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种师闵、米擒那花,米擒多纳,马乔、谭永兴、单诚以及一众指挥使汇集秦延马前,开始最后的评议。
    “此番大战左翼为米擒部精骑,由米擒多纳、马乔、谭永兴节制,”
    “右翼由种师闵种统制节制,”
    “此战的紧要处不要说了,”
    秦延环视众人,
    “驱逐北虏,绥靖河东在此一举,本官等候你等踏破敌营斩将归来,”
    众人轰然领诺。
    然后,各人立即归队,整理麾下部属。
    “那花,随我就在中军吧,”
    秦延转头瞄着那花。
    那花眼波流转轻笑道,
    “如同昔日永乐城头吗,妾身求之不得,”
    秦延心中一暖,不禁想起战火烽烟中两人并肩决战的时候,他晓得,那花这是再说随同他决战之意。
    出生入死无怨无悔,如此红颜,得一足以,秦延不禁感叹苍天待他不薄。
    东南和西北两侧的宋军、辽军鼓号齐鸣,都在调动军伍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数万匹战马荡起十几丈的尘烟,兵甲光芒遮蔽了大地,人喊马嘶声声震数里,一场血腥大战即将展开。
    西北方的辽军已然启动向着东南方两里余的宋军靠拢。
    宋军却是还没有移动。
    此时宋军十几杆大旗依次在大宋军阵前闪过,上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笔墨画。
    当然绝非是大宋绝美的山水,各处宜人风物。
    而是一幅幅大宋百姓受难图,被北虏劫掠、火烧、斩杀、淫辱、践踏等等残酷的画面。
    这些时日来,河东百姓种种悲惨经历一一展现在宋军将士面前,所有宋军将士们看的瞳孔紧锁,呼吸急促,握着兵器的手指骨节泛白。
    他们胸口起伏着憋闷着,他们曾经亲眼看到的一幕幕暴行再次展现在他们面前,再次激起他们对北虏兽行的痛恨,强烈的报复心到了一个顶点。
    秦延跟随着一杆杆大旗前行,他看到了军卒们泛红的双眼,握紧的刀枪,知道他此番提振军心士气之举成功了。
    冷兵器时候军心士气无比重要,秦延每番大战都是想尽办法提振军心士气。
    介于宋军军卒绝大部分不晓得文字,因此秦延特意命幕僚绘制了这样一幅幅的图案,为的就是临阵激发军卒的怒火,然后将怒火发泄在北虏身上,如今看来这样的手段非常好。
    秦延高举战刀,大吼着,
    “大宋威武,”
    左右亲卫高举战刀,
    “威武,”
    所到之处的军卒疯狂的高喊,
    “威武,威武,”
    “大宋必胜,”
    秦延长刀指向对面的已经启动的辽军。
    ‘必胜,’
    ‘必胜,’
    秦延所到之处,宋军发出狂涛般的怒吼声,他们明白,今日决战如果他们胜了,北虏必然狼狈逃窜。
    如果他们败了,甚或他们的家乡也可能沦陷,他们在此看到的一切悲催可能在他们家乡上演,他们的父母妻子也会悲惨死去。
    此时此刻,宋军军卒只有一个念头,杀死禽兽,保卫家国。
    秦延一手接过身边骑手的战旗,他挥舞着战旗直指西北的辽军,
    “为大宋,杀,”
    在一片疯狂的喊杀声中,宋军军卒们红着眼睛冲了出去。
    双方接近到三百步,不约而同的抽打战马,战马全速飞驰,东南和西北就像两条怒龙般咆哮着扑向对方,必要将对方置之死地。
    两军相距两百步,双方的强弩开始发射了,十几息间,黑色的弩箭尖啸着破空而至,将一些对对方的人马刺翻在地,双方第一次出现了伤亡。
    辽军的军卒狂野的打马前行,他们不是太在意阵势,怎么随意怎么来,这些军卒没有多少怯意,而是紧盯对手的行止快马前行。
    大辽宫分军的赫赫战功以及高出一线的地位,让这些军卒信心满满,如果是对上骑术更胜一筹,如同狐狸一般狡诈,饿狼一般凶狠的阻卜人,他们也许要谨慎得多,但是对上一向野战懦弱的宋军,大辽军想到的只有大胜,失败怎么可能。
    因此所有军卒气势汹汹的冲向宋军。
    而宋军则是在军将节制下维持着自己的紧密队形靠拢着。
    马乔不断的左右环顾米擒部的队形,毕竟是藩人,在执行命令的时候有些反复。
    马乔为此想了主意,在两翼每隔一排有个举着红色战旗的骑手,作为骑军整队的标志。
    在这一两排的骑手左右一看,就知道如何节制自己的马速。
    如今,米擒部骑军很好的跟随着,保持着自己的队形。
    即使这样,马乔和他的亲卫们依然高喊队形,队形,提醒着藩骑们保持紧密队形,这是他们击败对手的唯一希望,没有队形的藩骑就是散沙一片,绝不是辽军的对手。
    双方接近到近百步,宋军阵前砰砰砰炸响,烟雾蓦地升腾起来。
    弹丸呜呜的直扑辽军前锋。
    战马的悲鸣,契丹人的惨嚎响成一片。
    宋军前锋一把接一把的将一千多把的碎发短铳打光,让近千的辽军前锋翻倒马下,形成了大片的人造障碍,后续的战马撞击到这些翻倒的人马身上或是将其践踏而亡,或是被其绊倒,辽军前锋陷入疯狂的混乱中。
    而后阵的辽军各路节制使都是眼看着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毫无这方面的应对。
    好在宫分军皮室军毕竟是辽军顶尖战力,慌乱中还能节制战马,继续冲向对面的宋军,乱而不散,没有被突发意外将阵势完全碎裂开来。
    到了六十余步,左翼藩骑用骑弓、火绳枪向对面的皮实军打击,皮室军用骑弓还击。
    一时间乌云蔽日,羽箭遮蔽了天空,飞蝗般扑向对手,让对方都是人仰马翻,而火绳枪也造成了方才辽军左翼般的伤亡和混乱。
    辽军的战马几乎没有经历火器,很多被惊厥,也让辽军阵势越发的混乱。
    这个辽军前锋阵型越发的稀疏。
    双方接近到十几步,宋军的骑枪、米擒部藩骑的短斧、铁骨朵以及辽军的铁骨朵,短矛,纷纷掷出。
    惨烈的近战搏杀开始了。
    人马的哀鸣惨嘶响彻大地。
    宋军的伤亡让前锋阵势也开始稀疏,而辽军前锋经历了数次打击几乎尽灭。
    就这样宋军还算完整的阵势冲入辽军破碎的前锋,辽军军阵碎裂开来。
    辽军前锋陷入以少打多的绝境,宋军几乎没有太多伤亡,就破碎了辽军前三排的阵势。
    辽军前锋肉眼可见的陷入了被动。
    此时就看出了宫分军和皮室军的战力,他们不顾前方的不利,呼哨着悍勇冲上。
    以往对宋军的战绩,身上皮袍加上内里锁子甲的守护,都让他们保持着战心,他们看来,虽然宋军利用火器突袭,取得了先手,但是只要辽军大股冲上,狠狠的给宋军致命一击,宋军随时有可能崩溃。
    因为以往宋军骑军就没有太出色的战事,往往最初可以支撑,随后在辽军铁骑一浪一浪的冲击下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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