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延等人连环箭不断发来,虽然无法突破皮盾,但是迟滞了羌人的行进。
    “义理,举火了,”
    有人喊道。
    独孤义理抬头看去,只见后院的方向冒起滚滚的浓烟。
    独孤义理知道不得不抓紧了,这里离着城内只有五里地,虽然宋军有些怯懦,但是万一出城呢,他这数十个族兵根本无力抵抗。
    “随我冲进去,格杀勿论,”
    众人应了,一起冲入了前院。
    城内的钟鼓楼里的钟鼓大作,发出了告警声,敌楼上升起了浓烟。
    正在经略司衙门后进宅中的沈括大惊,因为他根本没有接到任何敌人攻入鄜延路腹地的急报,怎地敌人已经到了延州城下,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无论从西北和东北方杀入延州,西贼都要经过百多里宋境,那里的各个城寨都有禁军把守的,即使不敌也会急报后方延州的,延州守军会立即备战,这样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敌军突入在延州是第一次,这是什么情况。
    “立即问清楚敌情如何,”
    沈括倒也气定神闲,带兵上阵从来没有过,但毕竟出使过辽国,见识过所谓穷凶极恶的大辽宫仗军,一点风吹草动还吓不了他。
    一个吏员立即应了出去。
    一个吏员急匆匆走进来,
    “夫人问大人,公子是否在此。”
    “未曾,为何如此询问,”
    沈括一皱眉。
    “因敌情骤起,夫人寻公子不见,”
    吏员急忙道。
    沈括想了想,
    ‘哦,也许去了州学,派人找寻就是了。’
    沈括清楚这是张氏心慌,提点他不要忘了沈清直的安全。
    过了盏茶功夫,曲珍风风火火的来拜见沈括,
    “禀大人,北城外一处如今燃起大火,军兵在城墙上隐约看不少蕃骑出没,只是那处和城门很远,看的不甚清楚,属下估计是西贼作乱,但是烟雾中看不清敌军的数量。”
    “你的处置呢,”
    沈括问道。
    现在鄜延路都副总管种谔驻守绥德城,驻守延州的是都钤辖曲珍,也就是现在延州的城防司令,沈括问他正是拷问职守。
    “属下已经命延州城内四个指挥的禁军分别上城值守,并命厢军戒备维持城内治安,”
    曲珍忙道。
    “嗯,不错,随我到北城一观,”
    沈括道,他不看看北城外的情况心里是不放心的。
    “额,”
    曲珍迟疑了一下。
    “说,不要迟疑不决的,”
    沈括皱眉道。
    “禀大人,北门值守的一营指挥说,一个时辰前沈公子和秦延一起出了北门,”
    曲珍忙道,他也是快马赶到北城观察敌情的时候,守门的指挥报禀的,现在这个时候,指挥怎敢不报。
    曲珍这才大惊赶到经略司禀明沈括,如果不是这事儿他派人回禀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
    沈括听闻后身子一晃,
    “你说的确定无疑吗,”
    沈括脸上张皇道。
    ‘属下确定无疑,’
    曲珍急忙拱手道。
    沈括脸上风云变幻着,无数个想法出现在心头。
    “大人,虽然西贼突然出现延州袭扰,不过前方全无告警,属下判断西贼人数不多,属下可以统领城内一个营的骑兵出西城找寻公子,”
    曲珍跃跃欲试道,
    是啊,城内还有五百骑兵,这是延州附近仅存的骑兵了,也是延州骑军的精锐,伐夏大战过后还没来得及整补。
    这其中还有近半的藩骑,如果有人统领这些精锐击败西贼,迎回清直还是可能的。
    这个诱惑是太大了,沈括几乎马上就想出口同意,他最中意的儿子清直就在西城外处于危险中,但是他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抵制了这个无比的疑惑,
    “固守城池,一兵一卒不可出城,”
    沈括想到的是他看过的兵书无数,里面记载的类似的战例也是太多了,为了避免攻坚,示敌以弱,待敌人出击后围而歼之,然后趁乱攻城,他不知道外面的敌军有多少,是五百,还是五千,他不能拿满城百姓冒险。
    更主要的是如果他丢失了延州,这会是大宋西军史上第一次镇城被西贼攻下,那他只有自杀谢罪一途了。
    但是骨肉连心,沈括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这简直是放弃了寻获儿子的希望了,沈括内心真的在滴血。
    “大人,”
    曲珍还想再劝,
    “用满城百姓与清直陪葬乎,”
    沈括打断了他,他怕自己再听他讲下去,心中的决心开始动摇。
    独孤义理带人冲入院内,后面的羌人乱箭已发,这是他们常用的打法,不管前面情况如何,乱箭发射过去打乱敌手的步阵,造成敌人溃散才是真的,现在对手不是大宋官军,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娃儿,那么一阵乱箭就会让对方崩溃,他们也就像是驱赶猪羊般轻松愉快了。
    想法是好,但是今日他们遇到的情况全然不同。
    独孤义理看到前方就是一怔,只见前面四五十人的一个小小军阵屹立在前方,没有战旗,却有战意,这个军阵异常的齐整,前面是十余面木盾挡住了正前方,后面是排列整齐的长枪手,整齐之极的枪林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而手持长枪的长枪手头戴铁盔,身上披着红色的大氅,当几十人穿戴齐整手拿长枪怒视前方的时候自有一番威武的气势。
    而羌人的骑弓发出的箭枝被前方的木盾遮挡,上面抛射的箭枝被头盔和护颈挡住,几乎没有人被弓箭所伤,既然没有受伤也就没有慌乱了,这个军阵背靠房子森严的矗立那里,这让独孤义理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一些不成年的小子,这比大宋官军还要精壮不成,难道这是陷阱,不能够,如果是陷阱,路上有太多机会可以抓获他们,何必等他们冲杀到延州城下。
    秦延站立在军阵前方,张贺手持一张木盾挡在他的身前,这个多半人高的木盾把他的身体遮挡大半,秦延心里侥幸,就在他们刚刚把阵势布成的时候,敌人就破门而入了,好险,他还是有些大意了,和平生活果然让人松弛起来,这是个教训。
    身在大阵中,他听到了四周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
    很显然这些顺宁寨子弟们很是紧张,是,他们大部分人就成长在四战之地,大多数人也曾经在城上助守过。
    但是那是据城而守,而且守城的保捷军里自己的父兄才是主力,现在敌人比他们人数多,而且已经逼近到几十步箭如雨下,他们这些十多岁的娃子成了主力,要和敌人厮杀,这个感觉很不一样,有些人开始心慌气短起来。
    “刘三、周四给我挺直了,别忘了你们是西军之后,”
    两人闻言吼了一声握紧了长枪。
    “聂胜、章钊、刘半顷、郑全、单成,忘了你等的血海深仇了吗,”
    张环的话让几人眼都红了,
    ‘我等没有忘。’
    几人一起嘶吼着。
    “某也未忘,”
    秦延吼道,秦家列祖列宗中就有战殁于军前的,秦延几句话就激起了第一排众人的血性,几人战意冲天,
    “杀敌一人赏三十贯,杀杀杀,”
    秦延大吼道。
    “杀杀杀,”
    所有人一起吼道,小小军阵煞气逼人。
    秦延抬眼看看对面,发现一个人的行止不同,他和他周边的人身穿皮甲,和其他人的皮袍不同,而着人正环视他们这个军阵,很显然这是个羌人头目。
    秦延开弓就是连珠箭,擒贼先擒王,斩杀敌酋敌人必乱,也是给己方提振士气,有守也要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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