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一行人进入延州,来到了延州府衙。
    延州由于是经略司所在地,因此有统领一路的经略司衙门,由于经略使还知延州,因此延州知州也是这位,如今的沈括就是兼任两个职位,也就是说军政一体的大员,也是被称为边帅的原因。
    但是大多数时候,沈括不在府衙,在经略司衙门公干,因此刘成效往往独领府衙。
    “机宜须得小心,此事很蹊跷,按说刘节判不会这般不给面子,怕是另有他人在后,身份地位也是不低,实不行,某这就去种副将处。”
    临入府衙,宗泽低声提醒道,他虽然没有官身,不过行走的多了,晓得一些阴暗处。
    宗泽知道秦延和种家走的很近,更是救助过种朴,在他看来种家不会袖手旁观的。
    “汝霖兄放心,某安稳的很,更何况,刘节判可是文官,不会给种家什么颜面的,不过,想要这么轻易的毁了秦家,只怕出手的那人要失望了,”
    秦延成竹在胸。
    进入衙门,几人被引领入官厅候着,过了盏茶功夫,一身绯色官袍的刘成效从后进进入坐在官案后。
    他威严的看了下面一眼,秦延等人拱手拜见。
    刘成效一拍惊堂木,
    “秦延,你在延州外的庄子里私自酿造酒水发卖,败坏大宋律法,是否属实,”
    刘成效盯着下面的秦延,相当的威压,秦伯义心里突突直跳。
    “此事倒也属实,”
    秦延拱手道。
    刘成效一怔,他还没见过干净利落的私酒贩子,其他的此种人来到这里抵赖、蒙混,装疯卖傻等等不一而足,目的就是为了蒙混过关,坚不承认。
    这秦延难道是因为所谓的声名在外,简在帝心不成,但是这件事就是官家在此也帮不了他,实在是坏了规矩,要晓得酒水每年为大宋贡献几百万贯的国帑,每年还在增长中,是大宋命脉所在,如果因为某人某事废弛,大宋损失不起,
    “那么你可知罪。”
    刘成效再次猛拍惊堂木恐吓秦延,其实这物件就是恫吓的作用,不过这要看恫吓的人是谁。
    “下官无罪,因为秦家酿酒是有许可的,”
    秦延安稳的拱拱手道。
    “呵呵,秦家是否采买了酒牌, 本官早就查过了,在延州桩库根本没有你等采买酒牌的凭证,秦机宜你讲讲你的许可来自何方,”
    刘成效讥讽一笑,他一向对这些丘八看不顺眼,嗯,在他看来秦延虽然幸进了文职,但却不是进士及第,还是一个粗砺之辈。
    对于查缉这样一个不是世家出身,只是赤佬出身的官吏,刘成效毫无压力,而且还真想好好的收拾一下这样的幸进之徒,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些辛苦解试的读书人出口气也是好的,比如他,凭甚么一个不读诗书的粗人能这快的晋升到从七品的官职。
    “哼哼,秦机宜,休要欺瞒本官,如果你再行欺瞒本官,汝信否,本官立即就打了你的板子,”
    刘成效再次猛地一拍惊堂木。
    四周两侧的衙役发出了威武声,给这位节判大人助威。
    秦伯义吓的一扯秦延,他是茫茫然不知所措。
    秦延环视了一圈衙役,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袍袖,然后拿出一个文牒,
    “刘节判,这是内侍省内都知总管李舜举写下的敕书,上面允许秦家酿造酒水,不过只能在延州境内发卖,”
    刘成效眼睛一缩,接着暴怒,他再次猛地一拍惊堂木,
    “秦延,你以为拿出一个权阉的敕书,本官就会退让不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依仗权阉意图欺压本官,哼哼,真真的该死,”
    在大宋文人里有些禁忌是不能碰的,比如和权阉相交,再就是向权阉退让,犯了哪一个都能被文人喷死。
    所以刘成效如此愤怒,他认为秦延在借势压人,而他是不可能退让的。
    这份敕书他看都没看就认为九成是真的,但是他决不可退却就是了,宁可得罪权阉也不可能退让。
    “刘节判急什么,”
    秦延笑笑有些蔑视的看了看自从见面来坐在那里上窜下跳的这位节判,真的是蔑视,他算是看出来这位也是一个拘泥于读书人身份僵化腐朽的那一类所谓官员,在他们看来士大夫的某些规矩大过天。
    “这里是官家下令内都知总管书写的敕书,相信是有正式留档的,一查就知,如果刘节判对官家的旨意有什么不相信的话,尽可以查查,”
    宗泽在一旁讶然,他没想到皇上为此专门有旨意,秦延果然坐实了简在帝心。
    刘成效猛喘了几口气,心里直翻腾,此时此地他算是明白对面的这个小郎设计整了他。
    如果秦延开始就说这是官家给他的敕令,他胆子再大也不能当场咆哮不是,结果他先是鄙夷咆哮,然后这厮说这事皇上吩咐的,这让他情何以堪呢。
    “给本官拿过来,”
    刘成效死死的盯着秦延,看着他那张笑脸以他不堪的武力值也想狠狠的给他一拳,这么粗鲁不文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恨死这厮。
    秦延笑着将手里的敕书递给了衙役,衙役呈给了刘成效。
    秦延早就知道里面的种种可能蹊跷,远在边地,如果有人要对他动手,这方面就是一个致命之处,因此赵頊询问他还有何要求的时候,他只提出了这个,在赵頊看来这就是个小事,着李舜举办理了。
    今日果然这个敕书有了大用场,如果不是当时他留有后手,今日秦家就是倾覆之时,不过现今嘛,有些人怕是要失望了。
    刘成效拿来细细一看,果然是官家交待写下的,因为上面有奉圣谕之言,最后是内侍省的印信以及李舜举的签名画押,真的不能再真了。
    只不过被这厮拿捏一番刘成效真的很是火大,他抬眼看了过去,秦延还是淡淡的笑着,只是笑容里一看就知充满了讥讽,而秦延身边的秦伯义此时也挺直了腰杆,方才的惊恐颤栗消失无踪。
    “呵呵,本官不过是秉公办事而已,望秦机宜不要放在心里就是了,”
    刘成效仿佛是挤出一丝笑容来。
    秦延很清楚这厮根本不是向他道歉,说出这话不过是说给有心人听的,表达他不是对这份敕书不敬罢了。
    “刘节判当然是秉公办理,不过您的命令一下,有些人就可以依仗着鲁莽行事了,呵呵,”
    秦延瞄了眼方捕头,方捕头感到了秦延的目光,身子一僵,他当然知道秦延这是在报复,为的就是方才在庄子里最后对秦家人的不敬。
    方捕头此时一身是汗,他方才以为这个秦家必倒无疑,所以毫无掩饰的肆意起来,谁曾想到现在却是这样一个局面,得罪了秦延可是不妙,方捕头甚至想起了前些时日这个秦延造成的一地血腥,杀人盈野的现场给他的刺激不小。
    “好了,既然秦家有内侍省的敕书,此事作罢,秦机宜可以回去了,”
    下面人什么样刘成效一清二楚,不过这也算是平常,现在刘成效只想将这厮赶紧弄走,眼不见心不烦。
    “秦延告退,临走时候还是奉告大人一句,府衙内部的一些人需要管教一下了,别是听风就是雨,或是别有用心的肆意诬陷,”
    秦延这几句话说的刘成效心里直抽抽,他直到这是秦延在敲打,不过他确实理亏,
    秦延环视了一周两个记录的书办和几个衙役,
    “有些人如此鲁莽从事,是在陷害忠良,也是在利用上官,陷上官于不义,哼哼,日后遇上休怪某无情,前些时日本官门前那些不开眼的横尸街头就是榜样,”
    秦延最后的声音冷森森无情,室内的温度都降下来几度。
    刘成效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拂袖而去,心里也恨死了衙门里的一个人。
    秦延冷笑一声看着刘成效的背影,也是拂袖而去,不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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