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出了庄门,只见外面站着二三十男女,大多数都是身穿新衣,手拎着礼盒或是包裹恭敬的候着,看到秦延等人大步走出,这些佃户们立即跪拜于地,为秦延道贺请安。
    秦延急忙一一扶起,口称不敢。
    大宋不是后来明清,此时的细民除了天地君亲师是不跪拜的,没那么屈膝卑颜,所以这些佃户给他下跪,秦延可不能安然受之。
    “老爷,我等能有今日都是老爷的恩德,跪拜是我等自愿如此,”
    柳树拱手道。
    其他的佃户一一附和道。
    “你等自愿的,可曾问过老爷愿意否,”
    秦延还是一一扶起,
    ‘你等记住了,在咱们秦家,没有跪拜一说,人人都是挺直脊梁说话,’
    也许有的老财让所有的下人和佃户见面跪拜,不是没有,但是秦延深恶之,真是折损人的尊严,满足变态的心里。
    众人看秦延执意如此都纷纷起身。
    “官人,这是柳家自制的点心和果子酒,献于老爷,万望老爷不嫌粗鄙,”
    柳树递上自家的礼物。
    柳树虽然说胡氏讲是不是献上礼物是自家的事儿,老爷收不收是老爷的事儿,但是心里还是极为的忐忑,偷眼看着秦延。
    秦延笑着打开礼盒,只见里面是白面的炊饼,上面点着红枣,煞是好看,秦延随手拿起尝了尝,不错,很是香甜,
    “老柳,你家里的手艺当真不错,好吃的紧。”
    “多谢老爷夸奖,其实浑家粗砺的很,也就是勉强入口,”
    柳树笑的一脸的褶子,随即呆滞,
    ‘老爷,您记得小的名字,’
    “谁人某不记得,哈哈,”
    秦延随手一指四周几个佃户,点出了他们的名字,所有人都是十分的激动,以往谁记得他们是谁,路人甲而已,他们就是种地大的佃户而已。
    “好了,你等好生安心耕种,出了吉贝子老爷都是收了,不过能种出多少就看你等是否尽心耕种了,”
    秦延笑道。
    “老爷放心就是,”
    “小的们一定尽心耕种,”
    众人纷纷,都是一脸的笑意,方才的拘谨敬畏消散了很多。
    “你等就在此候着,一会儿某让庄子里做些吃食你等带回去,算是为老爷道贺了,”
    秦延吩咐道。
    “这怎使得,小的们实不敢,”
    柳树等人急忙道。
    “那你等将这些礼物带回吧,”
    秦延一指他们的礼物,众人一呆,
    ‘须知礼尚往来,怎的让老爷失礼不成。’
    秦延一唬脸。
    众人急忙连称不敢。
    宗泽在一旁旁观也是心中感叹,秦延所为和一些贪婪的地主绝然不同,那等人何曾在意细民的死活,反正细民有的是,大宋人多,根本不愁招不来细民耕种,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他们在意的就是佃租是否按时交纳,其他的死活不论。
    宗泽出身贫寒,家中也租赁过田亩,深知其中苦痛。
    “机宜对细民极厚,他们定会感恩戴德好生耕种的,”
    返回庄内宗泽感概道。
    ‘汝霖兄,不晓得那些重臣大家如何看待细民,某是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某敬畏之,从来不敢轻辱细民,’
    后世无数的经验教训就在眼前,上位者轻视下层百姓,无视生死困苦,最后就是刀刃加身身首异处。
    “只是如今的朝野很有人从不在意,”
    宗泽摇头道,
    ‘望机宜早登高位,才能利国利民了,’
    秦延笑笑不语,如果都是这般想还好了,问题是秦延很清楚,大宋是人到中年,百病缠身,赵頊绞尽脑汁变革图强,但是朝代后期想要变革何其难也,在秦延的印象里大一统的中国王朝中期变革好像还没有成功的先例,有些痼疾一旦形成,获利阶层势力何其庞大,即使是皇帝也是如之奈何。
    登上高位又能如何,下一个王介甫吗。
    几人一同饮酒,几人兴致颇高,倒也尽兴。
    种师闵刚刚晋升,而沈清直也有了官身,兴致当然高起,宗泽则是不急不躁,在他看来将来官身是一定的。
    相比下,沈清直和宗泽走的更近一些,毕竟都是读书人,有些想法还是相通的。
    谈起种师闵和秦延的入京,沈清直也想一同去,他是依照张氏的想法去国子监入学的。
    ‘你不是有了官身吗,还去国子监作甚,’
    种师闵奇道。
    ‘那不过是蒙荫官,最是让人看不得,非是自身功业,家母望我能像家父般进士及第,’
    沈清直道。
    “啧,某是读不得书的,”
    种师闵吧嗒一下嘴,
    “某是愿意看书的,有时候觉得很是有趣,不过让某天天死读书,誊写背诵可是受不得,受不得,”
    这厮就是这么粗砺,有什么不爽就说出来,让沈清直和宗泽不禁莞尔。
    沈清直摇头,他不可能像种师闵那般,沈家是士人家族,祖父、父亲都是进士及第,他也必须走这条路,没法的事儿。
    酒宴过后,沈清直找了个机会将秦延扯到一旁,
    “三郎,你晓得绥德成军,米脂设县的事儿吧,”
    沈清直问道。
    “当然,圣旨里已然说明了的,”
    秦延点头道,接着他心中一动。
    “三郎,米脂可是富庶之地,良田数千顷,不晓得三郎对米脂县令有没有兴趣,”
    沈清直问道。
    秦延微微一笑,他大略知道怎么回事了,
    ‘米脂属于新建的小县,人丁数万而已,藩部众多,好像某一个奉直郎有些屈尊了吧,’
    秦延如此推脱,沈清直有些急了,
    “为兄的也晓得让三郎屈尊了,不过,米脂仅靠横山,西贼就在一旁窥伺,其他人任职家父真的信不过,怕是有倾覆之危啊,”
    “于是将某推入火坑中,清直兄你对朋友好生无情呢,”
    秦延嗤笑道,没这么做朋友的好嘛。
    “哎,三郎,某可没有此意,”
    沈清直脸上一红,其实他老爹如此吩咐他探视秦延的口风,他自己心里也是心虚,米脂一个边陲小县真的有些配不上秦延的身份,不过没有办法不是,老爹说的他也的认,沈括知延州,米脂新立,须得稳固,用沈括的话讲如果米脂荒废,永乐城大战将毫无疑义。
    这事儿他也理解他老爹,沈括作为一个经略使没法直接问秦延,毕竟被秦延拒绝了怎么办,岂不是伤了沈龙图的脸面。
    那就是儿子服其劳了,沈清直出头询问倒是正合适,于是有了沈清直来到秦家。
    “三郎可知,延州知州就是家父,如果三郎就任,家父一定会尽力支持,岂不是比起其他地方任职便利的紧,须知官场倾轧平常事呢,”
    沈清直是官宦世家出身,这里面何等卧槽他是清楚的,这也是他摆出的条件,或者说是沈括的条件,虽然米脂简陋,但是有了知州的全力支撑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秦延思量起来,沈清直就在一旁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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