什么要请假?”凤林染好笑道,眸中装的尽是了然之色。
    唐小左又不好说实话,只能顺着上次的谎话往下编:“因为我知道我喜欢门主是不对的,为了消除对门主的喜欢,我决定出去散散心,说不定遇到另一个让我动心的人,我就不喜欢门主了。”
    “你敢?”凤林染听她这话,当即身子一正要站起来,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松松懒懒地重新倚靠在椅背上,挑了挑嘴角,无奈的语气中竟沾了些微的宠溺,“好了,本座准许你喜欢本座,不要苦恼了,也不用请假出去散心了。”
    “可是……”唐小左嘟嘴,小声道,“我还是想请假几日。”
    “是不是觉得在天戣门的日子很无聊?”凤林染问她。
    唐小左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笑话,怎么会无聊,简直太“有聊”了。
    “不若这样,”凤林染摇着的扇子一阖:“听闻武林盟主过两日要召开英雄大会,顺便给自己的女儿择婿,本座带你去凑个热闹,你也权当散心了。”
    “英雄大会?”以往的英雄大会唐门都会参加,想必这次也不例外,这样她不用回唐门也能见到师父他们了。“如此甚好,甚好。”唐小左开心道。
    凤林染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不过听闻凤林染要去参加英雄大会,天戣门的人表示非常惊讶,特别是右护法,心直口快,兜不住疑惑,问他:“门主,这种英雄大会你一向不屑于参加,怎么今年要去?”
    “武林盟主要嫁女儿,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能碰上的。”凤林染倏忽将话题引到了旁边默默不语的左护法身上。“你说是吧,南星?”
    南星是谁?
    唐小左顺着凤林染的目光望去:左护法么?
    这位大叔还有这么一个清风优雅的名字呐?
    唐小左疑惑地看着左护法:可是武林盟主嫁女儿,和左护法有关系吗?
    左护法端的是面无表情,硬邦邦地念了声“是”。
    这反映未免太反常了,难不成左护法和武林盟主一家有什么渊源?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唐小左跑去找右护法求证,右护法本就是心中藏不住事情的,耐不住唐小左的软磨硬泡,终于对她袒露了一些事情。“你可知道左护法的名字?”
    “我听门主唤他‘南星’?”这还是唐小左第一次听到左护法的名字,从来都是“护法护法”的叫,还真没仔细研究过他的名字。
    “那你可知南星的姓氏?”
    唐小左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南星姓‘厉’,厉害的厉。”右护法挑挑眉,“想到什么没有?”
    “厉南星?”唐小左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她用力思考起来,忽然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厉南星,那个采花大盗?”
    三年前,江湖上曾出现一个采花大盗,糟蹋了不少良家女孩,江湖上很多能人义士义愤填膺,不捉住他不罢休。
    这采花大盗也是猖狂,居然将脏手伸到了武林盟主的女儿林蓁蓁身上。好在武林盟主及时赶到,将他制住,揭了他的身份,断了他的筋骨,绑在山庄外的树上曝晒三天,遭受众人唾弃和羞辱。
    那时唐小左并未见过厉南星,只是听同门师兄弟提起过,说这厉南星可惜了,长得好看,武功也高,做什么不好,偏偏做采花大盗。
    如今听说左护法就是采花大盗,实在是不能相信。“我看左护法不像是采花的人呐。”他周身都弥漫着一种女人勿近的禁欲气息,哪里像是采花大盗。
    右护法点了点头:“他只是担下了采花大盗的名声,真正的采花大盗却另有其人。”说到这里,右护法有些愤愤不平。“只不过武林盟主的话,那些人都深信不疑,愚昧得很,南星那时候差点被那些人折磨死。”
    “你的意思是说,武林盟主误会了左护法,把他当成了采花大盗?”
    “不是误会,根本就是武林盟主有意栽赃陷害,他就是想整天戣门一把。”右护法气得捶桌子,“明明后来真正的采花贼落网了,武林盟主也只是草草道了个歉,再不提这事。”
    “那左护法和林蓁蓁是什么关系?”
    “南星曾经喜欢林蓁蓁。”右护法啐了一口,“果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时为了陷害南星,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利用,呸!”
    唐小左听完,不禁陷入沉思:倘若右护法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所谓的江湖道义,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武林盟主,当真做什么都是对的吗?
    “这次去参加英雄大会,左护法会去吗?”
    “他不去门主也会命令他去。”右护法摩拳擦掌,恨恨道,“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此番前去,是要找他们秋后算账的。
    晚上的时候左护法来找凤林染,两人在房中谈了好一会儿,唐小左听了会儿墙角,大概是左护法不愿意去参加英雄大会,而凤林染坚决要带他一同前去。
    自然他不能违背凤林染的命令,最后只能妥协。
    左护法出来的时候,唐小左没躲开,她也没想躲。他看见她,也并不惊讶的样子,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要离开。唐小左叫住他:“左护法,右护法让我把这个给你!”
    左护法停住脚步,稍稍侧过身子。
    唐小左弯腰抱起一坛子酒,塞给他。
    右护法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但又不好当面安慰他,猜到他会来这里,便早早送来酒,让唐小左转交给他。
    左护法接过酒,道了声谢,转身走了。
    唐小左目送他离开:她在酒中掺了些安神的药,希望他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
    第十七章 护法情伤
    凤林染留右护法穆烈在天戣门中守着,他带着唐小左和左护法去参加英雄会。
    马车上,唐小左与他左拉右扯地聊了些不找边际的话,而后尽量表现自然地问凤林染:“门主,左云舒也会去参加这个英雄会吗?”
    “约莫会去吧。”凤林染斜着身子靠在车窗上,撑着头看她,“你莫不是还在纠结左云栀的事情?”
    “倒不是纠结,就是有点好奇。”是与不是,她心里总要有数才是。
    “本座派人调查清楚了,你不是左云栀。你十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几经转手被卖到天戣门。而左云栀十三岁之前都住在明月山庄,所以很显然,你不是她。”他抬手,捏捏她的脸,笑容中微微带了些心疼。“倒是个可怜的人,难为你在经过这么多困难之后,还能保持这般开朗的性子。”
    唐小左却僵住了。
    他口中说的这些,应该是真正的茯苓的身世。如果茯苓不是左云栀的话,那么她唐小左就更有可能是……
    可是她真的是左云栀吗?为什么那些过往,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嘶……”脸颊一疼,是凤林染捏着她的腮肉,不满地看着她。
    “想什么呢?”
    “啊?”她神思游离,想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一件都不能告诉他,只得低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左云舒会不会也查到这些事情了。”
    “他是个不容小觑的人,本座能查到的东西,他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这样也好,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便不会再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他点点她的额头,不满地说,“你早说出来该多好,本座也不用花费功夫派人去查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来,心绪有些低落。
    凤林染挑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作出这般可怜的神情做什么,本座又没怪你。”
    “哦。”唐小左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又唤了他一声,“门主……”
    “嗯?”
    “你和左云舒,谁的武功更高一些?”她瞪大眼睛,试探着问。
    凤林染扫视她一眼:“问这个作甚?”
    “你说说嘛。”
    “各有所长,不过只论单打独斗的话,本座尚能胜他几分。”
    “哦?”唐小左眼珠骨碌一转,嘿嘿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凤林染好似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哼了一声:“本座和左云舒以兄弟相称,你觉得本座和他会为了你打架么?”
    “那可说不准。”唐小左调皮道,“门主你是天戣门的一家之主,爱护天戣门的弟子是你的责任,所以我也是你的责任,你也得爱护我。”
    “哧~”凤林染轻笑一声,“你倒是厚脸皮。”
    “谢谢门主夸奖!”
    这次的英雄大会在鸣鹤山庄举行,也就是武林盟主的山庄。这次虽然天戣门不在受邀之列,但并不妨碍他们进入鸣鹤山庄。眼下天色已晚,他们在山下找了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直接参加大会。
    然后他们在客栈中遇见了左云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唐小左之前对左云舒一直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如今想来,她对左云舒的害怕更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她愈来愈怀疑自己真的是左云栀了。
    诚然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凤兄,左护法,茯苓姑娘……”左云舒走过来,一一问候。
    凤林染冲他点点头,左护法对他抱拳,唐小左下意识的抓住凤林染的衣袖,勉强对他笑了笑。凤林染并不排斥她的小动作,脸上笑容更甚,与左云舒寒暄起来:“真巧,左兄也在这里。”
    “是很巧,你我二人几日不见了,不若今晚左某请客,咱们一起喝一杯。”他看了左护法和唐小左一眼,清清淡淡笑道,“左护法和茯苓姑娘也一起吧。”
    他好意邀请,自然不能推脱。
    此番在酒桌上,他鲜少提及她,唐小左便知,他约莫也将她这个“假茯苓”调查了一番,确定“茯苓”不是他的妹妹左云栀。
    倒是可笑。
    酒过半巡,左护法起身致歉告辞,顺带看了唐小左一眼,示意她出来一下。
    唐小左乐意之极,她本就不愿意在这里坐着,当即搁下筷子,跟了出去。
    不过左护法找她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向她讨要昨晚喝的那种酒:“那酒我以前不曾喝过,比寻常的酒多了几分苦涩,倒也不难喝,你可知穆烈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本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水,不过是掺了些安神助眠的药,当然苦涩几分。不过唐小左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毕竟对于他的过往,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那种酒我也知道,这里应该也有卖的,你等着,我给你买去!”说罢她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不远处就有酒铺,她随手挑了一坛付钱,然后找一个无人处,将安神药倒了进去,再送去左护法的房间。
    左护法已备好两只青瓷小杯,待她放下酒,便将其中一只推到她面前:“茯苓,可否陪我喝一杯?”
    这酒她可不敢喝!
    “左护法,我酒量不好,恐怕不能陪你喝。”唐小左为难道。
    “罢了。”左护法也不强求,兀自倒了一杯喝下,落寞的神色叫人看了不忍。
    唐小左一横心,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样吧,你喝一杯,我喝一口,也算是陪你了。”安神药又不是□□,少喝一点,也当给自己促进睡眠好了。
    “多谢!”左护法仰头饮下一杯,唐小左滋溜抿了一小口。
    纵然左护法平时海量,可这坛子里的酒喝去一半的时候,左护法便有些抵不住了。他开始频繁地揉额头、掐眉心,最后无奈地对她说:“好似是醉了,困得紧。”
    “那我扶你休息吧。”唐小左赶忙搁下自己还剩了大半酒水的杯子,伸手要去扶他。
    左护法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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