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的筹划中有一个极为耗费钱粮,就是秦延要雇佣当地百姓在广南西路修整拓宽道路。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他预估要雇佣数万民夫,支出足有六七十万贯才可。
    秦延在广南日久,越发感觉要想全面掌控广南西路,修路很重要。
    后世有句话要想富先修路,在此时也是适合的。
    桂州和容州两处尚可,汉民为主的地界修路相对更为重视,如今官道勉强合格。
    但是邕州和宜州所在官道很差,有的地方并行两架马车都是勉勉强强,大大迟滞了交通。
    这样的情形下很多当地产出米粮特产无法流通出去变现,就是流通出去费用奇高,无法发卖。
    这就越发的让当地百姓困窘。
    再者,邕州中西部,中南部道路崎岖,官军行军极为困难,对于平定各地蛮部叛乱大大不利。
    一场乱事往往在开端是最好扑灭的时候,往往前几天是黄金期,以后乱事扩大开来,剿灭越发的困难。
    但是道路的坎坷让官军无法及时抵达,只能徒唤奈何。
    而这种掌控不利,越发的纵容了蛮部族长,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对抗官府,占据地利人和和广南西路的官府讨价还价,甚至用叛乱来胁迫官府答应他们讨官要官占据一方,成为半独立的存在。
    秦延的想法是打通广南西路的各处要道,有效的掌控各地局势,但有不臣,立即讨伐,消减各个蛮部气焰,如此数年以往,广南西路中西部有些失控的局面将会大大缓解,广南西路才真正的归入大宋。
    而这一切都需要银钱的支撑,须知修路的效益是无形中的,十分的不显。
    相比发之下整修城池、新建重修州学县学是明眼可见的,这也是修路上投入很少的因由,除非万不得已,官府不会大举修路就是了,投入大产出无,没有在勘察政绩上显露出来,对仕途没有助力,官员当然没有兴趣。
    秦延当然不同,他已经无须靠这些政绩来助力仕途了,他的前程在官家那里,再者说他哪怕是从广南西路转任,还得看他的心情,如果闲置无趣的位置,他大不了辞官不就。
    因此,秦延本心办事,要投入巨资改变广南西路最大的短板,那就是疏通广西的血脉。
    只有这样,广南西路才能真正的畅通无阻,对民间对官府都是最大的利好。
    所以,别看广南西路此番收益很大,秦延还得斟酌使用,他知道这样的暴利不可持续,以后蔗糖的扩大,会让利润大大降低。
    巨量的蔗糖会将糖价大大拉低,虽然较低的糖价会让很多细民买的起糖消费,会将这块消费扩大十倍以上,但是糖价大幅度下降会让暴利消失。
    秦延预估以后广南西路的这方面的收益一年也就是几十万贯的模样了。
    多了绝不可能,这是市场规律决定的。
    因此趁着此番暴利,秦延要好生使用这笔资财,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了。
    修路是广南西路的一件大事,秦延决意召集转运使方洁慈到邕州,和李解益共同议一议。
    桂州和邕州是广南西路最紧要的两个区域,只要他们这里达成一致就好说。
    尤其是现在事实上代理桂州的方洁慈更是紧要,没有这位转运使的配合,行走起来困难的紧。
    旁的不说,广南西路这次的收益就要交由方洁慈处置。
    秦延也会按照规矩交给方洁慈,他不在意这些银钱,没得在他手中让朝野中的有心人发难就不美了。
    还是让方洁慈头疼去吧。
    秦延一行人赶到邕州府衙的时候,邕州府衙爆竹声声,方洁慈、李解益等人统领府衙一干官员胥吏出迎,各个笑逐颜开气氛火热。
    “见过秦经略,”
    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些人看着秦延眼神里那个热切劲让秦延很不自在。
    秦延下马笑道,
    “各位何必如此,实在太过客套了,”
    “经略该当如此,我等正是要拜谢经略让我广南西路官员扬眉吐气啊,”
    方洁慈正容拱手道。
    “正是如此,下官乃是广南东路人,在广南西路行走多年,每每和各路官员相遇,羞于提及自家官身,”
    李解益叹道,出门都没脸见人啊,北方边地虽然也不怎么样,毕竟还有军功可夸赞,广南西路呢,税赋拖累在后,战事一败涂地,甚或赶走交趾和蛮人还须陕西出动西军精锐,提起这些先是矮人一头,丢人啊。
    今日呢,秦延不过来此一年,蛮部初定,税赋大增,不,简直无法想象的暴增,提及这个谁不称颂秦经略。
    李解益也是钦佩不已,这位爷可不是一个莽夫,一个莽夫不会让广西有翻天覆地的大变的。
    秦延顶住各方压力引种甘蔗,这样的事谁能做出来,反正他没看到谁有这个破釜沉舟的胆略,唯有秦延一人而已。
    以往曾布等大员不是没坐镇广南西路,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修修补补吧,谁也不曾让广南西路变天,唯有这位最年轻的经略。
    如今广南西路赋税直逼两百万贯,蓦然成为天下大路,他们可以想象官家和政事堂晓得广南西路巨变时候的惊讶万分,心情大畅啊。
    “此番经略让广南西路旧貌新颜,我等日后可以昂然入京而行,”
    李解益脸上潮红,声音洪亮,心情激荡的紧。
    “此番广南大兴,都是我等一同办理,没有诸位同仁襄助,没有广南西路大变,”
    秦延客气道。
    方洁慈、李解益统领众官员将秦延迎入府衙中。
    丰盛的接风宴是必须的。
    邕州几十个官员还有胥吏一同出席,还有二十余位邕州官妓一同陪酒、献舞,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秦延对这个时代的歌舞真的没什么欣赏的感觉,尤其是吟唱的诗词,基本一个平音,转折很少,让人昏昏然不知所踪。
    酒过三巡,方洁慈红着脸大着舌头道,
    “经略,此番是不是该向朝廷告知广南此番税赋大增了,”
    李解益也是精神一振的看向秦延。
    富贵不显犹如锦衣夜行,那怎么成了,两人心里对这个奏折是雀跃极了。
    当然了,他们是不敢贸然发出报喜奏折的,这事只有秦延首先发出才是。
    秦延看了看两双老眼,心知其中的亢奋,他本来还想在拖宕一阵,看来是不成了,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也好,明日本官和诸位共同联署报捷奏折,向官家和政事堂报喜吧,’
    秦延这一应允,两人立即喜笑颜开,接下来的酒宴上颇有放浪形骸的狂士风采,如果是平日里两人也是衣冠楚楚,官威极重,只不过这次两人是真嗨了,他们太清楚此番功业在两人官途上的权重,足以让他们躺在功劳薄上享用十年二十年的,怎么不欣喜若狂。
    一个秦延亲卫从外慌忙而入,和马道低语,秦延身侧的马道到秦延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秦延一怔,接着一笑,他看了看一旁的两人,
    “路上劳累,本官先去休憩一番,两位尽兴,”
    秦延告辞,两人当然只有恭送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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