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顿饭功夫,外间一阵鸡飞狗跳,传来衙役标志性的吼声,四周的百姓急忙退避。
    秦延站在二层上俯视下方,只见二十余个的衙役开道,后面是两个身穿绯色官袍的官员骑马而行。
    两个官员来到茶楼门口下马,店伙等人急忙迎候,两个官员进入了大堂,其中一个矮些的官员喊道,
    “秦大夫何在,广州节判郑轶在此,”
    “秦某在此迎候郑节判,”
    秦延在二层上现身拱手笑道,
    “罪魁就在此间看押,因此某不能出迎,罪过,罪过,”
    他的官阶一定在郑轶之上,那是秦延拼杀得来的,但是他的差遣如今没了,是个闲官,因此礼多人不怪就是了。
    郑轶笑着拱手,
    “久闻土山秦郎大名,今日才有幸相见啊,哈哈,”
    秦延当然不会傻到相信什么久闻大名,那都是客套起来毫无营养的废话,他笑着拱手,
    “郑大人请移步上行,某摆酒相候多时了,”
    郑轶带人登上了二楼,待得一上二楼,秦延立即吩咐上最好的席面来,店伙急忙躬身应了,此时他才晓得这位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土山秦郎,也是一位高官,急忙小心侍候。
    秦延在一旁吩咐店伙,郑轶却是有些懵逼,因为那个罪魁坐在地板上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岂不是和官府勾连甚深的方彬方大官人,这是什么情况。
    方彬此时看到了郑轶和李推官,登时哭叫道,
    “郑节判,李推官,望两位为小的主持公道啊,这个秦官人方才因为店面的龌蹉,因此挑衅小的,小的百般退让,他依然不允,最后让小的交出全部身家,小的拒绝,这厮竟然诬告某攻击他,两位青天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方彬痛哭流涕,委屈之极,他哭诉如此此番是连他自己也信了。
    这厮已经看出来了就是拿出全部身家,秦延也要置于他死地,如今他就得依仗着和官面上关系,咬定是秦延主动攻击他的,下一步就看郑节判的了,相信郑节判怕是也清楚,事后他不拿出二三十万贯来摆平,必定是不成的。
    这个罪名如此严重,没有那个数肯定是不成的,因此郑节判应该会保他。
    果然,郑节判皱了皱眉,
    ‘这不是方官人吗,怎的在此,方官人一向是广州良善之人,对乡土捐助颇多,有方善人之称,是个守礼之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这话好像站在中间立场上,其实已然站队了,如果方彬像他说的那般是个守礼的良善之辈,岂不是说秦延是在诬告,说白了已然站在方彬一方了。
    秦延对此毫不稀奇,他如今是个闲官,而对方是郑轶的大金主,倾向何方不问可知,再者说,方彬没有买通郑轶以及广州府的几个推官,如何敢向冯记动手,都是一丘之貉。
    “还是郑节判英明,万望为小的做主啊,这厮就是因为冯记的事儿挟私报复,构陷于某,”
    看到郑轶如此,方彬越发的叫天屈,也暗示就是为了那事来的,你等在这事上都有份。
    秦延没有说人证如何,其实也用不着,在大宋官员说攻击他了,往往就被认定了,只是来勘合的官员不承认就是个麻烦。
    虽然方才有个店伙看到了全程,是个有力的人证,但是,如果郑轶不首肯,那个店伙分分钟就会推翻自己的证言,根本没有卵用,这就是现官的威力,因此秦延用了别的方法,
    “方彬攻击本官是有店伙看到的,这个不难查证,”
    是滴,秦延咬定冲击官员,他虽然没有差遣了,但还有官阶,绝对是大宋臃肿的官僚机构的一员,
    “嗯,某听闻这个方彬在广州横行不法,夺人妻女、家财,放贷逼迫他人家破人亡,是广州当地一害,今次借此抓获此人,嗯,方家几百万的家财充公,广州税赋大增啊,不晓得能整修多少城墙,街市,多少家善堂收益啊,”
    秦延悠悠道。
    秦延这是抛出了诱饵,不怕对方不上当。
    郑轶心中一动,开始犹疑起来,是啊,方彬这厮家财多少没人清楚,但是几百万贯的家财没什么问题。
    是,这厮很会钻营,手脚颇大,不断进献,不过每次几万贯最多了。
    但是如果借此将其抓获,然后家财充公呢,那么这里面手脚太大了。
    比如收获三百万贯家财,完全可以说只是有一百万贯,余者嘛,呵呵。
    而一百万贯出了上交京师几十万贯,余者可以在广州办多少事,他郑轶完全可以到任后博取一把万民伞风风光光的转任,借此高升两阶,博取一个好名声都是可期的。
    这里面的可以运作的真的太多了。
    是,方彬这个级别等闲的罪名最多是罚金而已,不容易全部家财充公,所以犯不上动手。
    但是,这次攻击秦延这个六品奉直大夫,这个罪名是最够将方家连根拔起了。
    只是,这个破事首尾也多,须得费点手脚,但是获利实在是太大了。
    郑轶脸上风云变幻,任谁都看出他心动了。
    “郑节判不可啊,某一向是孝敬为先 ,从来不曾缺失,郑节判不可啊,”
    方彬大急,他出言隐晦的点醒,他可是孝敬了不少银钱物件,也是隐隐一种威胁,虽然这玩意不存在什么证据,但是他胡乱说出来,对郑节判的官声是个影响,日后说起来广州有豪商告发他贪墨,都是一个黑点,时不时被有心人敲打。
    只是方彬此话一说,秦延微微一笑,这厮病急乱投医了,郑轶脸上一白,他狠狠的瞪了眼方彬,特麽的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竟敢威胁他,此时郑轶终于动了杀机。
    秦延在一旁悠悠道,
    “不知道太学生晓得广州之事有什么反应啊,这些小家伙,唉,火气正旺之时啊,”
    郑轶惊悚,此番他是真怕了。
    他晓得广州有人攻击秦延的事儿传入政事堂,没人理会,因为上次秦延题诗一首,讥讽政事堂后,政事堂对其定然厌烦到极点,这也是他敢于不站在秦延一方的原因,秦延在官场上困窘如此,他有必要站在他那一方吗。
    但是秦延一说太学生,他就支撑不住了。
    今日大宋颇有些卑躬屈膝求取和议,结果引起那些血气方刚的太学生的不满,这些小家伙没有政事的历练,只是一味的指责政事堂诸公的退让,而大宋这两年不断败绩也让这种情绪更加发酵。
    而秦延这个昔日的大宋战神般的人物竟然获得了不少太学生的同情,很多大学生不断的跑到宣德门高呼启用秦延去沿边。
    因此如果这个破事传到太学生那里,必然是一场轩然大波。
    这些大学生必然再次跑到宣德门高呼,到时候怕就是政事堂也不得不处置此事。
    而且他的名声将要臭了。
    大宋官场也是讲究官官相护的,今日他不维护一个六品官阶的官员被攻击,将来他就会被官场上的人当做一个异类,是会被新党旧党一体排斥的。
    是滴,别看新党旧党斗的凶,不过在怎么内斗,大家都是大宋官员这个阶层里,大宋官僚机构这个特权是双方都要一体维护的,否则岂不是自毁根基。
    如果他压在广州没有传开也就罢了,但是被这些太学生广为传播的话,这个破事那是压不住的。
    到那时候他郑轶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郑轶当即下了决心,
    “来人将方彬收押,立即勘合其攻击朝廷奉直大夫秦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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