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龙图,此番必会与敌决战的,别忘了给事中召集了七万军马,此地城池根本容不下这般多的人,因此必须与敌决战,死的多了就没那么多人需要进入城内守城了,”
    种谔打断了徐禧,冷冷的说出了冰冷的事实,在城外是必有一战的,损耗多了城池也就容得下了,徐禧所做的筹划血腥无比。
    徐禧一眯眼,他没想到种谔临战和他争执,真是一条不听话的老狗。
    ‘现下是庙算先算败,如果出征失利的话,水城和永乐城必然是被分割成两半,各自为战,谁在水城、永乐城掌总的事儿,’
    种谔根本不理徐禧,他太清楚面对的是谁,既然西贼出动了他们的绝大部分精锐,那么鄜延路是不可力敌的,也就是徐禧这个眼高手低的白痴还想着战而胜之,一域抵一国,可能吗,现下守住水城和永乐城就是胜利。
    “种副总管所言极是,确是老成谋国之言,现下是如果出征不敌那么退回来谁掌总守城,不可让永乐城失陷于敌手,”
    李舜举第一个赞同,他不想和徐禧一起疯,他还是想稳妥一下,守城是第一位的。
    李舜举赞同,徐禧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意水城的防守交与李浦处置,’
    徐禧道。
    李浦作为鄜延路内最为靠近他的将领,他当然信得过,必要的时候李浦只会听从他的将令,用的顺手就是最好的。
    徐禧倒也清楚水城的重要性,必须找个听话的将领协同永乐城本城一起作战。
    “李浦不可,”
    他没想到很长时间没有反对他的种谔今日火力全开,再次反驳他,
    ‘水城的驻军也有万余,李浦一个区区的都监压服不来,’
    种谔直接点明,李浦的官阶以及资历根本不够资格,一个都监指挥都钤辖吗,简直是笑话,
    ‘我意鄜延路都钤辖曲珍南征北讨,是为鄜延路勇将,官家也陛见褒奖过的,水城重要之地须得曲珍这般的老将镇守,当然了,李浦可以作为副将守城,’
    种谔说的极为的充分,而且给徐禧留了面子,都监李浦可以作为副将,所以李舜举表示了赞同,
    “种副总管所言甚是,”
    徐禧脸色一黑,这个阉人怎么和种谔这厮走的这般近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也好,曲钤辖,水城的防卫某就交给你了,”
    徐禧一指曲珍。
    曲珍笑着起身拱手应了。
    坐下前,曲珍和种谔交换了一个眼神,嗯,事先的筹划成了。
    “我意副将种朴驻守水城,”
    种谔缓缓道。
    所有人都是惊诧的看向种谔,须知两相比较,还是水城危急些,毕竟军卒较少,如果西贼不计代价的狂攻,万余守军的小城可能几日内就危在旦夕,而种朴是种谔的嫡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就这样进入险境,其他人当然惊愕。
    “种副总管,此事还须再议,毕竟水城那里凶险了些,”
    李舜举阻拦道。
    “是啊,种朴还是在本城驻守的好,”
    徐禧难得回护了一下种谔,他倒是怕如果种朴在水城遇险,种谔可能进退失据。
    “国战之时,种家儿郎首当其冲,为君分忧,责无旁贷,就这样定了,种朴、种师中、种师闵一同入水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种谔斩钉截铁道。
    “老将军忠肝义胆啊,种家不愧为大宋忠良,”
    李舜举颇为感佩,看看有谁在临战时候将自家子侄送入险境,反正他经历过的只有种谔一人。
    “种家世受皇恩,今日到了该报答的时候,岂能惜命,都知过誉,”
    种谔淡淡道,其实他心里知道他说的是套话,全是废话,真实的想法是,在他看来徐禧的筹算就是没有筹算,永乐城成败就在水源,其他的都是浮云。
    而根据他和秦延的筹划,永乐城之战胜与不胜,和永乐城本城没多大关联,如果说有那就是牵制的作用,水城才是主战场。
    因而他派出了种家军主力,为的就是一个,生死存亡关头种朴、种师中、种师闵一定会拼死力战,其他人,呵呵,种谔真的看不好。
    众人纷纷起身称颂副总管。
    待得众人纷纷落座,
    ‘徐龙图,本将以为,水寨是西贼必取之地,只有万余的守军极为不妥,是否再行增加人手。’
    曲珍道。
    “哼哼,水城不过守护水源,本身非紧要之地,万余军卒足以了,倒是永乐城居于险要之地,必是首要之地,决不可分兵,”
    徐禧一口拒绝,他还是坚持他的,那就是永乐城是险要所在,西贼主攻的必会是这里。
    曲珍无语,两军杀伐,断敌水源粮秣此为首要,那么只须付出小的代价就可以轻松破敌,这是用兵常事,这个给事中怎么如此顽固呢。
    评议已定,所有的军将按照自己的辖区调动军卒,然后随时听令出征,争取在永乐城前无定河谷一举败敌,这就是徐禧最后的决断。
    “拜见种副将,种机宜,”
    水城门口,秦延依礼拜见种朴、种师中,由于有曲珍、李浦、谭琛、刘子嵪在,秦延是规规矩矩的施礼。
    种朴笑笑拱拱手,种师中则是哈哈一笑。
    至于李浦,秦延收起笑容浮皮潦草的随意一拱手然后迅快的收回,李浦深恨之,瞪了他一眼,而李盎则是恶狠狠的盯着秦延,秦延回以鄙视的一笑,两家都清楚双方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拜见曲钤辖,您可是老当益壮啊,”
    到了曲珍,秦延笑着恭维道,对这位老将,秦延只有敬意。
    “哈哈,你小子这张嘴,哈哈,嗯,如能黄忠般战殁疆场才是本将之幸啊,”
    曲珍笑道,为将者应马革裹尸才是,临老病卧床榻非所愿矣。
    “这怎么成,小子还要追随钤辖杀入兴庆府呢,”
    秦延拱手笑道。
    “哈哈哈,”
    曲珍畅快的仰天大笑道。
    虽然他知道秦延凑趣而已,不过心里面还是高兴。
    李浦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越发厌恶秦延,但愿秦延别让他抓到报复的机会,否则秦延决回不去延州,注定成为这里的黄土。
    秦延回转身看到了李浦眼中的一抹厉色,呵呵,看来要先下手为强了,今日这个机会难得了。
    “三郎,某又来了,”
    跟随三千种家军最后的种师闵马上哈哈笑着,这厮敷衍的和谭琛、刘子嵪打了招呼,直奔秦延。
    “十八郎,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敢来,小心项上人头,”
    秦延调侃道。
    “有什么,呵呵,不过是杀敌而已,放心,十八郎最多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汉,不会像某些怯懦之辈临阵逃亡,图笑大方,”
    种师闵边说边瞥了眼李盎。
    “种十八,你胡言乱语什么,”
    李盎脸色涨红道,这是他最大的耻辱,让种师闵当众说出来,李盎火烧火燎的。
    “说什么了,我说你了吗,你个杀才,怎么出来认了,哈哈哈,有趣,”
    种衙内这般的嘴炮也是惯常的了,这是李盎一辈子的小辫子,有机会种师闵就抓住敲打一番,每次李盎都跳脚,屡试不爽啊。
    “种副将,你怎么说,”
    李浦没有理会种师闵,他知道别看他是都监,种师闵不会给他面子,他直接看向种朴。
    ‘老十八,住嘴,’
    种朴简单扼要。
    种师闵悻悻然的不言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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