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温婉贤淑面具下的,竟然是那样的心。
    这次来京路上,天天他们就往京城跑过好几趟了,自然也带回了当初云霆都没有等到的消息。
    林家去老家寻找林氏,发现她活得好好的,只是日子有些苦罢了。而前后脚赶到的总捕头一行,自然也是很无语。
    等他们把林氏带回京城作为人证时,云悦早已开张了。
    管你真假,云家一律表示不知,闹鬼又不是他们闹的,他们也是受害方,左右两边的铺子是自愿买的,他们也就是压了郑、陈两家的价而已。
    压价什么的,云霆是公开做的,全京城都知道他醒来要报复、要发泄他的怨气,有什么好否认的?
    林家本来想息事宁人,只要他们家女儿安好并且从闹鬼一事中摘撇出来就行。
    然而陈家和郑家却咽不下这口气,跑到顺天府坐告军侯府设计陷害、讹他们的铺子、毁林氏的名声。
    结果军侯府根本没来人,顺天府尹却在公堂上反问。
    “林氏名声何在?充其量这事与她无关。而你们两家的铺子虽是形势所迫,却也是自愿买卖吧,不然云家怎么买得下来?”
    “你们要说调查闹鬼一说,还有常理可遁,告军侯府讹诈铺子,就太过无理,这整件事可是在京城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再说了,闹鬼一说不是军侯府说的,也不是云家酒楼说的,高僧也看过说没有闹鬼,而是仙人不满你们两家的恶行,让你们赎罪。”
    “你们是自愿把铺子卖给云少将军。高僧也说过,少将军是收债之人,你们只有还,才能了结这段孽缘。”
    “你们自己做下的选择,如今来污蔑军侯府,还跑到顺天府来纠缠,本府的衙门太小容不下你们的冤案,还是自己去正阳门击朝鼓吧。”
    正阳门击朝鼓,就是告御状。
    陈、郑两家到是想告,可想到当初在朝堂之上被贬官的事,心里就直哆嗦。
    如今大半年过去,郑丞相还没复职呢。郑家找宫里的娘娘探过底了,说最安全的选择就是这样平息下去,至于丞相,继续养病吧。
    郑妃都这么说了,显然也是皇上的意思。郑家的事连带郑妃也失宠几分,谁还敢嚣张?
    云霆可是宫里宫外的热门人物呢。
    郑家也确实消停了这么久,直到这次“闹鬼”的主角林氏根本没有死,这事显然就是一场局,而他们家被算计得这么惨,如今咽得下这口气?
    因此陈家找来一说,他们就心动了。
    但也没人敢上朝理论,就一起来了顺天府。
    谁知顺天府尹却反把他们斥责了一顿,不接这件案子。
    被拖来的林氏父女极力想把自己当作透明人,根本不想出头。
    林氏在老家那边带发修行日子很苦,但心中的痛苦也使她一直难以平静。
    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后很是惊诧,但听说云霆已醒过来还康复得比两年前更好,心情复杂难言,既想见他一面,又没脸见他。
    既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又没有勇气去见他。后来才听说云霆早就出京不知道去哪里了,心里惆怅、日渐消瘦,竟是病在家中,终日以泪洗面。
    陈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她本来结局算好的,只是郑远吃了闷亏,在家养病时没少折磨陈氏。
    连带陈氏的儿子都没有地位,在郑家作为庶子并不受待见。
    这也是陈氏的爹越发憎恨云家的原因。
    当初若不是云家下聘,他又怎么会将女儿嫁进云家?若不是云霆病得快死了,他们又怎会支持女儿爬墙留种?
    如今弄得他们下场不好了,云霆到是康复了,还出尽风头,成为各大家族争夺的香饽饽。
    这些都是小伙伴们四处听人议论闲话收集来的情报,季青燕听了笑笑,并不在意。
    那些人、那些人家,一切下场都是活该,自作的孽自己承担。
    山门外,一个身穿灰色素衣的小妇人神色憔悴,正扶着丫环的手缓步走下台阶,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香烛竹篮的婆子。
    当她听见台阶下传来的说话声,心中猛地一颤,瞬间抬头看过去,顿时如木桩似地呆住,再也挪不开半步。
    眼泪如决了堤的河,泛滥成灾。
    “夫……”她嘴唇颤抖,终是喊不出口。他曾是她的夫君,而她做下的错事桩桩件件都能戳他心窝子。
    她怎么有脸上前相认?
    再看他身边的少女衣着艳丽、光彩照人,更让她自惭形秽,窘迫地低了头。
    “小姐,我们走吧,马车已经过来了。”丫环是今年新买回来的,并不知道林氏的事情,见她不走,不解地催促。
    “我歇一会儿,不着急。”林氏想走,可又贪恋难得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机会,小声安抚丫环,脚步向旁边挪了两步。
    她害怕被云霆发现。
    台阶上,云霆不顾宁萱郡主羞涩拒绝,强行牵住她的手,笑吟吟地看向她。
    “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害羞可怎么行,这你可要向咱们侄媳妇学学,我可听说了,她嫁给大侄子之前,可就是手拉手的。”
    云霆是在桃花坳听说的季青燕与云林的往事,曾用来嘲笑季青燕厚脸皮,却不想今天成为自己哄小姑娘的手段。
    “这里可是佛门清净之地,你注意些总没错。”宁萱郡主爱娇地嗔着云霆,不过声音不大,只是他们俩之间的悄悄话罢了。
    “你放心吧,佛祖保佑有情人呢。”云霆轻轻一笑,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胸口闷痛、呼吸沉重,眉间暗光也倏地闪烁起来。
    “云霆哥哥!”宁萱郡主立刻发现他的不适,吓得大叫一声。
    远远吊在后面的四兄弟见了立刻飞身而上。
    “怎么了?”
    “快叫青燕!”
    倏、倏两声,就有两兄弟冲上台阶追赶已经进了山门的季青燕。
    林氏正睁着一双泪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就要走上来的云霆,见他这样一时情急就要冲过去。
    “阿弥陀佛!”突然一声佛号庄严响起,定安大师手执佛珠走出来。
    林氏刚迈出的脚步又顿住,扭头看了定安大师一眼,连忙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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