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秦延赶到了奕州。
    秦延一到奕州立即召集了宗泽、李升林、种师闵、郑全,因为这件事太过紧要了些,秦延要商议一下奕州今后的举止。
    “倭人对奕州战舰知晓的应当很多了,毕竟很多倭人海商通过对马到朝鲜和大宋海贸,对马发生的事儿早应传过去了,”
    秦延点指着舆图道,
    ‘但是,倭国国内有能力对奕州有所图谋的应该只有两个势力,那就是倭国天皇和濑户水贼,’
    由于对马的臣服,因此,奕州对倭国国内的很多事宜都很清楚,现在倭国属于地方势力崛起,各大寺院实力膨胀的时期,京都的天皇和那些执掌倭国大权的勋贵们也是忙于四处灭火。
    可说是随时发生天皇代表的中枢和各个地方势力的战争。
    但是公平讲,现下地方势力实力疲弱,忙于经营自己的小山头,因此只是听闻了奕州和对马之变,也不会在意,他们没有那个能力向海上进军的,真正有能力也有动机的确实只有天皇和濑户水贼。
    “只有倭国官家能赶制大船,和我军海上争锋吗,只是耗费众多的银钱怕倭国就受不起。”
    宗泽表示了怀疑。
    说打谁就打谁听起来很爽,其实哪里有那么容易。
    就奕州来说,这个舰队烧掉了多少钱,简直让宗泽头疼不已,现在舰队依然是奕州最大的开销,填不满的大窟窿。
    虽然每年香水贡献了三十多万贯,衣皂每年贡献了八十余万贯的收益,还有海上收益还有三十余万贯,也不过是将将够用,略有盈余。
    百多战船和海船以及巨炮不说造价了,那些其实已经是小数字了,只是一样,就说水步骑军三军一万三千人,只是粮饷每年就是一百多万贯。
    这还幸亏耽罗族守备军施行的是强制兵役,开销很少,否则还得大幅增加开销。
    开销压力如此沉重,可想而知了。
    怒而兴兵容易,但是宗泽相信倭国天皇身边自有明白人给他算账,有账不怕算,只是这么一算,沉重的负担就能压住建造大舰队的想法。
    其他人也是点头,倭国皇帝除非疯了才如此猖狂。
    秦延摇头道,
    “非也,倭国所谓天皇不足惧,只是那个上皇是个疯子,行事不可臆测,”
    秦延不是一个研究倭国历史的专家。
    但是他对当今这个倭国上皇记忆是太深刻了。
    因为倭国武士集团身份地位大涨,最后节制整个国家,现在倭国的白河上皇就是始作俑者。
    正是他任命了上皇节制的亲军北面武士。
    而北面武士闪亮登场,意味着武士阶层渗入倭国大政,几十年后平清盛击败源氏集团,武士阶层全面把持倭国的军政。
    所以,武士阶层真正发迹,始作俑者就是现在的白河上皇。
    倭国政权结构很奇葩。
    倭国天皇在位时候,往往受制于世袭的贵族官员们掣肘,凡事都要经过他们商议,否则引经据典的反对,将事情拖宕下去,这好像在成熟的儒家政权和社会里是普遍存在的,大宋也是如此,赵頊就弄个内廷,有什么事自己捣鼓一下,不行用密旨让宠臣办一下。
    倭国的天皇为了摆脱着局面想出了一个奇葩的法子,退位,将天皇的位置让给自己没成年的儿子,然后自称上皇。
    目的呢,就是摆脱府院官员的掣肘,让小孩子陪着这些勋贵扯皮吧。
    然后上皇自己弄一个上皇院政,超脱出固有体系之外,只是听从他的命令,而以前的种种约束只是对天皇节制,对上皇没什么约束力,于是上皇终于痛痛快快的玩国家了。
    现在的倭国也是如此,白河上皇让自家儿子和那些勋贵高官躲猫猫,他自己自成一个体系真正的执掌国家。
    所以,这个白河上皇可不是简单人物。
    此人有智计,也有决断,也有胆识,敢于冒险。
    比如这厮日后启用没有什么资历的平正盛平叛,结果平正盛大破出云源家,给了上皇巨大的惊喜,当然了平家后来独揽大权,也是从此开始的。
    秦延从这种种事迹中就晓得,这位上皇不好对付,是个敢想敢干的投机者和亡命。
    他做的事儿简直不可臆测,无从揣摩。
    秦延将这白河上皇的破事摆了摆,说明这厮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玩意,决不可想当然的应付。
    如果是这个白河上皇对奕州有敌意的话,他真的建造一支海上舰队丝毫不稀奇。
    “如此说来,如果是这位上皇作祟,还真不得不防,”
    宗泽也是头疼。
    “某倒是希望所谓的天皇上皇统兵杀来,某杀他个干干净净,”
    种师闵对这个倭国天皇和其麾下真的没看上眼。
    ‘十八郎,晓得倭国有多少精兵吗,’
    秦延没好气道。
    “能有多少,撮尔小邦罢了,”
    “倭国丁口足有数百万,精兵三十万吧,”
    秦延这一说,就连种师闵也是一龇牙,这般多,不好对付。
    “别说数十万,只要有个舰队将数万精兵送到奕州,怕是奕州也吃不消,”
    宗泽叹道。
    奕州到如今也没有十万人,几万兵上岛足以横行了。
    “因此舰队还是关键,”
    秦延无奈叹道,本来以为现下舰队够用 ,结果现下东南一分拆,哪里都是捉襟见肘了。
    是啊,如果让几万倭人登陆,奕州即使能战胜也是惨胜,当初赤魔海贼表明,倭人还是相当凶残的,不可轻视。
    因此保持强大的舰队,将敌人歼灭在海上才是上策。
    “啧,还是银钱,”
    宗泽头疼道,舰队从哪里来,建造海船,引入渔民整训,哪一样都要银钱,还得是海量的,也难怪宗泽提起这个就生无可恋的表情,
    “主公,如今奕州财赋已到了极限,怕是再无余力扩充舰队了,”
    这个无米之炊的高难度,宗泽表示他做不来。
    李升林想了想,
    ‘主公,实在不成,可以在奕州加收税赋的,’
    秦延当即摇头。
    “主公,其实奕州百姓对主公都是极为认同的,没有对税赋有怨言的,就是略略增加一些,百姓也承受的住,”
    李升林继续道。
    在他看来好像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秦延断然拒绝,
    “某既然说永不加赋,那就成为成例,即使后世君主也不许加赋,”
    他这一条就是给后来的子嗣定下的规矩,不都说祖宗之法不可变吗,他也建立一个。
    结果他喊出没几年自己就先给败坏了,没这么玩的,给后来者一个什么恶劣的先例,这个口子一开,后患无穷,他就是要节制后世君主的贪心,防止家国向深渊滑动。
    秦延想了想,
    “宗泽,在王宫正门前树立一个碑文,某亲笔所书的,永不加赋,”
    既然总有些人想着死灰复燃,那他就来一个广而告之,以后但凡有人打这个歪主意,那么这个广而告之的石碑就压在他们身上,即使要做百姓也会指指点点,看谁敢妄动。
    至此,所有人才真正清楚,秦延这是真的要永不加赋,从此再无异议。
    只是要扩大舰队,保持奕州战力,还得顾忌南北两面,秦延如此高要求就有些难为了。
    不说别的,只是扩大三十艘战舰,还有两千左右的水师水手和披甲,这就是三十多万贯的开销。
    这个大窟窿从哪里来。
    “人生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啊,”
    秦延长叹一声,
    “你等各司其职可也,银钱的法子还是某来吧,”
    众人一听都是施施然施礼告辞,嗯,都知道自家的主公是一个搞钱的好手,那有啥难为的,交给主公就是了,省的自己烦心了。
    秦延则是返回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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