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里的小城怕是西贼举国来攻的时驻守军卒太少无法御守,”
    穆衍道。
    周三里其实说城不如说寨子,驻守数千军卒和家眷而已,如果西贼死命攻打,根本守卫不住。
    “确实如此,不说周五里,就是周十里如何,如果有心人攻打不过是旦夕可下,”
    种师闵一旁道,种衙内还是那个粗砺的性子,张口就来,然后看到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的模样才想起来,额,这里是垂拱殿,皇上的御所好嘛,嘴真欠。
    不过他也是心急,想为叔父助力一下,三里小城阻挡可能来攻的西贼大军真的有些好笑了。
    如果顶着朝中诸臣的压力筑城后不能守,被西贼夺去,种师闵很清楚种谔作为首倡者肯定担责,所以他张口就说出城太小不足守,周十里也不算大好嘛。
    “哦,种虞候好大的口气,周十里不足守,那么灵州周七八里地怎的阻挡了西军月余的攻打。”
    徐禧向来很是厌恶边将,在他看来边将腐坏而不能战,一味的赚取银钱,上阵却不能杀敌。
    如果边将勇悍善战,西贼如何祸乱如此。
    因此他听不得种师闵的话,真真的大言不惭,小子粗鄙。
    “禀给事中,那是主将无谋专断,如是我等攻伐,旬日可下,”
    总算是种衙内晓得自己大嘴巴了,急忙刹车,从旦夕可下变成了旬日可下了。
    徐禧当然听出他的心虚,不禁嗤笑起来,
    “种虞候可以为圣上讲解一番,如何旦夕可下周七八里守军数万的城池。”
    他就根本不信,万余守军守城是那般容易被攻下的,不说旦夕,你当着官家的面讲讲怎么旬日攻下的。
    “要是某攻城,就抓获灵州附近西贼百姓数万,驱使他们攻城,军卒随后跟进,一鼓破城,”
    种师闵硬着头皮道。
    一旁的穆衍翻了个白眼,嗯,你就不如直接跪下说自己失言恕罪呢。
    种朴也是有些捉急,这个弟弟在这里可不能胡说八道。
    “哼哼,虽然有伤天和,倒是一个法子,不过我大宋礼仪之邦,圣上仁慈,不忍百姓伤亡,此法或可有效,而西贼虎狼之辈,无须在意百姓生死,一定会箭弩加身,根本无从跟随攻城,”
    徐禧向着赵頊一拱手恭维了老大一句,然后鄙视道。
    “额,”
    种师闵一磕绊有些无语,嗯,三郎啊三郎,逼不得已了,你多担待。
    “嗯,这是秦延秦三郎说的,当日我们就要进入太原,某说这里也算是固若金汤了,他说如他统兵攻城旦夕可下。”
    “咳咳,”
    李清臣咳了两声,嗯,卖的够彻底的,
    “或是玩笑之言罢了,”
    “翰林有所不知,三郎说能攻取必会攻取,绝无虚言。”
    种师闵特认真道。
    李清臣无语,嗯,这厮有够执拗的。
    “你说你等到了太原,你等是一同进京的吗,”
    赵頊笑问,经过开始一段他发现了种师闵这个混不吝的劲头,没有深责,在他看来没有这股劲头也不能统领数百民夫就敢和西贼厮杀,嗯,可以容忍。
    “回禀万岁,确实如此,臣下没有随种副将一同进京,而是和三郎从北路过罗兀城到麟府路入河东然后南下来到东京的,”
    这就是一个故事了,大嘴巴种师闵大约讲了讲。
    “哦,你等在河东还遇到了大股马匪,讲讲,”
    赵頊感兴趣道。
    ‘是,是这样,’
    种师闵将事情一说,特别讲到秦延单人独骑用强弓射杀众多马匪,迫使马匪仓皇逃命,
    “我等二十余骑未伤一人斩杀数十骑马匪,破事贼头仓皇逃命,尽皆三郎之功啊,”
    种衙内这点好,该是他他丝毫不让,不是他的,他也不窥伺,一五一十的说了当时的情形。
    众人无不愕然,单人独骑击杀这般多的马匪是何等胆气、技艺,真是勇悍非常,秦延于是以这般鲜活的形象走到君臣面前。
    ‘种虞候是否言过其实了,’
    徐禧有些怀疑,关西神射刘昌祚不过如此吧,而西军几十年不过也就出现了一个刘昌祚而已,这个秦延出现以来奇功不断,能文能武,当真有此奇才吗,徐禧一直比较怀疑,是不是西军将门打造出来的这样一个人物犹未可知呢。
    总之徐禧对西军将门充满了狐疑和不信任。
    “绝非如此,当时有几十名宋人都看到了,我等解救了他们,给事中一问便知,再者,三郎就在东京公干,将其招来一试便知其弓马,下官怎敢欺瞒,”
    种师闵表示不服,不行你打听一下,不行你招来试试。
    “嗯,倒也可行,”
    赵頊道,早先他倒是有召见秦延的想法,不过事情烦巨,再者怕秦延因此娇纵,毕竟年纪尚小,因而就放下了。
    现下听种师闵讲诉他倒是真想招来一试究竟,是否真有这般本事,再就是问问旦夕而下大城是否是虚妄之言,这是相当紧要的事儿,毕竟此时攻城是个大难题,伤损甚巨而不能得,难道秦延真有什么好法子不成,这让赵頊颇为心动。
    于是此番廷议到此为止,明日将秦延招来继续,余者各人尽皆散去。
    众人离去,只是有个人却是没走,那就是徐禧。
    “陛下,臣下毛遂自荐,望陛下派臣执掌此番筑城事宜,”
    赵頊沉吟不语。
    “陛下,以鄜延路禁军各不统属的情况看,种谔、曲珍等部各不统属,各自心思,沈括文官不谙兵事,此番怕还是相互争斗误事,因而臣下自请出京办差,定会为陛下完成谋取横山的经略,”
    徐禧再次道。
    “嗯,此事干系重大,朕须好生思量,你先退下吧。”
    赵頊想想道。
    “是,臣下告退,”
    徐禧心下窃喜,皇上没有一口拒绝就是有戏。
    临近州桥附近一条偏街上,秦延、宗泽、秋桃、张贺等人走在期间。
    这条街对普通东京百姓来说很陌生,但是各地客商相当的熟识,从汴河运来的各地商品都是在这里汇集,或是批发或是发卖出去。
    很多大的商家在这里都设有自己的库房。
    前两日秦延求助冯道骥一件事,冯道骥有了消息邀他前来。
    在到冯记的路上,秦延看到了一些大商家出行的派头,只是随扈就有几十人,护卫、侍女、小厮俱全,在自家商铺下车的时候,小厮当梯踩着就下来。
    侍女搀扶,众人簇拥,余者闪避,气势逼人。
    秦延笑着围观了一下,
    “怎的,机宜颇为羡慕吧,”
    宗泽一旁笑道。
    “人模却是狗样,某想一脚将其踢下来,”
    秦延一撇嘴道。
    “哈哈,某也如此想,哈哈,”
    宗泽大笑道,他出身贫寒最是看不上所谓世家大户豪商等人的这种作派。
    一旁的秋桃、张贺也笑了笑,他们当然愿意跟随秦延这样没有太多规矩的主家,最起码可以稍稍自在些。
    几人来到了冯记,只见这里有一支马队正在卸货,冬季汴河断流,只能从官道用马队将货物运来。
    “有失远迎,恕罪,”
    冯道骥笑迎出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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