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萨珊女红店,萨托娜正和家中的婢女们一同清理账目。
    如今萨托娜把银钱看的很紧,因为过数月她要向秦延那里投入五十万贯的资财,支援甘蔗、蔗糖的收购、转运、发卖。
    这可是她这些年来积攒的家底,要不是干系秦延的大事儿,萨托娜无论如何不会动用的,那是她和孩子的根基。
    不过就是如此,她要了一成的收益,嗯,即使给夫君使用,那也是要收取利息的,她绝不会白白付出。
    正在忙乱时候,有外人禀报,泉州藩坊坊目阿巴迪,泉州海商刘弼求见。
    萨托娜心有所悟,这是麻烦事又上门了。
    “两位请坐,妾身有失远迎了,”
    萨托娜在大堂内见了来人,不过她蓦然发现其中多了另外两个微胖的男子,不禁有些皱眉,为何没有通禀一声,难道是要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吗。
    ‘萨娘子,这两位是广州来的豪商,蒋毅和王钦,’
    大食商人阿巴迪给两人介绍。
    两个宋人施礼,但是眼神中逡巡不善,总是瞄着萨托娜。
    萨托娜也不在意,她清楚,这些人早就发觉了她和流求有些勾连,没法,两次大规模的向流求输入流民都是萨珊女红店出首的,有心人一打探就知道她和流求人的关系不一般。
    而流求舰队发出通令,警告所有海船都要向流求方面缴纳每船三百贯的税金后,这些海商都是又惊又怒。
    他们不想缴纳,但是听闻流求舰队实力强大,因此辗转找到萨托娜来沟通,希望减免这个突兀出现的税金,实际上就是保护费。
    萨托娜倒也没有推诿,而是应下来说是沟通一下。
    这不,近月后,这两人再次来到,不过他们还带来两个不熟识的人,这里面怕是有些说道了。
    “萨娘子,不晓得和流求头领沟通如何,”
    阿巴迪恭敬道。
    虽然他在藩坊很是一言九鼎,大凡大食人谁不给他三分颜面,这就是坊目的好处了,勾连官府和藩坊,就有这个特权。
    但是他不敢对这位萨娘子不敬,这位可是如今广南西路经略使、龙图阁直学士秦延的外室,秦延每年都来此盘桓一二,这位相当得宠,泉州谁人不晓。
    “妾身不过是和流求统领有些交情,勾连人货而已,算是有些颜面,妾身倒是说项了一下,只是流求统领言道可以看在我的颜面上减免一百贯,但是两百贯的商税是不能少的,”
    萨托娜轻笑道。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很不满意,他们希望的是最好没有,或是一船几十贯最多百贯的收取,否则还是颇为让他们肉疼的。
    “萨娘子,我等走海如何不易,您也是晓得的,再收取两百贯,实在是过厚,”
    刘弼咬牙道。
    萨托娜瞄了他一眼,和其他人讲获利不易,可能就信了。
    但是她怎么同,她本就是大食海商出身,里面获利多少她门清,虽然两三百贯不少,但是这些海商还是担负的起,只是这些人不想交出就是了,因为海船多的怕是一年在此项上要交出几万贯的银钱,当然让其肉疼。
    “流求首领讲,其收取商税,也保护这片海域的平安,只是这两年,福建路沿海的所有水贼几乎都被其水师剿灭,你等也是经历过的,”
    萨托娜如此说,两人点头,这个不得不承认,水贼大减确实让其轻松不少,最起码这一年来在没有大的杀人越货的噩耗,
    “因此流求首领以为他护佑一方平安,也当收取商税,合乎情理,”
    “话不能这般说,流求水师剿灭海贼,我等当然拜谢,就是拿出万贯资财来也不是不可,只是收取这等商税,年年如此怕是太过了吧,”
    一旁的蒋毅忍不住道。
    “蒋东主,这是流求首领的将令,非是妾身能收回的,这已然是琉球首领的最后决断,听闻下月流求水师将会派出海船巡视,福建路和广南海域,但凡海船入海,须得缴纳商税,否则立即予以收缴,甚或击沉,”
    萨托娜冷冷道。
    几人无语,是啊,这位只是中间人,向她发难何用,下了决断也非她。
    “不瞒萨娘子,我等不得已怕是要汇集一处和流求争锋,怕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何不相让一步,”
    王钦咬牙道。
    萨托娜理了理秀发,慢条斯理道,
    “那妾身就静候几位的好消息了,流求方面是决然不会让步了,”
    这些人想要和奕州水师争锋,萨托娜只能祝他们好运了,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众人几乎是不欢而散。
    出了萨珊女红店,王钦很不爽,他是广州海商的大家,有海船数十艘,只是跑马六甲等处,运送大食、天竺等处的海船就有二十余艘,乃是广南东路海商的行首,平日里地位极高,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这个小娘子太过桀骜,哼哼,惹了某,某打压其,足以让其倾家荡产,”
    刘弼鄙视的看了看这厮,
    “这位小娘子倒是没什么,泼辣些罢了,只是王行首确定能抵受秦龙图盛怒,”
    王钦当即无话可说,他可以私下说些废话,咒骂一番,但是抵挡秦延的盛怒,那样的浑话他倒是可以说,谁信。
    “此事虽然棘手,但也不是不可接受,”
    阿巴迪砸吧一下嘴,一年数万贯对他来讲也不是小数,但是也承担得起,犯不上和流求闹将起来,何必置气。
    “你等晓得什么,此番我等退步,流求贼得寸进尺,再次勒掠我等呢,这等银钱收去不知道打造多少战船,只怕以后他要将每船收取五百贯,我等也得奉上,”
    蒋毅摇头道。
    这就是他们海商最为担心的,现下他们发现流求海船数量还不甚多,但是如果每年最少几十万贯的银钱收取后,怕是能出来几十艘新船,流求贼膨胀如斯,日后何人可治。
    那时候流求贼对他们可以予取予求,甚至随意劫掠,谁人可制。
    他们是走海的,海上往来牟利就是他们的生命线,却是被执于流求人手中,这怎么可能让他们放心。
    “那你等以为何如,”
    刘弼也被说服了,是啊,一年数万贯倒也可以,问题是长此以往,要是流求贼狮子大张口怎么办,受制于人他也是不愿的。
    ‘不如我等各拿出数万贯,请出福州水师、泉州水师,待得我等海船一同征伐流求水师,将其灭了,这片海域还是我等的天下,’
    王钦一字一顿说完看向阿巴迪和刘弼。
    “嗯,这正是我等来泉州的因由,受制于人不如一劳永逸,”
    蒋毅狠狠道。
    “只是此事我等须得好生商议一下,”
    刘弼意动。
    蒋毅和王钦点头,当然要好生商议一下。
    毕竟,泉州水师和福州水师远在广南东路水师之上,而刘弼、阿巴迪等人是东道,和水师勾连很深,这些水师军将也是贪婪的很,通过刘弼等人请这些军将出手怕是付出也不会少了。
    这是局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付出代价,这也是他们来此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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