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却是不美,却是怎的牵扯到某身上,”
    这点宗泽还是想不明白。
    ‘汝霖兄该是清楚,没有陛下就没有某的今日,陛下如果驾鹤仙去,某日后的宦途怕是一片昏暗,跟随某没有什么前程可言,我意和岳父商议一下,看看是不是寻个地界将你外放出去,别的不敢说了,一个小县的县令还是可能的。’
    秦延说的明了,以后他这里波折颇多,可能去官闲居都是可能的,因此趁着李清臣还在任上,为宗泽选个百里侯才是真的,担任幕僚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一日可以任职一方吗。
    “多谢子衡帮衬,”
    宗泽感激的一拱手,秦延如此为他着想让他感动非常,这是让他早离开任职,可能经过三两年尽量淡化他作为秦延幕僚的影响,毕竟守旧派对秦延可是相当的看不上,迁怒他一个幕僚也是可能的。
    “只是某不会这般离开的,在子衡麾下某自认为做了些有利于家国的大事,此为人生快事,某从家中仓皇出行游走天下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能有为国效力的一天,这两年来得偿所愿,快哉非常,都拜子衡所赐,绝不会轻离,愿助子衡一臂之力。”
    宗泽说的相当的诚恳。
    秦延叹口气,
    “汝霖兄心胸才智德行皆远胜他人,如果随某就此停滞不前,太过可惜了,汝霖兄还是多多思量一番,”
    宗泽大才,另一世就怀才而不遇,这一世秦延希望宗泽走的顺一点。
    “子衡过誉,某是有些歪才,不过脾气执拗,怕是只有子衡方能容忍,在其他人看来某不过一愚笨不知进退之人而已,”
    宗泽自嘲道。
    他还是有自知自明的,他这人过于耿直,有话不吐不快,在官场上行走就不够圆滑,有些龌蹉的事儿不能容忍,这就是官场大忌。
    相比之下秦延却是和他是同类,随同秦延办差爽快,没有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即使没有那个所谓县令吊着他也愿意。
    “如此,委屈汝霖兄了,只怕日后随某委屈不少,功业不前,汝霖兄到时不要后悔才是,”
    秦延笑道。
    “子衡放心,某只图一个痛快淋漓,功名利禄非是某求取之物,”
    宗泽爽快道。
    两人哈哈大笑,两人从此也算是经过事儿的交情了,更进一步。
    “子衡,官家如此,对您和李学士极为不利啊,”
    宗泽想得是秦延的事儿,他真的不希望秦延落得闲居的下场,在他看来别看秦延不过刚刚及冠,领一州之地足以胜任,如果只是二十多岁就被去官闲置是不可容忍的,大宋国中这样的俊杰只有这一人而已。
    “那又如何,数年来某出身入死,为大宋和官家鞠躬尽瘁,如果被投闲放置,某正可以和汝霖兄一道姑苏城外听禅语,江南观莲动,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哈哈哈,”
    秦延哈哈一笑,洒脱的很。
    他清楚这一天怕是不远了,因为赵頊时日不多。
    其实他完全不清楚,如果不是他在伐夏以及永乐城的卓越表现,逆转了宋军不利的局面,赵頊早就因此坏了身子卧床不起了,如今他已经是变相的延长了赵頊的性命,也让他自己的政治生命延展了不少。
    不过秦延上一世可是记不清赵頊什么时候去世的,因此还是按照旧时的印象来做事。
    “敢不效命,某定会与子衡同游江南,江南风物锦绣,相信子衡绝不会失望,”
    宗泽这些年行走大宋,第一站就是江南,因此还算是熟识。
    两人品茗,宗泽为秦延讲解了一下江南风物。
    临到午时,两人就要入得后面午饭时,秦延又想起一件事来,
    ‘范纯粹就要离开绥德入京,李学士言怕是要入御史台,而沈经略也要转入秦风路任职,’
    “那么谁接任经略使一职呢,”
    宗泽一震,变化很大啊,上番秦延能顶住范纯粹出击米擒部,就是因为沈括的大力支持,现在沈括离任,对秦延越发的不利,
    “范纯仁,呵呵,”
    秦延苦笑一声。
    宗泽无语,怎么就和范家怼上了,守旧派的范家没有一个可以看秦延顺眼的,
    “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宗泽长叹。
    拓跋宏坐在桌案后和几个幕僚商议着怎么向大王、枢密院呈报此番大败。
    本来这个破事应该是索成聿和他一同呈报的,结果索成聿昏迷不醒两日后死了,将这个烂摊子都扔给了他。
    这次大败是银州最大的失败,五路伐夏之时那是银州寡不敌众,永乐城大败那是西夏大军的失败。
    而这次数万大军围攻一个藩部大败亏输,这是银州历史上最大的惨败,拓跋宏估计大夏国上下都在嗤笑他,丢人啊,数万军力连一个粗鄙不毛的藩部都拿不下。
    耻辱是肯定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怎么呈报才能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
    “禀知州,外间米擒部米擒玛多求见,”
    一个亲卫进来禀报。
    “什么,”
    拓跋宏不敢相信,怕是听错了。
    “米擒部米擒玛多来到城下求见,被李副将拿下,如今监押起来,就等知州的发落,”
    亲卫急忙道。
    “呵呵,好胆,竟敢到银州请罪,难道本官就这样放过他不成,”
    拓跋宏咬牙切齿道。
    “告知李副将,打五十棍子,如果还没死的话下狱,等京中的旨意。”
    亲卫就待领命而去。
    ‘知州不可,’
    拓跋宏的幕僚之一张增急忙阻拦,
    ‘这是知州将功补过之举啊,不可放过,’
    “张增,你可晓得这厮这样就是乘着大胜献降,本官只能接受,岂不是让米擒部越发的猖狂。”
    拓跋宏咬牙道,他不愚蠢,米擒部怎么想的他很清楚,正是如此才让他恨之入骨,这是对他的侮辱。
    “知州,如今大败之下对您的弹劾甚多,就是太后怕是只能惩处知州,此时如能让米擒部受降,总算能堵住众口,让朝廷有个体面,这样知州或可逃过此劫,”
    张增拱手道。
    ‘哪里那么容易,’
    拓跋宏摇头道。
    “不然,朝廷还要如何,再次兴兵讨伐吗,这次没有十万兵怕是不能荡平米擒部,只是十万兵,呵呵,”
    张增摇头。
    拓跋宏咬牙,这是大夏最致命处,全国不过几百万人,而上马出击的壮丁不过四十余万,五路伐夏和永乐城就折损了十余万,可以说大夏人力有枯竭之危,此时不是不能再次组建十万讨伐军,只是想想可能的再次伤亡数万人,只怕就是太后、王上、枢密院也都头疼不已。
    ‘知州,只要米擒部肯降,就给了朝中体面,如此风波可熄,大人也可安然无恙,’
    张增作为汉人倒是尽忠职守,好生为这个大夏皇族建言。
    ‘只怕如此拙劣让太后、王上鄙视,’
    拓跋宏苦笑。
    ‘知州,只怕太后、王上也希望如此,毕竟大夏不能再次大战了,国用空虚,民生凋敝,’
    张增叹道。
    拓跋宏心中一动,确实,不但是人丁短缺,几次大战也耗尽了国中的粮秣,西夏不是大宋,国中的粮米本就略有盈余,几年大战下来根本没有钱粮支撑下一场跨越瀚海的大战了。
    ‘知州何不上书此事,让太后和王上定夺呢,’
    张增这句话终于打动了拓跋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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