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海商和各处官员勾连甚深,收买了不少的官场中人,此时不知道多少福建路的官员对您不满,长此以往大人仕途不顺啊,”
    卫黎进言道。
    ‘上官严令,如之奈何,’
    谭鄯摇头,
    ‘唉,这个秦贼为何叛出大宋,大宋未曾薄待于他,如今他割据广南西路走私横行,让广南东路、福建路,江南路着实难为,’
    卫黎咒骂几句。
    ‘未曾薄待,呵呵,’
    谭鄯嗤笑一声,
    “某乃是武臣,旁观多时,秦延的功业只怕入了政事堂都不足奇,最后不过是一路经略使罢了,已然是薄待了,再者,秦延可是触怒了当今,估摸这厮是不得不如此,看看如今章相公的下场,呵呵,秦延如在大宋,怕是贬死的下场,贬谪的路上不知道多少官员想要了他的命,好向当今邀功呢,”
    大帐内一时静默,秦延大宋柱石般的人物只是对皇储人选多言一句,就是如此下场,倒是颇为让人唏嘘。
    “指挥使还须小心,只怕流求贼不会死心,定然使出一些手段来,”
    卫黎劝道。
    “还能如何,如今福州水师已然深入大海不得,流求贼还能攻入福州不成,”
    言及这个谭鄯有些愤愤,堂堂的福州水师如今离开海岸十里就有些危险了,流求贼遇到后立即驱赶,好像官匪倒置,流求贼冠冕堂皇的执掌这一片海域,福州水师如同盗匪一般见到官军只能退避,憋屈。
    福州外海二十里外,一支由八艘秦级、汉级战舰,六艘飞剪战船组成的舰队游荡在海上。
    所有战舰下了半帆,只有稀疏的船头灯还有船尾灯火防止船只相撞。
    卫青号舱室内,周嗣召集各个船头商议,
    ‘晨时初起航直驱福州城,歼灭所有福州水师战船,炮击福州城,让所有和我奕州做对的官员看看,谁敢查缉走私,谁就是水师的下场。’
    周嗣沉声道。
    ‘周指挥,只怕炮击福州城殃及无辜,主公那里。。’
    一个船头小心的问道。
    他们这些军将都清楚秦延严令护佑百姓,如有殃及严惩不贷。
    ‘此番局势危急,任各地水师和官员猖狂下去,走私受创太重,水师如此做只是因为各处官员严令,只是打击水师远远不及,就是要在其任所闹将起来,此番只是开始,如果福建路一线还是如此查缉走私,只怕步骑军也要登岸惩治,否则广南西路的财赋大降,军心民心不稳,此番出击但有罪责,某一力承担,本将只要你等一样,杀的这些官员胆寒,’
    周嗣杀气腾腾道。
    众人轰然领诺。
    南方慵懒,福州水师大营晨时末军卒才起身生火造饭,别看是军卒,一日也是两餐,这就是早饭和晚饭了。
    水师大小战船四十余艘停泊在水师栈桥上,和西边的民用码头分离开来。
    此时大营内炊烟渺渺,军卒们懒洋洋的起身候着,至于登船出海巡查,对不起,那是早饭后的事儿,如今也就是几艘哨船在外海,再就是抄关的哨船再查缉出入海港的商船。
    此时数里外突然响起了几声号炮声,震惊了整个的水师营。
    现今福州水师营的战船已然制备了虎蹲炮,可以在数十步外击杀敌人,也算是近战的利器了,对付海贼和查缉走私中立功不小。
    只是临近海港鸣炮只有一种可能,敌袭。
    正在大帐内用饭的谭鄯立即下令水师军卒登船临敌,这时候吃饭是小事了,御敌于港外是大事。
    军卒们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登船,准备起航备敌。
    只是硬帆海船升帆着实不易,还没等战船起帆,但见灰白色的软帆,灰黑色的高大船体出现在福州湾中。
    流求贼的惊呼声传遍海湾,军卒们也是慌乱起来,这是福州水师的大敌,只是以往福州水师退避,而流求贼虽然在外海耀武扬威,却是从来不进入福建路各个水师海港,倒也算是平安无事。
    但是此番不同了,流求贼庞大的战舰冲入了福州湾,很显然来者不善,这些水师军卒当然知晓这是寻仇来了,谁让这数月来福州水师查缉了那么多的走私船呢,流求贼发飙也正常。
    福州水师仓皇下只有十余艘小战船升帆出港,剩余的千料以上大船还在挣扎中。
    此时风帆战舰已然进入里许地方。
    轰轰轰,长程的神威大炮开始轰鸣,留在码头上的福州水师战船中有的被击中,荡起大股的碎片雨杀伤着忙碌的军卒,一时间惨叫连连,多年平安无事的福州港沦为战场。
    好在长程炮击,准头很是一般,大部分的弹丸不过是荡起大股的水柱,给船只清洗一番罢了。
    但是,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击中战船的恐惧让所有福州水师的军卒抓狂,各个船只上非常的混乱。
    谭鄯在自己的座船上咆哮着,甚至鞭打了几个慌乱的军卒,他的座船勉勉强强的升帆离开栈桥。
    只是他的座船刚刚起航,一艘巨大的风帆战舰恶意满满的靠拢过来,在百步外侧舷以对。
    谭鄯立即下令远程的弓弩发出火箭,至于虎蹲炮还是免了吧,射程只有六七十步而已,实在是鞭长莫及。
    烟火划过天空,向敌船坠落,很可惜,对方战船只是冒起了几个小火头,很快被扑灭了。
    轰轰轰,这艘风帆战舰猛烈的开火,侧舷冒出大股浓烟,火光在其中闪现。
    接着,谭鄯的座船猛烈的摇晃着,这艘两千料战船遭受了重击,侧舷被破开了十来个大洞,碎片横行将船舱中隐秘的披甲大部杀伤,整个船舱里到处是濒死者的哭号。
    还活着的披甲涌出了船舱,他们身上喷溅的鲜血惊吓了所有人。
    甲板上不少军卒浑身颤抖着,几台弩箭都停止了攻击,即使谭鄯和他麾下船头不断呼喝也是无法喝止变乱,实在是承平日久的军卒见不得如此血腥场面。
    而这艘风帆战舰则是轻松的围着谭鄯的座船转了半圈,用另一侧的船舷再次猛烈的轰击。
    此番谭鄯座船的三个主桅断了两个,水线上出现了两个大洞。
    谭鄯的座船瘫在了海上开始慢慢的倾斜,水手们在底舱封堵大洞,甲板上的军卒则是躲避着对方的炮火,甲板上倒毙着十余个军卒的尸首,血水染红了整个的甲板。
    谭鄯躲在护卫的铁盾后无奈的看着这艘该死的战舰围着他的战船游动着,很明显等待着再次一击。
    此时福州湾中到处都是火炮的轰鸣声,震动人的耳鼓。
    谭鄯放眼望去,但见很多的福州水师战船瘫在海上冒着烟火,一些军卒疯狂的跳海逃生,尸首和血水招引了一些肉食鱼类聚集。
    很显然,福州水师就是一个覆灭之局,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几艘战船上已然有人扯起了白旗,让谭鄯痛恨之极。
    座船猛烈的晃动,再次受到了敌船的猛烈攻击。
    当的一声响,一颗弹丸击中了铁盾,护卫惨叫鲜血喷溅,接着谭鄯身上剧痛人事不知了。
    周嗣在远望镜中痛快的看着谭字大旗在敌船上坠落。
    这个罪魁祸首就在这个船上,因此周嗣随即对船上已然升起的白旗视而不见,猛烈的轰击,直到将这艘战船轰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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