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是个热血的人,是个狂热的大汉主义者,但是他还没有到送死的地步。
    西军世家出身的秦延弓马纯熟,是塞门寨的第一神射,老爹曾说就指着秦延将来为秦家夺得一个官身光宗耀祖,可见对秦延的期许。
    秦延没有飞速的接近战线,他清楚他的战马经过两里地多地的奔跑,必须喘口气。
    嘶嘶嘶的羽箭破空声传来,西贼的轻骑和藩骑互相用羽箭接阵,马的惨嘶人垂死的吼声传来,传递出血腥的战场。
    不过这没有吓坏秦延,他有种兴奋想要立即投入其中,他双腿用力告知坐骑加速,坐骑加速冲去。
    当离着两军交战的阵势还有近百步,秦延拨转马头,和敌人同向而行,而中阵的敌人根本不在意这个单独的宋骑,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两侧七十多骑的藩骑身上。
    在马蹄踏地轰鸣声中,秦延热血沸腾,他双腿控马回头望月,一箭射出,秦延根本没看是否射中,右手闪电般从箭壶中抽出箭枝重新开弓射出,他信心十足的连珠箭发,当五箭射完,他看到几匹战马人仰马翻,他满意的点点头。
    秦延根本就没打算射人,什么百发百中的神射只会出现在后世书籍和影视作品的极度yy中,现实中距离、风速、对手的游动等等都会影响命中率,骑射时十中七八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秦延采用的是射人先射马,战马这个当对庞大的目标才是他的首选,西贼轻骑失去了战马还有作用吗。
    他保持着与敌人百步的距离,利用他一石半弓射程远距离的击杀敌人,他的弓力保证他在一百多步就可射杀战马,而对手八斗、一石的骑弓根本还在射程外,他就是要用远程火力击杀对手,对一个后世的军人来说扬长避短避实击虚是寻常手段。
    十余箭射完,他发现自己还有十几只箭枝了,他的箭壶就是三十枝箭,这下有些折手了。
    此时一个藩骑脚缠在马镫里,被战马拖着跑来,看到这人像一块木头般毫无反应,任凭他和地面撞击着,秦延就知道这人不成了。
    秦延催马靠近身子轻盈的侧移,一手抓过了马鞍旁的箭壶,这里还有不少的箭枝,估摸足有四五十枝。
    秦延随即再次靠近敌人的战阵,这次他箭如雨下,只是一人就造成了敌人二十多匹战马翻倒在地,给中军很大的杀伤。
    秦延利用偷袭短时间被击杀了这么多战马,骑手落马伤亡的也是不少。
    终于西贼轻骑注意到了秦延,立时中间高举的白色大旗开始突前,有二三十骑开始向秦延扑来。
    秦延立即打马离开,保持距离是他唯一的自保之策,他必须在自己战马体力耗尽前尽量的杀伤敌人。
    就在这时候,敌阵中白旗下有接连的铁器闪光,这立即提醒了秦延,敌人中有大将。
    西贼轻骑一般都是皮甲或是皮袍护体,但凡有铁甲护体的就是敌人的大将,这是边民都知道的常识,何况作为西军子弟的秦延。
    秦延一边回头望月,不断的开弓射箭反击,脑子里却是转的飞快。
    他突然松了松双腿,马速立降,后面的追兵百多枝羽箭没有射到秦延,反被秦延攻击正在惊疑的时候,突然看到秦延的马速大降,以为秦延的战马已经疲惫,尽皆呼哨而来。
    秦延还在回头望月不断射杀敌人的战马,但是这次敌人已经追近到八十多步,有几把强弓可以威胁秦延的性命。
    秦延心无旁骛的对着准星,他知道他只有一次连珠箭的机会,一击不中,这个军将立即就会逃离。
    嘶嘶,几只羽箭从他的耳边身边飞过,制造的恐怖啸音摄人肝胆,秦延强自让自己不去顾忌这些,而是瞄了再瞄,接着他开始发箭,一连十箭发出,他看到白旗下有人跌落马下,接着这些人开始慌乱,秦延大笑三声。
    乐极生悲的滋味很快到来,砰一声,一支羽箭射中了秦延的胸口,他感到一疼,知道受伤了,接着又是两箭射中了他的腹部,每次疼的让他一缩腹部,秦延两腿拼命一夹战马,战马加速脱离,不过马速嘛也就是稍微加快一些而已,显然坐骑已经精疲力尽了。
    不作不会死,秦延自嘲一笑,这次他玩大了,好像要命丧当场。
    临死也要弄些垫背的,秦延回身弯弓搭箭,准备把最后的几支箭射出去,额,人呢,他惊讶的发现追兵停了下来,正在原地忙碌着什么,
    秦延眼望苍天,虽然他从来不信这个,但是现在他必须表示一下敬意,他抬手给贼老天来个飞吻。
    秦延停留在两百步外让马休息,他则是关注着那些西贼的举动。
    秦延处置一下自己的伤口,他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插入的箭杆,里面的皮肉疼痛,秦延没有敢立即拔出,他把三支羽箭的箭杆掰断,他要等到回到大营去处理,他可不想因为流血过多躺在野外等死。
    过了盏茶功夫,西贼轻骑突然开始退却了,他们退的很利落,丝毫没有留恋,只留下了一路的尘土。
    秦延信马由缰的走去,来到方才西贼停留的位置,只见地上有两匹中箭挣扎的战马,在两匹战马中间有一身被匆忙脱下的鱼鳞甲,还有一个打磨过的亮白色的头盔,再就是一把乌红色的巨弓,很显然,有人负伤了,为了裹伤把这人身上的甲胄兵器都去除了,然后立即撤离。
    斩将夺旗秦延做到了一半,单人独骑做到这点,足够他骄傲了。
    他一个海底捞月把那张巨弓拿在手中,立即双膀用力,弓如满月,秦延一试就知道这是两石强弓,百步外可破重甲,端的是一把西夏好战弓。
    如果方才他用的是这把弓,他绝对会力取敌酋的性命,可惜了。
    马蹄阵阵,战旗飘扬,藩骑开始返回了,他们边走边打扫着战场,战场上的留下的战马,弓箭、兵器都是好物件,就是死去西贼的皮袍皮甲也是好物件。
    秦延看着队伍大大缩减的藩骑,知道只是这次短暂残酷的战斗已经让他们伤亡大半。
    随即他看到讫力长弓的小小战旗随风吹动着,而讫力长弓则是身上中了十余箭,被绑在马背上,随着战马的走动颠簸着,而他本身则是无声无息。
    身后战马上高举他这个都头不大的战旗的藩骑身上中了数箭,有血迹渗出。
    很显然讫力长弓战殁了,当两骑来到秦延的近前,那个护旗手一个趔趄从马上栽下。
    秦延催马而去,来到近前一跃下马,胸腹有些抽痛,这个护旗手的战马舔着护旗手的脸,希望可以唤醒他。
    秦延拨开战马,伸手在这个护旗手的颈动脉那里,微弱的脉动在消逝,几秒钟后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秦延站起身除下了头盔,这些大好儿郎就为了李盎这个杂碎丧命,秦延实在是为这些人不值。
    秦延从护旗手的马鞍上拿下麻绳,他一把将护旗手搬到马上,用麻绳捆好。
    当他最后做个织布结,系紧了护旗手的尸身。
    “绳结打的不错,”
    一个声音道。
    秦延转身看去,乞买义律骑在马上看着他,他的身上插着几支箭,不过看着和他差不多,没有造成重创。
    “很一般,”
    秦延一扬手捡起讫力长弓的战旗,翻身上马,乞买义律惊讶的看看秦延,他以为秦延是种师闵的亲卫,都是身份尊贵的人,能回来参战已是不易,还能竖起藩骑的战旗,要知道那些宋将们是不屑一顾的。
    “你家将主看到恐怕要打你军棍,”
    “没有讫力长弓,我等未必能存活,某要为他掌旗,送他最后一程。”
    秦延摇了摇手里的战旗,让它飘荡开。
    乞买义律抹了把泪,
    “五年前鄜延路藩骑三千多,这次大战前我等只有两千多人了,这次战后,能有五百人吗,”
    乞买义律呼哨了一声,召集四周的藩骑立即集合,他们必须返回修整了,如果西贼的轻骑再次返回他们绝无幸理。
    四散的藩骑陆陆续续返回,这些藩骑几乎都身上插着箭枝。
    那个美男以及那个护着美男的小伙也骑马返回,他们的身上都带着箭枝,随着战马的跳跃,箭枝上下抖动着。
    那个美男惊讶的看了眼手持战旗迎风飘扬的秦延,直到从秦延身边经过他的头还是侧头看着秦延,很显然他第一次看到肯为藩骑掌旗的汉人。
    还剩下不到四十人的藩骑,几乎同样数量的战马驮带着另一些藩骑的尸身一起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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