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节判,没想到某来此吧,”
    看到出迎的秦延,李稷皮笑肉不笑道。
    对于秦延,李稷心中嫉恨和佩服都有。
    他是看着秦延从一个西军子几年间蹿升到如今的位置,这个上升的速度前无古人。
    而且他内心里颇为敬畏秦延的,看过秦延在永乐城的表现后没有人不敬畏秦延。
    但是他和秦延就不是一路人,嫉恨依旧,凭甚么他几年还在转运使兜兜转转,而对方官阶已经高于他,心里极为不忿。
    今日有机会教训一下这个新贵,李稷还是很爽的,必须感谢范相公给他这个机会。
    “本官真没想到转运使今日莅临,稀客啊,”
    秦延笑着拱手,这个酷吏他是永远记得的,当年千百民夫的性命无辜葬于这厮手上,其中就有他的二哥,如今仍然死不见尸。
    “稀客不敢当,本官此番来还是秦节判引来的,”
    李稷淡淡的笑道,架子端的十足,他可是揣着范公的手令来的,那就要有顾命的威仪。
    “这倒是不出本官所料,范公嘛对一切敢战之人都是敌视的,在他看来休兵止武才是上策,”
    秦延讥讽的一笑,
    “不过嘛,就是不晓得西贼是否像范公认为的那般听话,乖乖的献上降书。”
    “大胆,范公也是你妄议的,哼哼,如今双方已经交换了国书,和议已然生效,秦延你不要不识时务,总是挑起战事,徒然让鄜延路生灵涂炭,”
    李稷负手而立侃侃而谈,颇有些悲天悯人之意。
    秦延冷冷看着这货的表演,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厮在西征路上让多少民夫家破人亡,如今善堂一些子弟就是遗孤,此番竟然谈起生灵涂炭,可笑。
    “转运使言过其实了吧,秦某一向为护卫大宋为己任,从未曾让我大宋子民生灵涂炭过,倒是当年西征路上某些人肆意打杀民夫,他们的尸体挂满了道路两边,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秦延的反击让李稷脸上一白,这让李稷暴怒,他是典型的他可做旁人不可说的,
    “你我说的不算,如今范公才说的算,秦延你一味好战,竟然建议朝中整军备战,破坏两国修好的大事儿,意欲挑起两国争端,范公今日下令夺去你权发遣绥德军的职务,”
    李稷郑重其事的拿出了范纯仁的手书。
    秦延笑笑接过看了看,然后很是随意的将手书返还给了李稷,李稷傻傻的接过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没想到秦延这般随意的一甩,这也太不尊重范公了,
    “此为乱命,恕秦延不受,”
    李稷一时间懵了,他好生的看了看秦延,这厮没毛病吧,
    ‘大胆,秦延你这是要违抗上官之命吗,按宋律你必要丢官去职返家待勘的,’
    “乱命当然不从,某自会向陛下弹劾经略使的肆意胡为,”
    秦延毫不退让。
    抗命不尊好大个罪名,但是对他来讲没多大的事儿,当年种谔可是违抗皇命收取绥德,他如今不过不从范纯仁而已,没多大的压力。
    ‘秦延,你当真不从吗,’
    李稷厉声道,其实他心里特希望秦延不从,事后饶是官家宠臣也得滚回家闭门思过数年去,这就是大宋官场的规矩。
    “谈及这个不如坐下喝茶了,转运使何意,”
    秦延已经懒得说这个破事了。
    “你立即去绥德大营召来都钤辖高永亨,就说范公手令到,快去,”
    李稷转身命令自己的一个幕僚道。
    此人急忙应了转身离去。
    秦延看了看李稷施施然返回官衙不搭理他了。
    李稷冷笑在外,在他看来待得召来高永亨,武力进入州衙,强行夺职,那时候他要好生欣赏一下秦延的脸色。
    过了顿饭功夫,大股的人马骑来,当先一人正是驻防绥德的鄜延路兵马都钤辖高永亨,看到李稷他急忙下马,
    “见过转运使,不知道范公手令何在,”
    李稷笑着拱手回礼,寒暄几句,将范纯仁的手令交给高永亨。
    高永亨一看之下立时当机,擦,范公夺职,秦延抗命,李稷让他强行夺职,真特么的狗血。
    范公他惹不起,秦延他惹不得,甭说李清臣,就是秦延本身就是极大的威慑,想想秦延的手段就让人心悸,再者他一向和秦延相交不错,不想撕破脸,但是当面卷了范纯仁和李稷的面子也不妥,怎么办。
    甭说高永亨也是人老油滑,很快想出了点子,
    ‘不瞒转运使,如今强行进入州衙,秦延如果不从,本将的护卫怕不是对手,’
    此话一说李稷就信了,因为看今日的情形秦延是谁的面子也不打算给。
    只是看着高永亨身边二十多名的护卫,这些人还不能拿下秦延吗,
    ‘高钤辖说笑了,这般如狼似虎的护卫竟然拿不下秦延。’
    “转运使该是晓得,秦延那是万人敌,甭说二十余人,就是百人也不是秦延对手,何况他的护卫就有近百人,某须得从大营调集一个营的禁军才行,”
    高永亨不怕丢脸,秦延那是乱军中亲拿过赤麻花藏的猛将,他说出来不觉得丢人。
    李稷无语,真是没法反驳,如今秦延入了文臣,他是有些忘记了秦延的悍勇了,真特么不是人。
    ‘好吧,就依高钤辖。’
    李稷无奈道,这一趟来的真特么不顺。
    高永亨笑了,奸计得逞啊。
    他立即派出两个心腹返回大营调兵,却是对两个亲卫挤了挤眼,两个亲卫是心领神会。
    两个亲卫离去,过了顿饭时间,就在李稷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远处尘头大起,大股人马开到,都是全甲在身的禁军士卒,只是人数远远超过一营人。
    李稷满意,嗯,高永亨还算是靠谱,此番秦延有难了,李稷特想看到秦延被羞辱的灰头土脸的场面。
    不过当他看到当先一人的时候就感觉很不好了,此人正是和秦延走的极近的种师闵。
    种师闵和王禀接到高永亨亲卫的通晓立即带领一营本部禁军来了,还有他们两人的大批护卫,倒也是气势汹汹之极。
    种师闵到了近前下马,来到高永亨面前拱手施礼,对上李稷极其敷衍的拱拱手完活了,李稷脸上立即绿了。
    “高钤辖下令吧,”
    高永亨像模像样的将范纯仁的手令宣读,然后下令种师闵和王禀带人冲入州衙中锁拿秦延。
    “高钤辖,此是乱命啊,”
    种师闵第一句话差点没把李稷气死,果然是一丘之貉,说的都是一样的狂悖之言。
    “钤辖,属下以为西贼攻伐将至,此时罢黜秦节判那就是乱命,到时候范公自会后悔莫及,”
    种师闵连范纯仁都没放过。
    “种十八,你休要和秦延沆瀣一气,你难道也想被锁拿问罪吗,”
    李稷阴森道。
    “锁拿某,哈哈哈,谁敢,嗯,谁敢啊,”
    种师闵大吼一声。
    他的护卫立即手按刀把将他簇拥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开干的意思。
    李稷一佛出鞘二佛升天,气的手指种师闵直哆嗦。
    “王禀,你立即带领所部进入州衙,”
    高永亨言道。
    “禀钤辖,昨日米脂令介部令介驰遇发来急报言道石州军司整军,所有的羌部都被征召之列,这分明是要攻伐鄜延路,此时怎能自乱阵脚呢,极为不妥,是不是等些时日再说,”
    王禀恭敬的拱手道,但是也不同意强行夺职。
    李稷怒极,好嘛,来了这些人感情都是样子货,谁也不想助他强行夺职。
    “高钤辖,你怎么说,”
    李稷眼中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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