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这么说来朕还算是一个明君了,”
    赵頊笑道。
    ‘此为当然,也许陛下因为新政得罪士人过多,在士人风评中着实不佳,但是在臣下心中还是当之无愧的明君,’
    秦延拱手道。
    虽然赵頊一生的执政错漏不少,但是他为收复旧山河的努力后来证明是多么的正确,如果西夏在手,那么大宋可以全力支撑河东、河北。
    那么金军南下的时候,西军精锐就不会被西夏牵制在帝国的一角而无能为力,最起码第二次东京被围,如果西军精锐守城,东京不可能一个月失陷。
    更不要说战力是越战越强了。
    一旁听到秦延说法的人脸上的表情极为的精彩,因为这个秦延太敢说了,士人评价不佳,只是这一句话就让秦延得罪了天下的士人,以后还想不想在官场上寸进了。
    曾布却是冷冷一笑,这厮是疯了,不过也好,以后自绝于大宋士人。
    赵頊看了看这个异常年轻的臣子,他没想到秦延是如此敢作敢为的性子,说的话也正对他的心思。
    赵頊是一个相当高傲的性情,他可以像有些帝王般养尊处优,宰辅们处理政事即可,不但可以随时享乐,还能博取一个好名声,比如仁宗。
    但是赵頊不屑为之,他给自己定下的期望就是大宋的中兴之主,这才有了他耗费无数心血的新政和十几年如一日的勤政,只是天不护佑,壮志未酬。
    但是他的所为总算有些臣子追随,这也是他唯一欣慰之处了。
    “秦延才智高绝、心地纯仁,屡立功勋,即日起擢升为鄜延路绥德军节度判官,”
    赵頊的话刚一出口蔡确立即出言反对,
    “陛下,秦延还为及冠,如此擢升极为不妥,”
    “陛下不可,这让那些勤于政事的官员如何想,难道只是一些逢迎之词就能加官晋爵吗,”
    曾布急道。
    “年资,呵呵,怕是我大宋多少年资足以的官员每日里香茗在手,清闲度日的时候,秦延在和西贼搏杀,逢迎之词,曾布,你言及如此,朕来问你,秦延的功业如何,”
    赵頊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人。
    蔡确闭口不言,赵頊说的没错,很多大宋官员每日里几杯香茗,望日出日落就将日子打发过去了,好生的清闲。
    而秦延呢,这两年多出生入死击杀数万西贼,更不要提筑城法、马蹄铁、吉贝甲了,这怎么比,如果不是秦延的年纪是个问题,其他的就是他们这些宰辅也不好比较的。
    曾布张了张嘴,饶是他皮厚心黑,也没法厚颜辩驳,秦延是凭着逢迎皇上升迁的吗,他如果继续这么说反倒是让人嗤笑了。
    “擢升秦延为奉直大夫,”
    赵頊下一句话让众人脸上一抽,奉直大夫和朝议大夫虽然都是六品品阶,朝议大夫更为尊贵些,不过二十岁的奉直大夫,擦,也太吓人,不过众人没有出声,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反对是没用的,赵頊的心仪已定。
    “掌绥德军,”
    赵頊一句比一句骇人,每句话都是挑战政事堂的底限,他根本就没有和众位宰辅商议就定下了秦延的官阶和差遣,这是赵頊没有做过的事儿。
    就是当年的徐禧他还是征求了政事堂各位宰辅的建言后才任命的,虽然政事堂表示反对,但是毕竟官家是通晓了一声,然后任命,程序上还算正确,今日是乾坤独断。
    但是众人还真没法反对,因为反对的话你摆摆反对的理由吧,双方可以不辩不明,问题是秦延除了一个年纪的硬伤,功业太过骇人,怎么反驳。
    “陛下,秦延三年来虽然功业卓著,不过年纪尚幼,怕是不能担当一州的重任,还请陛下斟酌一二,”
    李清臣坐不住了,饶是他的养气功夫了得,也不能不出言反对,否则日后秦延在大宋官场上如何行走,简直是将新党旧党得罪遍了。
    “李卿所言朕晓得,不过朕意已决,秦延当得起这个重担,何况是一个权发遣,”
    今天的赵頊分外的刚硬,任谁劝阻都不可以。
    其实他也他的苦衷,他很清楚他可能来日无多,偏偏他看重的秦延这个臣子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他就是利用一切机会擢升秦延。
    他心知自家三子尚幼,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怕就是太后临朝,新政恐朝不保夕,这些他看重的臣子怕是都要被贬谪。
    不过将来还有起复的可能,因为赵佣还有亲政的那一天,那么被贬谪前的官阶很重要的了,起复的时候从来都是瞄着这个官阶的。
    比如贬谪前是环庆路经略使,那么重新起复也得是三四品的高官,否则帝王好意思驱使吗。
    在他看来蔡确、章惇、张商英、沈括等人即使被贬谪将来起复也是朝野重臣,只有秦延,如今才是一个知县,即使将来起复能多大的官职,如果还是一个县令,那就太过浪费秦延的才智,所以他必须极力提拔,至于和宰辅之间因此发生龌蹉他已经不在意了。
    蔡确、章惇、曾布等人面面相觑,李清臣是眉头紧锁,他甚为忧虑。
    “臣下拜谢陛下恩德,”
    秦延跪下叩拜。
    “秦延,朕将你放在执掌一州之地,你能否胜任,”
    赵頊笑问。
    “米脂县耕地占了绥德泰半,两地相距不过数十里,臣下对绥德知之甚详,臣下必能为陛下掌管好绥德政事,此外,绥德干系西贼内部是否能中计播种吉贝,因此此处极为紧要,臣下虽然年纪尚轻,却是推进此计的最佳之选,”
    秦延毫不谦虚,直接挑明了,此时此刻起,执掌绥德军的只有他最合适,其他的都不成。
    李清臣望望天,今日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了,今日崇政殿内一老一小实在闹翻了天,一个比一个狂放,日后如何了局呢。
    赵頊回返寝宫休息,他如今的身子已经不能支撑他全日的勤政了。
    秦延看着赵頊拄着拐杖蹒跚的走出大殿,即使如此,赵頊也拒绝了刘维简和其他内侍的搀扶。
    “恭喜邦直兄了,”
    蔡确拱手道。
    章惇和曾布也道谢。
    秦延这个小子被他们直接忽视了,一个州判如何,权发遣绥德军如何,相距他们甚远,而秦延这个老丈人成了几人恭喜的对象。
    李清臣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礼,其实他心里清楚几人怕是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秦延这次升职怕是祸事矣。
    李清臣、秦延最后步出了宣德门。
    ‘子恒,此番行止鲁莽了,’
    李清臣骑在马上叹气道。
    “小婿也知道鲁莽了些,不过倒也无妨,因为小婿是否如此都会被投闲弃用,何不畅快些,”
    秦延微微一笑。
    “哦,你讲讲为何一定会被投闲弃用,”
    李清臣瞄了眼秦延。
    “陛下来日无多,陛下一去,延安郡王年幼无法亲政,只有高太后临朝,而高太后嘛,对新政的厌恶谁人不知,也不愿轻启战端,对西贼和北辽定会和议为先,如此小婿丢官去职还用说吗,”
    秦延讥讽道。
    “就是小婿摇尾乞怜,只怕高太后也会毫不手软,就是她忘了,还不有些幸进小人在一旁提醒吗,比如曾布、王岩叟、苏辙之辈。”
    秦延冷笑着。
    “慎言,”
    李清臣看了看四周,
    “岳父想来也知晓日后走向,还须早有对策才是。”
    秦延笑笑道。
    “哦,你有何主张,”
    李清臣笑道。
    “岳父可以自请下野,执掌一方,离开中枢是非之地才是,”
    秦延试探道。
    “贤婿说的极是,不过嘛,”
    李清臣回首望望身后的皇城,
    “陛下对某极厚,此时某不能轻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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