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永乐城前方的河谷里出现了十几个硕大的土丘,其中有几个属于战殁的宋军军卒。
    而其他的都是阵亡的西夏军卒。
    在这里,树立了两块碑文,一块是表功碑,记录了永乐城之战的始末,由沈括亲自执笔,点了李舜举、种谔、秦延等数人的名字,其实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铭记,而且是在背面的,正面的碑文则是留给了官家题写。
    而另一面碑文则是记录了战殁的数十军将的名字,其中最高官阶者都监李浦,副将吕整的名字屈居其下,而很多人看到后都是冷笑不止,一个逃跑将军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位居上位。
    徐禧此时也恢复了他的钦差身份,可以随意到任何地方去,但是他发出的命令再也无人听从了,他这个钦差,龙图阁直学士成为了一个明晃晃的牌坊,一个摆设。
    徐禧愤怒之余发出了弹劾,种谔和秦延当然是罪魁祸首,种谔不用说了,下命令拘押他的就是这个老贼子,在上书里徐禧将种谔称之为鄜延路隐形的藩镇,言种家在鄜延路有尾大不掉之实,阴损的在君王心中埋下一根刺。
    而秦延也跑不了,徐禧弹劾秦延心术不正,虽有大才而不可重用,此番拥有军国利器,却是和种谔沆瀣一气,隐秘不报,坐看鄜延路精锐丧尽,应当开革官职徒岭南。
    其他的一些军将在他被执的时候坐视不理,也被他喷个遍,李舜举、高永能、景思谊等人一个都没跑。
    介于战事结束,而驻军在永乐城粮秣负担沉重,沈括和曲珍、高永能、景思谊、李舜举商议后,决定留下景思谊统领一万军卒守永乐城,高永亨统领八千军卒守水城,其余军卒撤离永乐城返回米脂和绥德。
    延州城北人山人海,很多城中的百姓出城迎候大军返回。
    有富商城外劳军的,有百姓迎候的,也有很多是禁军的家眷出来看看自家的子弟是否安然归来的。
    沈括统领大军到达的时候,北门外悲喜两重天,看到自家的子弟安然返回的欢呼雀跃,而没有看到自家子弟的禁军家眷着急寻觅,扯着熟识的禁军军卒打探,当知道最终不幸战殁时哭喊一片。
    秦伯义和卢氏一脸紧张的看着官道,两人提心吊胆,听闻此番虽然大胜,不过伤亡甚重,折损了三四成的军卒,而自家的小子是个什么性子他们是一清二楚,所以不看到秦延返回两人当真安心不得。
    冯小娥和秦家人一起在这里候着,她脸色苍白的看着一旁痛哭不已的那些军卒家眷,心里暗暗祈祷苍天保佑。
    秋桃和唐丫呆立一处痴痴的眺望后方,期盼看到秦延的旗帜。
    她们等了许久,身为经略使的沈括当然要最后出场,秦延等人身为他的机宜肯定是伴随身旁。
    当数百骑沈括的护卫禁军出现后,秦家人终于看到了一片旗帜中秦延的旗帜,这下众人发出欢呼声,总算是放了心,有旗帜说明人肯定是安然无恙了。
    过了会儿马队走到近前的时候,虽然秦延一身灰尘,秦家人还是一眼看到了安居一匹大食马上的秦延的身影,实在是人和马都特殊了些。
    “官人,官人,”
    秋桃和唐丫不管不顾的挥手喊着,希翼引起秦延的注意。
    秦延听到喊声望去急忙在马上向秦伯义和卢氏施礼,秦伯义捻须笑着,卢氏擦拭着泪水。
    秦延的眸子含笑看向冯小荷,冯小荷脸色微红的轻轻道个万福,秦延拱了拱手。
    马队来到了城门,此时节判刘成效和都监李达在门口迎候沈括、李舜举、徐禧、种谔、杨元孙等一行人,口称恭贺大军凯旋归来。
    沈括等人下马和刘成效、李达寒暄着,众人兴致都很高,谁都清楚此番大胜在此的诸位飞黄腾达就在此时。
    不过两人是例外,徐禧一脸木然,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官途一定很悲催。
    种谔也是毫无表情,仿佛这才大胜不是他统军所为。
    众人进入城池,一同来到了经略司衙门。
    然后沈括一声令下,众人都可以先行返家沐浴更衣,然后申时末到经略司汇合,一同参与庆功宴。
    种师闵跟随种谔、种建中、种师中返回了种家在延州的宅院。
    秦延、宗泽在几十名护卫的随扈下赶回了秦府,他还有几十步就到府门的时候,府门前鞭炮齐鸣,秦府大张旗鼓的庆祝秦延安然返回。
    而门口还有鼓楼东街的一些有头脸的相邻、本地甲长迎候。
    秦延下马和众人寒暄后,引入室内敬茶致谢,这些人先后离开了,谁都清楚秦机宜还要赶赴经略司的晚宴。
    秦伯义、卢氏简单询问了秦延在水城的情形,秦延简单说了一遍,火药等物件立下大功讲了讲,但是上阵搏杀坚决不说。
    秦伯义和卢氏听的自家儿子又是立下大功,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秦延则是在秋桃、唐丫的侍候下一同到中院沐浴更衣。
    秦延在秋桃侍候下进入内室,唐丫在外面侍候着。
    沐浴已罢,秋桃忙碌的衣衫尽湿,酮体必现,脸色红扑扑的分外诱人,秦延一把将秋桃搂入怀中,将扣子一颗颗的褪下,秋桃白中泛着红的肌肤显露出来,秋桃眸子迷离,欲拒还迎着。
    室内传来秦延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秋桃断断续续的娇喘声,外间的唐丫脸红心跳的候着。
    东京崇政殿内,王珪、蔡确、章惇、孙固等宰辅全部在场,而御史中丞刘挚、左司谏王岩叟、右司谏苏辙等人都站在下首。
    赵頊一脸病容进入殿内,众人躬身施礼,赵頊很不耐烦的抖了抖袍袖,然后在刘维简的搀扶下坐在了龙案后。
    “你等急着见朕是何事,”
    赵頊讽刺的看了看他麾下的一干重臣们。
    自从晓得徐禧领军野战大败后这些重臣们就上窜下跳,不断呱噪,言道官家决不可绕开政事堂和枢密院自行其是。
    赵頊很多任命都是全然不顾政事堂的反对自行任命的,比如当年的王韶,到秦风路上任的时候就是政事堂反对的,然并卵没什么用,赵頊不厚重的身体里蕴藏着一个强硬的灵魂。
    结果呢,一个书生王韶竟然做成了千难万难事儿,凭着万余军卒数年间拓地两千里,建立熙河路,从西面围攻西贼,那么小的投入那般大的产出,出乎了包括赵頊在内的很多人的意料,赵頊的冒险成功了。
    从此后赵頊总是这般从小内廷里擢拔人手,比如张方平、比如沈括、比如李清臣、比如徐禧,不过有一点很神奇,那就是这些人相当的精明能干,虽然饱受弹劾,但是政事上没有明显的漏洞,只是私德方面有些盈亏罢了。
    因此保守派始终没有太好的办法来追究,但是此番徐禧大败,给了这些宰辅和重臣一个抓手,他们像借此来约束赵頊的权力,重大的官员任用必须经过政事堂,如果不,呵呵,那么徐禧就是例子,即使官家也不可任性胡为。
    这些重臣们想什么,赵頊一清二楚,其实从内心里讲赵頊真的不想绕过政事堂自行其是,他很清楚他看人过偏,没有政事堂诸位宰辅一同参详看人看的准。
    问题是这些重臣哪一个是当真为国举贤的,都是深陷新党旧党的争斗中不可自拔的,没有一个可以置身事外。
    他们要么为同党的后进子弟奔走,或是举荐自己的子侄,为国举贤不过是挂在他们嘴边的口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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