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淳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他思量半晌,实在是没有余力支援西京了。
    虽然南京号称大军二十余万,其中汉军就有二十万。
    但是契丹人太少了,不过有军三万余人,奚人万余。
    而汉军很多只能守城而已,不堪大用。
    南京最多出击六七万军左右,再多就没有了。
    这点军力再分成两路,怎么和金军、宋军抗衡。
    ‘如此只有南下迎击宋军了,’
    耶律淳苦涩道。
    他只能祈求上天护佑能保住南京了,否则他再无一条退路。
    众人领诺,倒也算是热烈,很简单,这些人哪怕是汉将对上宋军也是不惧,那是百年来压在身下的南蛮,从来都是辽人占据上风。
    但是如果出击西京,就会和金人相遇,如今辽人只要想想金人的凶悍野蛮就心底里发凉。
    耶律淳当即命令萧干、耶律余睹、萧庆、张琳、高琳、郭药师整顿本部兵准备兵发莫州,迎击宋军。
    这已经是南京能派出的最强军力了。
    契丹军三万不敢全部派出,只能派出一万余,留守一万余,防备南京内汉人。
    奚人倒是倾巢而出。
    南京本地汉军出击三万,这是最为精锐的汉军了,主要在张琳麾下,而怨军出动全部三营一万八千余人。
    怨军是从辽中辽东失去家园的渤海人、汉人中召集精壮组成的军伍,在辽中、辽东先后和金人激战过,虽然大败损失大半,却是经历大战幸存,战力比起南京本地府军强的太多。
    此番南京是将最强的战力七万余人派出,抵挡宋军的攻势。
    想想只是十年前,大辽征伐河东,大军二十万计,只是铁骑过十万,如今只能组成一支凄惨的杂牌军七万余人迎战了,耶律淳因此唏嘘不已。
    待得众人离去,耶律淳留下了萧德恭、萧和尚奴一同商议一番,这是应萧德恭所求的奏对。
    “陛下,如今女直和南蛮两面夹攻,南京一线风雨飘摇,内里的汉人豪强蠢蠢欲动,是否在两军阵前出首犹未可知,对汉将汉军施用须得小心为上,”
    萧德恭当先禀报。
    “臣下也以为如今当监看一众汉将汉军,不可不防,有些汉人以为江山鼎革之时已到,就想乘机作为内应搏一个封妻荫子,不可不察,”
    萧和尚奴附和道。
    耶律淳无奈的一笑,
    ‘两位卿家勿急,对于汉人豪强的了解,你等远不及朕,’
    耶律淳起身负手道,
    ‘幽云的汉人入辽两百年,早就被我契丹人驯服,因此只敬畏强者,宋人嘛,他们绝不敢相帮,只有一样,宋军不能攻到南京城下,’
    耶律淳蓦地转身看向两人,
    ‘因此此番大战我军许胜不许败,如果大败,宋军到达南京城下,你我诸人必无幸理,汉人定会将我等绑缚交给宋人,’
    两人拱手受教,表示晓得了,两人心里不禁宽泛不少,在他们看来宋人别看军力占优,他们却是昂然不惧。
    七万兵马足以击败宋军了,不是他们倨傲,而是历次大战结果,毕竟此番宋军里可是没有秦延那个贼子。
    这百年来只有秦延击败过大辽,而且大辽到如今的困境,这厮就是罪魁祸首,十余万军葬送在他一人之下。
    秦延叛出大宋,他们可谓拍手称快的,此番没有秦延的宋军没什么可惊惧的。
    “相比宋军,朕更是对金军心悸,金军大举南下的时候,不用抵达南京城下,怕是有不少汉将心有异志了吧,”
    耶律淳咬牙道。
    他也不是没和金军交手过,金军悍不畏死的冲阵让他胆寒,在他心里期许为天下第一铁骑,很多女直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只管厮杀,这股子野蛮劲支撑这些骑军疯狂杀戮。
    耶律淳久居南京,麾下臣子大部分都是汉人,他对幽云汉人太了解了。
    这些汉人和南边汉人完全不一样,他们敬畏强者,也愿意遵循强者,南蛮战力不堪,他们这些北地汉人相当的鄙视。
    相反,金军强悍的战力震慑了这些汉人,因为金军可以左右南京一线汉人豪族的命运,他们定会倒向金军,而不是宋军。
    当然了,如果辽军败绩,宋军兵临城下又当另一说了。
    “陛下,如此也当小心从事,只怕万一,还是防微杜渐为上,”
    萧和尚奴拱手道。
    耶律淳点了点头,如今失去南京再无环转的余地,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了。
    “此事就交与两位卿家了,一定不得让那些奸佞得逞,”
    两人急忙领诺。
    宋军大营半月来喧嚣无比,每日里种朴、辛兴宗统领所属军伍不断操练,忙碌不堪。
    这一日,种师道刚刚返回大帐,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亲卫禀报王禀前来拜见,种师道当即让其引入大帐内。
    两人寒暄后落座饮茶,其实两人也算是熟悉,毕竟王禀和种师闵相交甚好,而且王禀就在鄜延路行走,对种家助力甚多。
    “种副总管,下官自行前来有一事请教机宜,”
    王禀正色道。
    ‘王钤辖太谦,何事只管讲,商议一番而已,’
    种师道笑道。
    “种副总管,下官对于此番征战颇为不虞,窃以为战事可能极为不顺,童宣抚、梁学士有轻敌之嫌,”
    王禀低声道。
    种师道疑惑的看了王禀一眼,
    “王钤辖为何如此说,须知北辽残败,皮室军几乎全军覆没,据说南京中昔日的宫分军和皮室军只有两三万之众,实不能和往昔相比了,剩下的都是奚人、渤海人、汉人等杂军,而我大军十余万精锐,想来胜面更大,”
    ‘种副总管,当年河东大战胜的酣畅淋漓,十八郎统辖的好啊,’
    王禀点了点种师闵的干系,种师道露出尴尬的一笑,十八郎嘛,如今是种家一个极为无语的存在。
    因为种师闵的叛离,让种家风声鹤唳,好在种家在西军根深蒂固,子侄遍布各路,让官家和朝廷颇为忌惮,否则的话一众人等都返家待罪吧。
    因此,如今一提起种师闵,种家人都是避而不谈。
    ‘种副总管,王某说的是真心话,’
    王禀低声道,以自家人自居,
    ‘昔日,十八郎在太原时,某去了太原数次,和十八郎好生的玩耍了一番,听十八郎讲了秦经略整军诸事,当年河东大战胜的殊为不易,尽皆秦经略之功,’
    种师道只是点了点头,不轻易言声,他是一个极端谨慎的人,不比种师中和种师闵粗豪,小心无大错。
    “可说当年没有严苛的整军数月,甚或为此鞭挞、严惩了几路指挥,根本没有后来的大胜,只是嘛,现如今虽然我军大军云集,却是战力参差不齐,大多战力不堪,下官甚为忧虑,此战。。。。”
    王禀一脸的忧虑。
    今时今日的王禀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历练多年,未雨绸缪还是有的,他筹算一番后还是觉得宋军如此大意轻敌,局面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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